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遵守法则》秋亦书

4、第四条

　　伴随着黑暗中的一句怒吼，巨大的音响声响起，彻底拉开这场演唱会的序幕。

　　出场顺序已经公示过，前面的都是前辈，HOLO被安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陶夏口味有些挑，偏好抒情曲，而搬到舞台上的K-pop基本都是比较吵比较燃的那一种，她离舞台稍近，听久了耳朵嗡嗡的。

　　她揉着太阳穴，正打算挤出去透口气的时候，HOLO在响彻云霄的尖叫声登场了。离开的想法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她乖乖坐了回去，手上的应援棒随着节奏慢慢摇晃起来。

　　表演曲目只有两首，却足以让粉丝激动了。

　　看完HOLO的表演后，下一个就是去年推出的五人女子组合。她静静看着台上闪光的几人，好似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眨眨眼，发现有些酸痛，想来是被灯光刺的。她摸了摸眼角滑下的泪水，找了个透气的借口，挤了出去。

　　由于演唱会后还有一些互动环节以及所有组合的大合唱，参与表演的艺人没有离开。她从洗手间出来时，打算去楼道坐着等所有表演结束，却意外地看到了打电话的莫子遇。

　　他染着白发，露出光滑白净的额头，手上带着些戒指手链之类的装饰品，穿着深蓝色西装背对着她。

　　熟悉的中文涌入耳朵的那一刻，她本能想回避，但他有些兴奋的声音还是先一步传了过来。

　　“哥，我们刚刚收到邀请要回国开跨年演唱会了！我想回去看看……”莫子遇似乎忘了控制音量，楼道处传来阵阵回声。

　　“……对，在海南。等表演完了我跟经纪人请个假，带成员们去武汉玩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陶夏听到这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的几声，稍一停顿，果断转身准备离开，谁知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她刚拿出来准备挂掉，那边的莫子遇便听到声音望了过来，他手里的手机还在通话。

　　陶夏手心有些汗，手滑了两三次才彻底挂了电话，等她抬起头准备打个招呼时，楼道已经空无一人，他的声音也再也没有响起过。

　　以莫子遇的性格，即便没认出她，也会友好地冲着她点个头。而像现在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开溜，多半是知道她的职业了。

　　很正常啊，毕竟是她偷听在先，他冷漠也是应该的。何况她前不久还一直跟着全赫锡，他作为队长，理应站在她的对立面，哪怕公司告诫过要和娱记处理好关系，但他这样做也没什么错。

　　她落寞个什么劲，意料之中的反应罢了。

　　她拍拍额头，转身照着原路回了现场。

　　在上一层楼梯拐角处的莫子遇听到她微微的一声叹息，又等了会儿，才从楼上下来，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很快，被他紧急挂断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莫子游问道：“刚刚是遇到谁了吗？怎么说得好好的突然挂了电话，你知道你哥我抽出时间陪你聊天有多么不容易吗？”

　　莫子遇解释道：“是信号突然不大好，我怕耽搁你时间，没来得及跟你讲就挂了。”

　　“下次记得说一声啊臭小子，别像上次一样半天不说话突然晕倒了，身体出问题记得去找你頔哥看看，虽然他脾气不好，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莫子遇连连应下，两人又聊了几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了待机室。

　　人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吵吵嚷嚷的打闹声，一推门，就见到一群人围着中央的全赫锡起哄。他揉了揉太阳穴，从老幺姜灿澈手里抢回钥匙扣还给全赫锡，笑道：“好了好了，赫熙那个是情侣款的，你要那么喜欢，改天我给你买一个。”

　　“难道让我跟哥用情侣款的吗？”姜灿澈设想了一番这个场景，赶紧摇头，真诚道：“嘶～虽然我没问题，但要是被粉丝发现了就要出大事了。”

　　莫子遇捡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你忘了前几天在机场被拍到跟我戴一样的帽子了吗，粉丝早就已经习惯了。”

　　姜灿澈换了个角度，“要是被我爸妈也是要出大事的。”

　　全赫锡却无视他，朝莫子遇喊道：“那哥我一会儿把钥匙扣的店告诉你，你也觉得这个很好看对吧，是我跟智敏亲手做的呢。”

　　“呀呀呀，被你喂了一天的狗粮了，收敛收敛吧。”队内第二个中国人唐意忍不住开口，咬紧后槽牙开玩笑，“自从你跟智敏前辈谈恋爱，就开始不用敬语了，但我们每次见到她还得规规矩矩用敬语打招呼，这样想来真的想把你揍一顿。”

　　“哥你说什么呢！”姜灿澈不满，“你都是我们之中最大的了，只有我才是一直说敬语的那个。”

　　闭眼打瞌睡的韩成恩被姜灿澈吵醒，迷糊着安慰道：“我以后喊你哥行了吧，让我先睡会儿，太困了。”

　　莫子遇拍拍手，几个响亮的拍掌声响起，彻底驱散了韩成恩的睡意。目的达成后，他朝全赫锡勾勾手，示意出去一下。

　　全赫锡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把门关好后，低声问道：“怎么了哥？”

