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华山风清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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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三，五岳剑派诸门人弟子陆续抵达见性峰。
这日清晨时分，白云庵中便已是济济一堂，各路掌门前辈相互寒暄见礼，派中弟子有相互交好的，也是三五成群，低低谈笑，热闹得很。
恒山派掌门年事已高，去年已将事务渐渐交接于后辈，如今的话事人名为定闲，年纪不到三十，还未正式掌权，但佛学、武功无不精通，为人温和圆融，虽然平日里足不出户，不常在外走动，然而在门派、江湖中俱已小有威望。
顾言湘带着莫问潇、刘正风等弟子进得门来，先向定闲师太见礼，并一一引荐。
“顾小师妹门下高徒满坐，贫尼平日在恒山派都有耳闻，可见是英雄出少年，”定闲师太温声道，“前几月师妹还带着弟子亲赴湘江救灾，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师太谬赞，”顾言湘笑道，“五岳剑派中，唯有我衡山派偏安南方，只是为当地百姓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这便是当年那小孩吧？”旁边的定逸师太忽然看向莫问潇，笑道，“听说如今是你座下首徒，一手回风落雁剑法已是登峰造极，我恒山派无福收留，可惜了。”
顾言湘当然记得，那时其他人对于她收留莫问潇之事俱是反对，唯有定逸出来替她说话，心下感激：“定逸师太佛心仁厚，能看得上他，是小徒之幸。”
莫问潇自然也听说过此事，便行礼道：“多谢师太当年垂怜。”
正在此时，庵中忽然一静，满堂人皆停了声息。莫问潇转头看去，见是嵩山派掌门韩天鹰带着诸门人到了。
如今的五岳剑派之中，数嵩山派和华山派最为强盛，其中嵩山派掌门韩天鹰以子午十二剑名满江湖，坐下更有号称嵩山十三太保的众弟子，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左冷禅则更是位居榜首。
左冷禅神色倨傲，莫问潇的目光从他面上扫过，平静无波，却紧紧盯住他身侧的一个黑衣弟子。
既然各派俱已到齐，便一一落座。掌门、长老、首席大弟子等坐在正席，余下各弟子站在身后。
莫问潇辈分小，自是没有资格列席，正要退后，却见顾言湘命人搬了一把太师椅到身侧，说道：“你坐这里。”他眸光微动，点头坐下。
“阿弥陀佛，今日五岳剑派齐聚见性峰，主要是为商议对抗日月教一事，”定闲师太坐在上首，主持大局，“当年魔教夜袭武当山，张三丰真人留下的真武剑与《太极拳经》一并被盗去，如今教主任我行更是野心与日俱增，对我五岳剑派的武功秘笈无不虎视眈眈，见性峰与黑木崖相距不到千里，日月教一旦有所异动，我恒山派首当其冲。以诸位所见，可如何是好？”
“五岳剑派虽然百年前已结成同盟，但一直只停留于嘴上说辞，”嵩山派掌门韩天鹰立即答道，“群龙不可无首，我们不如这次便推举出盟主，让盟主来统领五派相关事宜，否则各家单打独斗，迟早被日月教鲸吞殆尽。”
他这话说出来，各派话事人反应不一。顾言湘不打算出头，只是暗中环视一圈，五岳剑派若真结成实质同盟，盟主的权力必然如日中天，到时为了夺盟主之位，少不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但对于衡山派而言，这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她当然不希望这时候谁来踩在头上指手画脚。
寂静之中，有一女子声音说道：“立盟主合情合理，但盟主由谁来担任？盟主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五岳剑派归根到底只是结盟，不是并派，不能草率决定。”众人看时，见是定逸师太，她一向快人快语，一番话虽然直接，但正说中众人心事，得到不少赞同。
“没错，此事要从长计议，”华山派掌门岳肃说道，“我华山派如今还有些家务事要处理，也不适合此时来定盟主。”
忽有一人高声打断道：“定盟主还不简单？武功强者便可胜任，大家也心服口服。怕不是你岳肃担心技不如人，连我剑宗都打不过，贻笑大方罢？”说话的正是剑宗长老蔡子峰。
虽然华山剑宗气宗之争已持续几年，但这长老此时挑明，想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维持了。
