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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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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珊珊睁开眼,洛渊披头散发站在身边,阴影笼罩在她身上。她是洛渊名义上的夫人,而实际上洛渊从无亲昵行为。十天来,天天如此,从开始惧怕,到现在淡定,起身跟着洛渊走到铜镜前,镜中的洛渊身穿繁冗孔雀蓝外袍俊雅非常,苍白眼尾带着淡淡的鄙夷冷漠。他身后的水珊珊穿着清亮的粉蓝纱裙,眼神清亮温和。
莹蓝的光照在两人身上,显出截然不同的气质。
梳洗用过早饭后,跟着洛渊去藏书阁,洛渊看书,她坐在不远处等候。洛渊冷血残暴,却说到做到,只要水珊珊听话懂事,他不会害她。他经常在藏书阁看书,一看就是一天,不会理会她。
午时,宫奴送来吃食。宫奴们害怕洛渊,连带也害怕水珊珊。
藏书阁有几张小几,供看书用。宫奴将食盒放在小几上,从里面取出饭食,凤尾鱼翅,奶汁牛腩,酱汁黄瓜,草菇汤。婶婶家有三个幼孩,加上水珊珊四个,家境贫寒,吃食都是些青菜,野菜,一年到头不见肉。更别说吃贵人家才能吃的山珍海味了。
她坐在小几旁,宫奴恭敬递筷子和饭碗。洛渊修真之人,已经辟谷不用吃饭,她不用等洛渊,山珍海味入口,她想到远方的家,也不知弟妹中午吃什么。
吃完饭,宫奴收拾碗筷。洛渊的脚步声,从楼梯口响起。
宫奴慌得手一抖,“啪”碗打碎,没吃完的酱汁黄瓜溅得满地都是。
洛渊冷质的声音裹挟怒意传来:“怎么回事。”
宫奴自知死路一条,眼眶红了,泪水啪嗒的掉。洛渊暴戾,之前有个宫奴打翻了茶杯,被削掉半个脑袋,脑浆和着血,散了一地。
水珊珊听到洛渊的声音,不比宫奴受到的惊吓少,但她还是主动护在宫奴身前,歉意道:“我碰翻了菜碗。”
洛渊冷眼睥睨一眼:“你打翻的碗?!”视线落在宫奴身上:“那你怕什么?”
水珊珊小声道:“魔宫里的人谁不怕你。”
洛渊道:“怎么你长了她的嘴,要替她解释?我在问她···”
宫奴结结巴巴道:“回·城主,我···我···”接着跪在地上:“我···”
洛渊听得眉头皱紧,表情燥郁:“再结巴,我割了你舌头。我问你,这是夫人打烂的?”
宫奴咬紧舌头:“是···”我。
水珊珊手捏住衣角,指尖攥得青白,她抢话:“是我。”
洛渊睨了水珊珊一眼,甩开袖子,朝着藏书阁深处寻书。
水珊珊舒口气,对宫奴道:“你帮我清理一下。”
宫奴朝水珊珊行礼,眼中泪花闪闪,千恩万谢都在里面,咬着唇:“我来。”
碗打碎后,变成锋利的刃,宫奴颤着手捡起碗片,一件简单的事,干的比登天都难。水珊珊心热,蹲身帮宫奴收拾,许是没注意,指尖划过碗刃,刺疼传来,血珠子从指尖流出。
她倒没觉什么,翘着无名指,继续帮忙收拾。身后虚影闪现,洛渊拉起水珊珊的手,水珊珊被带着往后退,他暴郁道:“你受伤了!”
水珊珊不在意道:“这没什么,小伤口。”
洛渊烦不胜烦:“你不在意?我在意!”吼了水珊珊一脸,把她搞懵了。
城主去而复返,宫奴受了刺|激,加快速度,风卷残云似收好碎片,逃出藏书阁。
洛渊从芥子袋中,拿出一颗药,塞进水珊珊口里。拉起水珊珊的手腕,查看伤口,半寸大,有些深,血还在往外冒,十指连心,这女人就不痛么?