　　“我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见到你上次跟我提过的记者了，她也来了演唱会，一会儿互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要被她拍到了。”

　　“好。”全赫锡乖乖应下，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哥，上次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误打误撞把她引走的话，可能真的要被拍到了。”

　　莫子遇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我是真的迷路了，还差点把她当成我们的粉丝。如果不是事后跟你确认了一下，可能刚才我就上去跟她打招呼了。”

　　全赫锡有些头疼道：“哥你还是留个心眼吧，别被人骗了。”

　　“我要是没有这点心眼还能当你们队长吗！”莫子遇拍拍他的背，叮嘱道：“记住了啊，一会儿千万别露馅了，现场的粉丝也很多。”

　　“我会小心的，哥放心吧。”

　　陶夏在外面待了很久，点开手机随意翻了翻，脑中却不断出现莫子遇的那个眼神。平淡，冷静，甚至带了些看透一切的凉薄，她捂着脸苦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看黑粉一般看着她，这一趟不知道算不算是有所收获。

　　音乐声渐渐小了下去，察觉时间快到了，她深呼吸后，便再一次进入了会场，才走了不到五步，便被架着的相机拦住了。她有些无奈，踮起脚看了看，离原先的座位离得老远，果断放弃，在边上站着等。

　　舞台结束后，就是Light的家族互动了。今年是快问快答跟合作游戏，官方收集了一些粉丝好奇的问题，经过筛选后，现场随机抽取一些组合的成员回答。而后面的合作游戏，则是男女团相互组队，共同完成比赛。

　　问的问题都是一些很表面的，诸如明年有什么事业上的安排啊，有没有进军演艺圈的打算，又或者打算跟哪个大神合作一下之类的。

　　成员们早已面对过无数次这样的提问，回答下来也是得心应手。

　　陶夏听得有些困了，刚打了个哈欠，就听到MC的下一个问题：“接下里是一位来自釜山的粉丝提出的问题，想问问HOLO的成员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

　　刚念完这个问题，MC就搞事情般笑了笑，“是个有些尖锐的问题呢，来，接下来请给到大屏幕，看看HOLO会给我们怎样的回答。”

　　镜头晃了两下，就随机落到了中央的全赫锡脸上。他先是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无可奈何道：“我们的粉丝朋友真的很厉害呢，一下子就问到重点上了。其实我呢，在刚出道的时候想过这个问题，也问过一些前辈，却发现很难得到一个标准答案。”

　　粉丝兴致勃勃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只见他话音一转，宠溺道：“虽然我难以保证会到多少岁谈恋爱，毕竟像这样的事情还是看缘分的，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粉丝朋友们不愿意我做的事，我都不会去坚持。”

　　这个走心的回答比陶夏预想中的答案要好上一些，本以为全赫锡会直接报年龄或者画大饼，没想到他却玩起了推拉，这几句话直接说到粉丝心坎去了，台下的尖叫声大了不少。

　　眼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他又强调道：“所以粉丝朋友们，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话，希望大家能直接指出来，如果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误，也请大家不要生气，调整好心态，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话音未落，陶夏就听到附近的一个女孩感动道：“我们哥哥连犯错都事先考虑粉丝的身体，他也太好了吧！”

　　全赫锡回答完后，MC也捧场地夸了几句，按流程开始进入下一环节。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Light会随机邀请一些幸运观众上台一起做游戏。由于每个组合人数参差不齐，从最少的SOLO歌手或舞者到最多的十三人组合，因此只能一个组合派出三人，再从观众里挑出几个补足五人。

　　至于一些solo艺人，是随机加入到其他组合的。

　　今年的游戏是头顶大球障碍躲避赛，五人靠近一同用脑袋顶住健身球，进入指定赛道，躲避路上的各种障碍抵达终点即可。

　　韩国这一代歌手组合的关系都很好，但公司出于形象考虑，还是男女隔开了。

　　金智敏被分到一个当红女团中，而HOLO里派出的人则是唐意、姜灿澈和全赫锡，至于被选上来的幸运观众之一……落到了一脸震惊的白颜头上。

　　白颜确认几次后，难掩兴奋地被邀请着上台，直奔HOLO而去。MC玩笑道：“这位粉丝真的很热情呢，一看就是LOLO吧，不过我们这一次是要跟女团搭伙，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女团成员呢？”

　　白颜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十分配合着答：“我很喜欢金智敏姐姐，我看过她的很多次舞台，舞蹈力度真的很棒，节奏感也掌握得很好，好几次都让我萌生出学习舞蹈的想法了。”

　　金智敏笑着朝她招手，对MC说道：“那就让她来我们这边吧，我也很喜欢她。”

　　MC顺势问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响起婚礼进行曲呢？”

　　现场开始起哄，气氛被瞬间点燃。见闹也闹腾过了，他将手往下压了压，正色道：“看来我们没有准备这个曲子呢，那就还是放原来的吧。各位选手们，要准备一下，马上要开始咯。”

　　白颜跃跃欲试地动了两下，同比赛队员打气后，便互相把手搭在身边人的背上，一副准备随时往前冲的架势。白颜相对爱豆来说高一点，腰弯得有些厉害，频频看了MC好几眼，他这才下令开始。

