3、故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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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语
文/尧遥
他的薄唇不停张合，细碎的棕色发丝软软地贴在颈后，整洁的白色衬衫中规中矩地扣上了领下那枚纽扣，紧系的黑色领带躺在同样漆黑的西装外套下，逆光下的骨架仍旧是遮掩不住地纤瘦。
今天看上去和其他几日并无差异。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本就不喜欢喝茶的六道骸也懒得再碰，索性就放在那里等会议后有人来收拾。
没有云雀恭弥的守护者会议显得很平和，期间除了首领的发言之外只剩窸窸窣窣的细弱笔划声，再无其他。
但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一番言论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本来就厌恶黑手党，现在能够坐在这里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以上。各位有什么看法吗？”
扫了一眼纷纷摇头表示无异议的其他守护者，他冷哼一声直接起身打算离开，被棕发青年淡笑着轻声喝止了：“我还没说散会哦，骸。”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也可以吧。”被点名的紫蓝色长发男子回过头。
“不，今天给有你的特别任务。请再留下一会儿吧。”
虽说讨厌黑手党甚至看不起身为黑手党的自己，不过凡是沢田的指示六道骸都会照做。除了狱寺瞪着警告他“别想趁这种时候夺取十代目的身体”，每个人都和棕发青年告别后边商量着任务相关走出木门。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六道骸抬眼看向他，顺势勾起刘海露出腥红的右眸。
“想要跟我奠定契约了吗，沢田纲吉？”
岁月的提炼下，沢田纲吉不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擅长的废材纲，而是意大利黑手党中的霸主领导者。像是已经擅长应付他时常的刁难，棕发青年熟稔地摇摇头，拍拍他的肩。
“陪我去个地方，行么？”
绿荫环绕下雪白的哥特式建筑若隐若现，青苔攀上残垣，生出铁锈的门栏上安琪拉已经失去了精致的银辉。
踏进林荫道时偶尔会踩碎地面散落的秃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响。
“这里看上去很荒凉。”六道骸开口。
走在前头的沢田纲吉微侧过头回答道：“嗯，这里是科莱奥内的贫民区。”
“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青年不禁有些困惑——这里不应该是黑手党伟大的教父该出现的地方。
棕发青年没有回答，走上台阶敲敲宽大的木门。
咚咚咚。
过了一会儿，门被悠地拉开了。一位年长的修女颤巍巍地探出脑袋。“真主保佑，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看望那些孩子，能麻烦您带路吗？”沢田微倾下身。
孩子？
六道骸有点困惑地看着修女笑着颔首转身为他们领路，便默不作声地跟在后方。
儿童与黑手党。
如此悬殊的身份却丝毫不显得违和，反而像是融洽的一体般，孩童们欢笑着雀跃着簇拥在他身边。被不住要求一起玩耍的棕发青年笑容依旧和煦温暖，看得出很受孩子们喜欢。
无所事事的六道骸索性沉默地站在一旁。
“呐，大哥哥。”其中一个衣服上打着补丁的小女孩昂起天真的脑袋指着蓝发青年。“为什么他的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
“因为他做过不少坏事，真主大人便惩罚他了。”沢田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所以菲亚你们千万不可以做坏事哦。”
作为反面教材的本人顿觉无力。
令他惊讶的是，明明对意大利语的学习非常不擅长的沢田却记住了每一个孩子的名字，无一例外。他如同常客一般，和大家都很是熟络。
沢田纲吉可是黑手党的君主啊。
“这算什么？——伪善？”
归程的路上，周围被染上一篇夕阳专属的橙红。一直没有说话的六道骸忍不住冷嘲热讽。
“不是！”涨红了脸的沢田纲吉很快否认。“他们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只不过——”
“——只不过父母都遭受黑手党的迫害，对吧？”接过他的话尾，六道骸笑了。“库呼呼呼。你这样还算是个黑手党吗，沢田纲吉？”
“我从没同意做彭格列的首领。但是，为了保护大家我不得不做！”棕发青年垂眼微微颔首。“我也说过，如果要继承那种错误的话，就由我亲手毁灭彭格列！”
正想抬手讽刺地为他的一番言论鼓掌，忽然发现沢田抬眼看向他血红色的右瞳，并攥紧了手指。
“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重演。”
不知道沢田对他的事了解多少，六道骸不以为然地“库呼呼”勾唇笑开了。
“那么，我就不抱期望地稍微等待一下吧。”
随着周围环境的陌生程度逐渐上升，身着黑色风衣的六道骸有些不解地望向身边的棕发青年。
岁月的洗涤下，尚且残留着青涩的脸庞已渐渐坚毅了棱角，刘海削薄后显得干练不少，唯一没有太大变化的是那双琥珀色眼瞳，静静地掠过道路上的车水马龙。
经过了这么多年，沢田纲吉竟也能蜕变得如此成熟。
能甘之如饴在他手下做了这么多年的守护者，六道骸也很惊讶。
沉寂地注视着他一步步走上继承彭格列的台阶，抿起唇接过属于彭格列的罪。
“——或许早就输了吧。”
自嘲地笑了笑，异瞳青年收回目光，重新放回眼前的道路。
当他们停下脚步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下来了。明月朗照，漆黑的天空中星星点点，可以看出明天又会是个好天气。
在这个海滨旁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是动作暧昧的情侣，全家出动的也不少。
六道骸尚且还没搞清楚情况，沢田便拉起他的手挤到靠海的前排。
“到底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裂在他们面前的上空。
盛开的烟花争芳夺艳般气势磅礴地绽放在墨色幕布上，然后碎了一片洒落。
明明灭灭。
“恭喜你出狱，骸。以及，生日快乐。”
沢田的嗓音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在这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六道骸仍能够看到他拿在手上的用缎带包装的礼物。
“哦呀，这是给我的吗？”他忍不住笑了。
“嗯。”
“来看烟花，也是你的主意？”
“啊，嗯。”棕发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毕竟你一直被关在复仇者牢狱，肯定没怎么看过烟花吧。所以就想带你来看看……”
还是那个沢田纲吉，无论是十年前，亦或是十年后。
犹如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连眉眼都不自觉敛起温柔地弧度，六道骸缓缓捧起沢田戴着大空戒的右手，用唇在上方轻轻一碰。
“谢谢你。”
繁荣或没落，我都愿意看到最后。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沢田纲吉？
-Fin-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故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