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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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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荒凉破败,堆满杂物,枯黄的草根遮盖住大部分土地,屋子坍塌大半,连木制的栅栏外墙也斑驳不堪,甚至有好几处断裂,并不能完全遮挡住外界。
卫轻慌不择路的朝角落里走去,尽量找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双手欲盖弥彰的伸到头顶,把两只耳朵用手盖好。
毛茸茸的触感在手心里微微颤动,是完全陌生的触感,但又真实的是他血肉的一部分。
就连皮肤相触的感觉,耳朵都能给予大脑反馈,甚至那处其他地方都更细嫩敏感。
封印只是松动,并没有彻底消失,卫轻努力尝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好冷静下来思考解决办法。
但肚子里的惊喜和封印松动的恐惧都是大事,让他努力半天也是无济于事,半点效果都没有。
甚至没一会,尾椎骨处也泛起麻痒,仿佛有东西要破体而出。
尾巴,是尾巴,卫轻心彭彭跳的极快,脑子里迅速的在想解决办法,内心的焦躁短暂的盖过欣喜,窒息的无措仿若潮水一般裹上他的口鼻。
要怎么办?如果真的外显短时间无法遮掩怎么办,顾识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他现在已经回来了也说不定。
会被发现的,尾巴缩在衣服里想法设法还能短暂藏一藏,耳朵实在无法遮掩。
难道要一直戴着帽子么?顾识酌那么聪明,肯定能瞧得出不对劲的。
要被发现了。
卫轻无意识的用力攥上耳朵,疼痛感让他能稍微保持镇定,他原地蹲了下来,寄希望于这耳朵一会就抓紧自己消失掉。
真是讽刺。
这个禁锢他数年的封印在他的拼死抵抗下落成,又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裂开了缝隙,在他最不想的时候。
怎么所有苦难都要落到他的肩上。
卫轻眼眶又湿了起来,想起肚子里的礼物才能提起一点心力,不被打倒。
……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林惟肖突然身后出现,剑鞘轻轻拍上林惟妙的肩膀,林惟妙受惊,口中发出小小的惊呼,差点直接原地蹦了起来。
做贼心虚四个字几乎就刻在她脸上,林惟肖眯了眯眼睛,被她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好奇。
“跑这来了,所以刚才使唤我是支开我是么?背着我干什么呢?”林惟肖眯着眼睛看向她刚才盯着的方向,手里的包裹被她随意塞到林惟妙怀里,抬腿就要往那边走去,一探个究竟。
林惟妙肚子里的心思一转,下意识想要拦住她的手犹豫着缩了回去,原地想了几秒,在后面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你不准干坏事。”刚跟上就是低声的这么一句话。
实在是莫名其妙,大体扫了一下周围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林惟肖疑惑的的看向她。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省心……”她开口诧异道。
声音有些大,院内的卫轻受惊的抬起头来,一时间仿佛连心脏都停了。
林惟妙着急拉扯林惟肖的袖口,带着她从木桩的缝隙里往里望进去。
只能瞧见一点蓝色的布料,林惟肖没那个耐心矮下身来仔细查看,直接一跃翻进了院内。
卫轻抬头看向她,虽然面纱还在,但是脸上的术法对她们不起作用,卫轻那双眼睛实在太是好辨认。
林惟肖啧啧嘴,上下看了看他这一身装扮,开口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卫轻浑身紧绷起来,不欲与她多谈,匆匆起身就要出门去,被她一个闪身挡住了去路。
“避开人自己一个人躲在这儿,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早就注意到了他头上的手,林惟肖绕有兴味的提着剑柄攻了上去,想逼他松手,卫轻却脚步一闪退了下去,速度很快,竟然能从林惟肖眼皮子底下溜走。
可惜机会只有一次。
林惟肖兴冲冲的正想继续,被旁边的林惟妙伸手挡了下来。
“不要动手。”林惟妙眉头紧凑,一副担心她伤人的和善模样。
“放心,我不伤他,绝对不惹你顾师兄生气。”林惟肖阴阳怪气一番,又提步追了过去。
卫轻勉力躲了几下已是强弩之末,他现下学的那些步法再厉害,也没有灵力支撑,跟林惟肖这种从小学起来的更是没法相提并论。
因为对方没有心理准备刚才才能一时得手,但对方一但认真起来,就没有他钻空子的余地了。
终于,在有一下剑柄蹭过小腹时,卫轻脑袋一懵,慌里慌张下意识的去护自己的肚子。
白色耳朵软软弹弹的重新在头顶立了起来,在太阳的照射下,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原来如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林惟肖笑着抱剑停下了脚步。
“竟然是个混血,看这耳朵,白虎?”
