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遵守法则》秋亦书

10、第十条

　　莫子遇最后并没答应，但对于陶夏来说，告诉他并不是为了征求谁的同意，而仅仅起到通知的作用。

　　其实她并不认为自己的那篇稿子是导致Light决定取消演唱会的原因，更多的是Light通过粉丝目前的抵制态度预测到之后演唱会门票滞销的惨状，为了尽快止损，所以干脆取消。

　　不愧是鼎鼎有名的造星公司，一切都是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角度考虑，完全不管接下来的HOLO如果没有行程安排面临的会是什么后果。

　　往轻了想，是星途按下暂停键，好好修整之后再卷土重来，往重了想，是雪藏。

　　至于莫子遇提到的新专辑，那便看Light肯不肯相信仍未脱粉的粉丝购买力了。

　　许是一早就藏着私心，陶夏总觉得HOLO“罪不至此”。她勉强算得上是一路看过来的陪同者之一，团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单靠一个人的努力，不能因为全赫锡的问题将所有人一竿子打死，那样未免太过不公平。

　　“小夏，采访成片出了点问题，需要你再多跑几趟。”杨舒月抛下的这句话，彻底把她从HOLO的事情上砸开。

　　陶夏恍惚间抬头问：“嗯？要删减大部分吗？”

　　杨舒月把手机上视频划给她看，解释道：“吴玄经纪人死咬着不放，说是一定要把这部分删了，但为了确保最终成片时长，可能还需要塞一些新的采访片段跟花絮进去。”

　　陶夏扶额：“他们那边还是不肯松口啊。”

　　杨舒月敏锐道：“怎么？之前为这起过争执？”

　　“稍微有一点点，我以为不算什么大问题，所以没向你汇报。”她感觉头都大了不少，“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网上关于吴玄个人信息为什么这么少了，他经纪人实在是盯太紧了。”

　　“小夏，”杨舒月有些忧心地盯着她，“之前在其他艺人那边也出现过这种状况，来回跑确实很麻烦。但你采访的那部分需要保留，临时更换记者不太好交流，吴玄那边应该也多少熟悉了你的风格，所以还是需要你接着跟下去。”

　　陶夏以为她误会了什么，赶紧摆手：“舒月姐我肯定会跟下去的，做什么事都得有始有终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刚刚不过随口一说。”

　　杨舒月半信半疑：“但我感觉你回来一趟后整个人状态都有点不对，真的没问题吗？”

　　陶夏欲言又止低下头，继续否认：“真的没事，舒月姐你放心吧。”

　　杨舒月哪儿能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她有意激陶夏自己把话说出来，所以特地在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时，状若无意留下了一句：“HOLO这一次可能真的悬了。”

　　果不其然，陶夏僵在原地，迟疑着回头问：“怎么说？”

　　“我指的是他们没行程的状况下，如果有曝光度的话，以他们的业务能力，拉回部分粉丝不是问题。”

　　陶夏跟着点点头，叹了口气：“怕就怕Light不肯给这个机会。”

　　杨舒月丢给她一袋咖啡，将心中猜测尽数娓娓道来：“即便不给机会也没什么大问题，重获人气只是时间问题。培养一个男团不容易，何况Light现在往新团上使劲砸钱，肯定是需要回血的，这个血只能从老团身上来。接下来多半会让成员单独活动，或者直接憋个大招，让他们准备新专回归，正好实现与粉丝的约定，拉回一波好感。”

　　“意思是说，他们这一次能打个翻身仗？”陶夏惊喜地问。

　　杨舒月不满道：“好歹也是娱乐公司出来的，怎么连这点行情都看不懂？是翻身仗还是翻车仗，关键在于HOLO状态跟态度了。记住了啊，这段时间，不管莫子遇找你写什么稿子，都别答应，尤其是卖惨类的。”

　　“……好。”

　　她不是看不懂，是很爱往最差的地步想，只有这样才能坦然接受所有失败的可能。

　　其实他也不算买惨吧，比起这两个字，陶夏更觉得像是想让粉丝确认他们是真的分手了。不过那些照片也从侧面反映出，全赫锡是真的很喜欢金智敏，这也是粉丝互撕的一大原因。

　　不过既然杨舒月都这么讲了，她好歹也安心了不少，出去后把吴玄的签名给张宇的时候，他有些纠结地搓了搓手，迟迟未接。

　　“怎么了？我没有吴玄的照片，所以只能让他签在本子上了。”她安慰道，“不过没关系，我这几天都会继续采访他的，到时候你重新给我照片就行。他人很好说话，我多要几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宇深呼吸，摊牌了：“我跟舒月姐说了，把摄像换成我了。”

　　“喔……挺好的。”陶夏点点头，伸出手把签名交到他手上，“即便可以亲自找他要签名，也不能嫌弃我给的这个呀。”

　　见他呆站在原地，她笑了笑就回到自己位置上，刚坐下就看到林文文在挤眉弄眼，疑惑地点开手机。

　　［他这是知道你采访不是很顺利，特地请缨去帮你呢。］

　　［舒月姐不是才把我叫过去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带的摄像嘴大啊，没等我们问就全交代了。不过我看张宇去也够呛，这压根就不该在我们这边找原因，是吴玄本人和他团队的问题。］

