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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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车上让人失去时间感。
时间很快，又似乎很慢。
车子在某一刻忽然停了。
“插旗。”
叶悉归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
姜喜急忙睁开眼，下车。
叶悉归提醒道：“灯塔在那，插在中间就行。”
姜喜握住旗子，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俱乐部侧门处的灯塔那跑了过去。
旗子插进中间凹槽的一瞬间，原本昏暗的四周忽然亮了起来。
然后，她一回头，就看到俱乐部周围仿佛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盏盏灯相继被点亮。
橘黄的路灯蔓延成银河，把这山顶照成了白昼。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逐渐平缓，姜喜也放下紧张，慢慢回神。
摘下头盔，这才注意到原来山顶早就站满了人。
周围传来尖叫和欢呼声。
叶悉归单脚撑地还在原地没动。
一群人围着他庆祝。
整个山顶都回荡着舅舅的名字。
越过嘈杂的人群，姜喜看到叶悉归摘下了头盔，用手顺了顺头发，冲众人淡淡一笑。
柔和的，却又是冷酷的。
与平时他对自己时完全不同。
天空不知何时起又开始飘雪。
可就连风雪都对他有偏爱。舅舅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笑起来时，有一种难言的妩媚，雪花落在他的眼睫毛上，融化了，沾染了些许水汽，却更加迷人。
谁若是被这样一双眼看着，怕都是要醒不过来的吧？
姜喜心想。
明明那么冷酷的一个人，举手投足却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甚至，这么多美女围着他，他的视线永远都是干净又礼貌的。
或许是见多了父亲那种猥琐而下/流的眼神。
舅舅的眼神干净得如同这大雪纷飞的夜空。
姜喜在这一刻，忽然有些懂天之骄子的含义了。
“学到了，学到了，简直太精彩了。外甥女啊，都是多亏你了啊，不然我们都没机会见到这么精彩的一场比赛呢！”俱乐部的队员兴高采烈地对姜喜说道。
“就是，你都不知道，为了能看到这一幕，多少人整天都在想办法找悉哥切磋呢。这可是头一遭啊。”
“全是为了你啊！”
姜喜一脸茫然，“为了我？”
“金老狗活该啊，悉哥的外甥女也敢欺负。要知道悉哥一般非正式比赛都还是会留有余地的，今天那简直是把他的脸往地上踩啊，一点都没客气。”
姜喜听的一知半解。
队员继续解释道，“你知道悉哥这一趟有多快吗？够你在这灯塔跑四个来回，就金老狗那些菜逼，一时半会到不了的。他还被夸是什么超越前辈的怪物新人，今天这一趟，足够他回去学个十年八年了……”
“……”
原来是这样吗？
姜喜松了口气。
今天能为舅舅做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就算身上都湿了一大半很是难受，却也值得了。
这一边，大家嗓子都喊哑了，金阁才姗姗来迟。
看到明亮的山顶，金阁刚才的嚣张气焰，一点都发不出来了。
他摘下头盔跑到叶悉归面前，明明输了，却一脸高兴地说道：“我们再比一次。我这摩托不好用，我换个哈雷跟你比。”
叶悉归直接无视了他，冲姜喜走了过去，“你刚才做的很好，非常勇敢。”
姜喜第一次听到舅舅的夸奖，有了一丝的自信，眉眼都忍不住上扬，“谢谢舅舅，没给你拖后腿就好。”
“不会。”
“那……你以后有需要，我都可以来帮你插旗吗？”
姜喜小心地问道，想尽可能多的为舅舅做些什么。
“……”
可叶悉归却忽然沉默了。
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小姑娘眼底对他的依赖感。
甚至还有期待。
那是一种渴望与他并肩作战，或者能为他做更多事情的眼神。
可偏偏，他们之间，最不该存在的就是这些。
他也只是给她提供一个庇护所而已，而不是她真正的家人。
牵绊越深，分别之时伤害也就越大。
他必须得让她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
叶悉归神情恢复了冷淡，对姜喜道，“不行。”
“……”
“只此一次。”
冷风吹着雪花落到人脸上，冰冰凉凉的。
姜喜垂着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叶悉归看到她眼底熄灭的火，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今天找我不是要送什么东西？”
姜喜忙把U盘拿了出来，“这个……你落家里了。”
“谢谢。”