卫轻并不想回应,林惟肖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依旧自顾自的开口道:“虎妖也算妖族中上了,不过你这种血脉混浊的,估计也没什么用处,练上十年半个月也没什么长进。”
“不过兽形外显样貌倒特,放在床上确实有些兴味,难不成顾识酌也好这一口?”
卫轻一直神色淡淡,直到他提到顾识酌眼睛里才有一丝波动。
“看你这身打扮,偷偷跑出来,看来他应该是不知情吧,混血一般都无法控制外显异相,看来是用了什么东西才压制了下去,合欢宗教你的?”
“啧啧。”林惟肖摇头一番,眼睛悄悄一转,勾起一抹笑来。
“快别说了。”林惟妙小声去扯她,努力朝卫轻投去友好的笑,却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表态,被林惟肖轻轻一挣就躲开了。
卫轻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她也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柔善良。
“顾识酌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妖怪了你知道么?”林惟肖再度开口。
“当年他父母为保沧州可是死在了一群混血的手里,他可恨死这些血脉斑驳的杂种了。”尾音带着轻笑。
“平日里可是见都见不得,但凡有就都叫他杀了个干净,你竟然还敢伪装身份凑到他身边去,真是,好胆量。”
眼见着面前的人脸色一点点变白,林惟肖吊儿郎当的上下扫视一番。
“继续加油哦,我看好你。”
“最好真把他的心骗到手再告诉他,我等着看你和他的下场。”
“走了!”林惟妙开口。
添油加醋的胡话演到了尾,林惟肖被人半拉半扯的带离了院落,独剩下浑身冰冷的卫轻独自站着。
脑海自我保护一般陷入空茫,卫轻什么都没想,眼神盯着地面机械性的发呆,信息量过多,情绪竟然罕见的平复下来。
耳朵在头顶骤然消散,卫轻感受到了,这起码是个好消息。
腿一软就直直跌了下去,即使手掌立马撑地也抵消不了颠簸,肚子猛地一阵揪痛,吓得卫轻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甚至都不敢再拿手去碰它,直到时间慢慢流逝,疼痛缓过来才敢慢慢站起来。
刚才那个女人的意思明显是不会告密的状态,有心看他把顾识酌骗得越惨越好。
那他至少不用担心今天回去就直接面对顾识酌。
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也许是故意这样说,想引起两个人之间的嫌隙也说不定,顾识酌并不是她口中的那种人。
但卫轻又忍不住去猜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顾识酌真的很厌恶混血么?
如果父母都是被混血杀害,那的确有足够的理由。
越想越恐惧,卫轻不停的自我疏解,其实没关系的,本来他就要离开的,他只要努力一点,不让耳朵再冒出来,顾识酌根本识破不了他的身份。
所以没关系。
轻轻的摸摸肚子,卫轻这样告诉自己。
离开的两姐妹往集合点走去,林惟肖眉头挑的高高的,显然对于刚才那番处置很满意,林惟妙却忧心忡忡,一边寄希望于他俩有几率因此离心,一边又被道德感拷问,这样做真的对吗?
没人比她更清楚顾识酌的为人如何了,他根本不对混血抱走偏见,做事只守本心。
所以他才是当时她唯一一个敢求助的人。
“别想了。”林惟妙一周眉头林惟肖就知道她又在纠结什么。
“事是我干的话是我说的,你又什么都没做,别自我绑架了行吗?”林惟肖淡淡道。
她有时候感觉她们两个本就是两株毒藤,只不过一个为了所谓的继承被迫捋直长成了大树而已,另一个肆意弯曲攀附,但是说到底,根挖开,都是一样的货色。
“你那话漏洞百出,但凡他有心,或者顾识酌告诉过他混血的事,他都不会信半个字的。”林惟妙开口道。
“我看着可不像,不过我说是为了我自己的痛快,他信不信挨着我什么事,能恶心顾识酌一下也挺不错的,最好他真的回去问问顾识酌,把他那陈年老伤口重新扯开,看看里面的肉好没……”
“闭嘴……”林惟妙怒气冲冲,她是真的喜欢顾识酌,以至于半点都不想伤到他。
“行了,去过二人世界吧。”林惟肖看不得她那副顾识酌是她天地的模样,直接转身直接跃上了墙头,几瞬间就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