　　［也不能这么讲吧，他人还可以。］

　　［你不懂，那是因为我们跟他们是合作的关系，逼急了对谁都不好，所以在那装样子呢。］

　　［但他在业内的评价挺高的。］

　　［肯定是有些商业互吹的成分在里面的，看明星的真实性格，一定要看他对助理的态度。］

　　陶夏见到她这轻车熟路的描述，一瞬间想起他在公园说的那些话，怎么都难以把他跟虚伪装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不过多亏了林文文这些话，她多少有了些头绪。不再执着搜索吴玄过往采访记录，专门去找了找以往合作过的演员对他的看法，以及他以往拍摄剧集的花絮。

　　早先吴玄作品不算太多，合作的基本都是些新人，剧没大爆，又缺少一定热度，相关采访可以说是少得可怜。总算让她搜到了一个，结果合作的女演员的夸张叙事风让她听了不到一半就退了出来。

　　关于近几年的，合作前辈频频夸赞他在《时空重逢》里惊人的演技是少不了他对剧本的认真打磨，甚至对于他未来发展寄予厚望。

　　至于搜到的花絮，几乎都是他认真与演员对戏，认真吸收导演讲解，认真设计角色。一个词完全可以概括他在片场的状态——敬业。

　　看着屏幕上面前辈欣慰的表情，她总觉得在哪个地方不太对，但一时半会又难以言说。她又把自己采访的片段找出来看了看，不论是态度还是精神，确实跟近年没什么出入。

　　她泡了杯咖啡，有些惆怅地把早年那位女演员的评价翻出来看，看到一大半的时候，她总算知道哪儿不对了。

　　来自同一人身上的割裂感。

　　女演员口中的吴玄，是一个很积极，很活泼的人。作为在演艺圈闯荡的新人，他总是会向前辈请教或观摩演习方法，其实这一点无可厚非，毕竟谁都是有野心的。但哪怕他个人很希望在演戏方面有所成就，本质上也是很难改变自己的原本性格的。

　　一个活泼的人，变成一个寡言的人，需要一段经历或者一个过程。

　　也就是说，如今吴玄的有意隐藏与沉稳疏离，与早期的他差别很大。且这种似乎来自骨子里的内敛，很难让人感觉他不是刻意装作成熟，而更像是一夜成长所结下的果实。

　　吴玄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使得他故意把真实的一面掩盖起来，呈现一种稳重沉默的形象，且这个经历很可能与经纪人的力图删减部分私人性的回答有关。

　　想起莫子遇提到的作为演员需要保留的神秘感，陶夏有了大致猜测。吴玄如今的转变，多半是由于早期在镜头前大大咧咧活泼奔放，使得部分观众在看剧途中容易串戏，所以经纪人不得不让他收敛一点。

　　“但我怎么觉得这个要求有点离谱呢，他那个时候不红啊，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我看你最近就挺杞人忧天的。”熟悉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陶夏吓了一跳，抬头见到是林文文，顿时松了口气。

　　林文文原想趁着跟陶夏发消息摸会儿鱼，结果刚刚发现杨舒月提前下班了，想着离下班也不远了，干脆摸鱼到底直接过来了。

　　她朝张宇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其实今天不止你那边闹了不愉快，我们这边进展也不是很顺利，都不知道最后的效果能不能过舒月姐的法眼。”

　　陶夏想起他们是去采访女团的，问：“怎么了？”

　　“还不是在拍杂志花絮的时候，拍进了一些管理不是很到位的表情，本来我们也没在意，反正最后可以剪掉嘛。”林文文描述道，“但我们检查拍摄素材的时候，她们有个成员正好凑过来看到了，质问我们为什么不经过允许就把丑照拍进去了，硬要我们马上删。”

　　陶夏的关注点有些偏了：“她是被拍到丑照的那个人吗？”

　　“不是！”林文文来气了，“不小心拍进去的是她们忙内，年纪相对来说小一点嘛，休息时间表情失控也没什么。但偏偏是她们一个嗓门很亮的成员看到了，硬是不依不饶，人家小忙内在边上都没说什么。”

　　陶夏安慰：“也许是平时比较关照年纪小的妹妹吧，说清楚应该就没事了。”

　　“我看她就是故意找茬，人家小妹妹都说不追究了没事儿的，都上手要来拉她走了，结果她一个大力挥手，差点没把人家呼地上去。第一次见到力气这么大的女团成员也是少见，声音也很大，在我耳边叽里咕噜输出韩语的时候，我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幸亏她们队长跑来劝解，不然我耳朵可能就因此失聪了也说不定。”

　　陶夏顿时传来不详的预感，“你说的，该不会是……”

　　“Week人也不多，嗓门大的，除了主唱外就只有朴多善了。你看张宇回来之后没精打采的，估计是看到偶像真实一面，幻象破灭了吧。”

　　“最后解释清楚了吗？”

　　“那个片段删了呗，连着前面的一小段互动也没了，其实那个互动还挺精彩的。”

　　陶夏干笑：“删了大不了再拍嘛。”

　　林文文心累：“就知道你会这么讲，我跟你说这个也是提个醒吧，以后尽可能离Week远一点就远一点吧，她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有点复杂。”

　　“我哪儿会接触她们啊，这不吴玄的采访都没忙完，看看明天去的时候会不会稍微好点。”

　　“唉，难为我们了。”林文文以一个叹到一半就夭折的长气表达了对未来事业的艰难探索与下班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