　　比赛双方是随机抽取，虽将男女分开组合成队伍，但比赛时却没有有意避开，也许是想让现场观众看得开心。白颜所在的队伍，好巧不巧地对上了HOLO。

　　看到对战队伍的那一瞬间，陶夏都笑了。看来今天圆不了白颜同队的梦，倒是要圆了互为对手的梦了。

　　白颜似乎全身心都投入到这场比赛中，即便面对的是本命全赫锡，也完全没关注他们的动作，而是卯足了劲往前冲。健身球在她们有技巧的运输下移动得很快，相反HOLO那边就有些慌乱，不是球掉了就是谁被绊倒了。

　　陶夏一直观战，本以为赢者会是白颜那方，谁知唐意开始冷静指挥起来，HOLO以极快极稳的速度追击起来，没一会儿已落后不到半步。

　　此时两队都离终点很近，只差最后的一个加速了。两方速度都很稳，本以为HOLO作为女团后辈，会稍微放些水，可随着两队几乎一起冲过终点线继而根据回放确定赢家时，陶夏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胜者是HOLO……但HOLO派出的那三人一个顶一个的佛，竟然说赢就赢了。

　　白颜很明显有些失望，金智敏轻轻抱了抱她，安慰几句后，便目送她下台了。陶夏离门口很近，白颜一下来就看到站在相机后的她，跑过去说道：“我还以为能赢呢，好想拿到奖品啊。”

　　她一脸委屈，陶夏也忍不住出言劝慰：“等结束了我们去找工作人员问一问？我看那边展台还有很多，一些没赢的素人也拿了，应该是只要参与的都有吧。”

　　“真的！”白颜立即开心了，圈着她的胳膊绕着走了一圈，“那你过会儿陪我一块去吧。”

　　“好。”

　　“欸他们好像要大合唱了！”白颜指着舞台道，“说起来这种氛围可真好，前后辈们聚在一块到处互动，没准儿我一会儿还能接到我们赫熙丢下来的签名球呢。”

　　陶夏给她出主意，“这就是你考虑不周了吧，忘了带个盆来。”

　　白颜竟真的仔细考虑了一下，“嗯……那我下次肯定要记得带了，就是不知道安检的时候会不会没收，不过一个盆也不能行凶吧。”

　　“你家赫熙往这边来了！”陶夏提醒，“快试试看能不能接住。”

　　白颜果真举起双臂，奈何她今天已经够幸运了，全赫锡丢了十几个球，没一个落到她怀里的，唯一一个稍微与她有近距离接触的，还是碰到她胳膊弹走了。

　　白颜气道：“肯定是这儿的位置不好，我们回原来的座位吧，就算挤也要挤回去，我都没拍到我们赫熙的几张美照。”

　　陶夏自是没什么意见的，边在前面开路，边时不时侧头去看舞台上的场景。大合唱已经进行到一半，各家成员几乎分散到舞台每一处角落，莫子遇正举着话筒邀请粉丝合唱，而全赫锡……则不知不觉跑到金智敏那边去了。

　　所幸他们待的地方比较偏，也只有她刚刚的角度才能看清到底是谁。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全赫锡忍不住从后拍了拍金智敏的背，他的手臂伸得很长，几乎是一个半搂的状态，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足以让媒体脑补出一段故事了。

　　身边的快门声仍未停止，或者说那声音忽然在她脑中放大了一些，甚至要盖过歌声。

　　她赶紧看向观众席，除了各色应援灯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了陶夏？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手心都是汗？”白颜抬头问道，“我没带水，口袋里只有纸巾，你先凑活用一用吧，我帮你顺顺气。”

　　陶夏见她拿出签名纸来，没忍住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可能是站得有点久了，不要紧，我们快点过去吧。”

　　白颜点头，跟她换了个位置，主动到前面开路。

　　陶夏缓过神后又仔细听了听。

　　……是她多虑了，快门声好像一直没变过，不过才一秒的事，应该不会被镜头捕捉到。

　　演唱会结束之后，她与白颜交换了联系方式，又被动收下了一些她拼命塞来的应援物后，满怀心事地往公司的方向走。

　　距离杨舒月给的时限随着演唱会的结束也截止了，她到办公室后将今天的情况简要做了一个介绍，刻意隐瞒了舞台上看到的那一幕。

　　杨舒月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见她有些疲惫，拍拍她的肩让她回去休息了。

　　他们没有完全固定的工作时间，陶夏背着包，在推门前没忍住问道：“舒月姐，接下来是要交给别家公司了吗？”

　　“没错，不过你也不用自责，当时我找上司谈的时候他们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了，我是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跟他们说的。”杨舒月捧着咖啡，神色如常，“你放心，就算完全交给P社，他们也不一定有能力挖出什么来。”

　　杨舒月一向很少用“大概”“可能”这样的字眼，她一直以来都是胸有成竹的态度面对眼前的一切，就是她的这份笃定让陶夏放心了不少。

　　只是万万没想到，杨舒月这回惨遭打脸，还是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次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