“日月教日渐猖狂，若是等他们大举出动，到那时再推举盟主就迟了！”泰山派玉玑子说道，“我赞同嵩山派，此事不趁着这次定下，更待何时？”听说泰山派掌门玉清子一心修道，深居简出，连这次五岳剑会也没有出面，玉玑子已是实际掌权之人。
顾言湘心中暗暗发笑，那玉玑子一直便对嵩山派唯命是从，只怕早就已被买通。华山派又正值内乱，自然也不愿意此时推立盟主。
“各派若是有难，我衡山派虽然路途遥远，自然也会出手相助，义不容辞，”顾千山委婉表态道，“五岳剑派既然结盟，便负有互相救援同进退之责，有没有盟主也无甚紧要。”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泰山派、华山剑宗显然赞同嵩山派，但华山气宗极力反对，恒山派众尼与衡山派则是表示担忧。顾言湘虽然一言不发，但已将这局势收在眼底，心中如明镜般通透。嵩山派表面上以对抗日月教为大旗，实则不过是想借盟主之位谋权罢了。
“诸位静一静，”嵩山派掌门韩天鹰抬手示意，“既然大家意见不一，不如五岳剑派各出高手，以胜负决定，也趁此机会切磋一二，博采众长。”
众所周知，嵩山派掌门兼门下十三太保无一不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他这话摆明了对盟主之位志在必得。
“五岳剑派武功各有所长，各派掌门长老哪一个不是造诣深厚，真动手比试，传出去让人笑话，”定逸说道，“还不如各派出门下弟子，让他们切磋研习，若是哪一方胜了，说明另一方教导弟子不精，自然也是心服口服。”
眼看争执不定，对于她提出的解决方式，众人倒是没有异议。于是赞同推举盟主的嵩山派、华山剑宗、泰山派，与认为暂不能推举盟主的华山气宗、衡山派、恒山派，各自派出弟子比试，掌门及长老则只是观战。
虽然嘴上说是比试，但华山剑宗与气宗怨怼已久，两方竟是捉了对地厮杀，非要斗出个你死我活不可。但华山派本来就高手如云，即便如今四分五裂，倒也势均力敌，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此时正有一个华山剑宗的高手站在场中，他大约三十出头，一袭白衫，执剑而立，自有一番介于年轻气盛与成熟老练之间的气势。但事先已经说好掌门长老均不可上场，说明他并没有任何特殊身份。顾言湘一怔，忽然想起来这正是那日在见性峰下华山众弟子中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他已胜了好几场，显然是剑宗之中的绝顶高手，但却很少说话，方才众人争执时也不发一言。相比起唇枪舌战，似乎他在意更多的是剑法。
方才华山气宗能与之相匹敌的人已相继上场，如今他已站了半晌，也无人敢上去挑战，倒像是剑宗大胜。剑气之争事小，但若是放任他们，于此时推举盟主对衡山派而言有害无益。
顾言湘转头悄悄问道：“你觉得以你如今的武功，能与之一战么？”
莫问潇盯着场中那人，答道：“可以一战，但胜负未可知。”
顾言湘微微一笑，却忽然见那人向自己看来，眸光温和。此时华山气宗已有些沉不住气，各自窃窃私语，宁中则也心下担忧，岳不群突然开口说道：“顾师妹，衡山派既然也不同意推举盟主，我早就听闻师妹的衡山五神剑已臻化境，也想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他这话虽然表面说得客气，实际意思是给衡山派施压，暗示她不能再坐视不管，甚至还想点名让她应战。
顾言湘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听身边有人出声说道：“我师傅身体有恙，且她的身份也不便出手，我来代她。”
她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莫问潇已经起身迈出几步，站到众人眼前。
那白衣男子早已看见，执剑微微行礼：“华山派剑宗，风清扬。”顾言湘发觉这名字有些耳熟，蓦然想起来，原来他便是当年岳不群在流云堂中曾提到过的那位大器晚成的华山派高手。
莫问潇抱琴凛然道：“衡山派第十三代弟子，莫问潇。”
其他人都是一愣，且不说他的年纪比风清扬差了一轮有余，连辈分也差了两辈，竟然主动迎战，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一腔孤勇，十分鲁莽。
莫问潇回身看了一眼顾言湘，微微行礼，以示对师傅的尊重。但他的目光中竟少见地有了些情绪，可究竟是什么，连顾言湘自己也没能看透。
他加入衡山派以来大大小小数十战，顾言湘从来都是不置可否，但从未有哪一次，像这般揪心过。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华山风清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