“我下次会注意。”水珊珊嘴唇还残留洛渊指尖的冰凉,她囧迫的收回手,洛渊眼底飘着深沉诡谲阴云,放下水珊珊手腕,转身去书架取书。
水珊珊觉得洛渊很矛盾,明明烦透了她,又时时将她带在身边。明明想杀她,却又用心在照顾她。想到这人是疯子,一切有了合理解释。
午后,她小憩,睡梦模糊中听到笑声,洛渊似乎在说:“有办法了。”她翻了个身,没在意继续睡觉。
翌日,水珊珊给洛渊束发,铜镜里的洛渊,眼中碎星明亮,苍白无情的脸有了一丝松动,她心道,洛渊心情很好。
洛渊从铜镜中同样看到水珊珊的脸,眼中流出深意和残忍,他找到解契的办法了。
水珊珊拢拢衣襟,好像有什么恶意侵袭上皮肤,钻入骨髓,令她头皮发麻。束发后,洛渊跨出寝殿,水珊珊跟上去。
洛渊回头道:“不用跟着。”
水珊珊收回脚,退进房间:“好。”
洛渊离开后不久,宫奴送来饭食,碧羹粥,素心小盏,玫瑰包,放好饭食后,两名宫奴立在旁边伺候。
水珊珊拈起玫瑰包,咬了口,花香充满口腔。洛渊那尊杀神不在,寝殿活泼许多。
“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秀儿”昨日水珊珊救过的那名宫奴俯首回道。
“奴婢叫春儿”另一名宫奴道。
她们相处有十来天,平时因洛渊在,几人从不交谈。
水珊珊吃完一只玫瑰包,取来碧羹粥,粥面铺着红绿碎末:“我叫水珊珊,你们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不用叫夫人。”
她听人叫夫人心里别扭,她与洛渊之间关系很疏远,一个睡床一个睡榻,洛渊根本没拿她当夫人。并且,她有很强的直觉,洛渊恨不得杀了她,但不知顾忌什么暂时没动手。
宫奴道:“奴婢不敢。”
洛渊在魔宫积威多年,上上下下的人都畏惧他。水珊珊只得作罢,她状若无意道:“你们进魔宫多久了?”
秀儿道:“一个月。”
春儿道:“三个月。”
水珊珊:“这么短!之前伺候的人哪里去了?”
秀儿道:“全死了。”
水珊珊蓦的睁大眼睛,眼眸中的滑过震惊,她不想再问人怎么死的,毕竟她对洛渊的残忍暴戾深有体会。她哑着声音,换了个话题道:“城主一直都在魔宫吗?”
秀儿道:“魔宫有处密室,城主经常在里面闭关修炼。”
春儿不着痕迹,抬起手肘捅捅秀儿的腰,秀儿马上就不敢再多说了。
“他每次闭关多久?”水珊珊没看到这个小动作,她继续问。
秀儿道:“这个奴婢不好说。”
水珊珊又道:“我刚来魔宫对这里不太熟悉,明城与人族接壤,以后得了城主允许我带你们去人族玩吧。”她想套出,明城与人族距离,以及回人族路线。
秀儿和春儿低垂头,却不再搭话。
水珊珊闷着头也不再说话,继续喝粥。
“扣扣”一个面生的宫奴捧着托盘等候在门外。春儿上前接住托盘,交谈几句,打发人走了。托盘中放置一个花纹繁复的木盒。
春儿捧着托盘走到水珊珊跟前道:“夫人,这是管大人送来的礼品。”自从魔臣那日在大殿见水珊珊忤逆洛渊,也没被杀死后,认定水珊珊得洛渊宠爱,经常会送些小礼品来孝敬她。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水珊珊拿着这些礼品如烫手山芋,心中有愧,她清楚知道,她的枕边风吹不到洛渊耳朵里,魔臣这些礼白送了。
春儿打开木盒,水珊珊看到一根精美发簪。
“一共收了多少份礼了?”
秀儿掰着指头道:“一百零三份。”
水珊珊听得头大:“你们帮我悄悄退回去。”
春儿道:“这事我们无法做主。”
秀儿道:“您问问城主的意思。”
水珊珊不敢问洛渊,这礼看着是送她,实际上是底下魔臣在变相讨好洛渊。有次送礼,洛渊正好在,看了眼礼品后,没异议,她哪敢有异议。
她不收礼品,只是想减轻负罪感。
洛渊连续三天早出晚归,水珊珊时间很闲,她趁着有时间将魔宫逛个明白。
她来到东南角,这里空旷,中间有个突兀的石屋,没有开窗,红月光照在屋顶上,显得阴森诡异。屋门匾额处刻着《陋室》。
门口大开,她往里看一眼,里面装饰豪奢与陋室二字相悖。
她好奇走过去,里面有轻微人声。
不多时,有人走出来,背着大布袋。那走近点,水珊珊闻道一股刺鼻血腥味,她突然脸色惨白,布袋里是尸体!
那人放下布袋,朝水珊珊行礼:“夫人。”
水珊珊心神一震,半晌后喃喃道:“这里是哪里?”
那人道:“这里是密室。”
水珊珊指着里面道:“谁在里面。”
那人道:“城主在里面。”
水珊珊不知道怎么走进去的,等她清醒时。她已经站在洛渊身前。
洛渊穿着红袍,脸色白皙,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像从尸海中杀回人间的修罗。
水珊珊魂游天外,凭着本能问:“你在里面做什么?”
“闭嘴。”洛渊抿嘴,眼中森寒。日前,他从典籍中悟出解契的法咒,让管三捉两个人过来做验证。管三办事快,很快从魔族牢房带来两人。
他布下符阵给两人结同伤共死契,然后用法咒给两人解契。解契后这两人,一伤,一死。令他开心的是,同伤共死契解开。
受个伤而已,很快就可恢复!关键是,能解契。
他再看水珊珊时,满眼冰冷,似乎在看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