姜喜察觉到了叶悉归语气里的疏离，“舅舅，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叶悉归把U盘装好，“以后没什么事儿不要来俱乐部，给我发信息，我会过来找你。”
姜喜愣了一下，今天的事情，舅舅还是不高兴吧？
“对不起。”姜喜不管如何率先道歉。
“……”
叶悉归没有回应她，而是避开了她的视线，道：“你该回家了。”
“……”
金阁此时追了过来，“叶悉归，我说你再跟我比一次啊？”
叶悉归继续无视他，把周坛叫了过来：“你送她回去。”
周坛：“好。”
眼看着要被送走，姜喜看了看金阁，又看了看叶悉归，急道，“舅舅，他拿了我的摩托。”
金阁听到这个称呼跳了起来，“舅舅？他是你舅舅？”
姜喜：“是啊。”
金阁：“怎么可能，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姜喜：“……”
叶悉归的视线落到了姜喜脖子中间挂的钥匙上，当即明白了是什么摩托，扭头对金阁道，“还给她。”
金阁立马老实地掏了出来，还给姜喜，“嗨，你早说你是他外甥女啊……”
“……”
姜喜接过摩托，像是嫌弃被他碰过一般，特地在身上擦了擦，才小心地收回内衬的衣服兜里。
“道歉。”叶悉归补充道。
“对不起，我错了。”
金阁滑跪的非常快，难以想象这是刚才无比嚣张的那个少年。
这速度都让姜喜叹为观止。
叶悉归显然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还有呢？”
金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掏出钱包，“我身上只带着2000块现金，你全拿去做个身体检查？”
叶悉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金阁继续补充：“这是我电话，你检查完了，还要多少钱告诉我，我立马给你送来。”
“……”姜喜不明白为什么金阁都花了不少钱，还笑的那么开心。
刚才明明一副要跟舅舅鱼死网破的样子，现在却舅舅让做什么都做了。
姜喜不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莫名地看向舅舅。
叶悉归微微颔首，示意她接下。
姜喜伸手接过。
考虑到时候不早，姜喜拿回东西，周坛就立马把她送回家了。
可临近门的时候，姜喜想到叶悉归忽然冷淡下来的语气，还是忍不住问道，“周哥哥，我是不是惹舅舅生气了？”
周坛怔了怔，小姑娘心思敏感，到底还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可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当初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找到悉哥会如何？”
“那我或许睡天桥，捡垃圾也要留在这个城市慢慢找吧。”姜喜坦然道。
毕竟，只要不回家，不跟父亲生活在一起，对她来说，就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周坛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非他不可呢？”
姜喜想了想，从收到那封快递起，舅舅就是她新生活的一个希望吧。
一种她还可以有机会重新开始的希望。
更何况……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姜喜说道。
“……”周坛听到这句话，却只能叹息。
小姑娘到底是无辜的。
他甚至都有点不忍心告诉她，也许这一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把叶悉归当成希望，可她却叶悉归来说，却是黑暗。
她不是惹他生气。
他只是在克制和提醒自己，不要牵扯太深而已。
但看着女孩的天真单纯的面孔，周坛还是说不出来。
“他这人就这样，别想太多。”周坛叹气道，“你只需要顾好自己就行，快开学了，不要为这些杂事影响到自己。”
“好，谢谢周哥。”
周坛走了。
姜喜躺回床铺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的身体记忆仿佛还停留在摩托车的震动里。
一想到舅舅的超越和刺激，她的心跳就会抑制不住的加快。
姜喜起身照了照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之前金阁的话，她是不是太瘦了，所以和舅舅不像？
还是，她的耳垂是不是不够大？眼尾不够长……？
舅舅那么优秀，她却什么都不行？
越想姜喜就越睡不着，不行，她也要更努力才行。
于是，她起来做题了。
可是那天之后，叶悉归就像消失了一般，一直没来过。
她想去找他，但想到他的提醒又不敢去。
想说点什么，又怕惹他烦，更加不高兴。
姜喜有时候觉得自己能走近他，有时候发现根本走不近。
她没有经历过正常的家庭关系，所以也不太懂要如何与家人相处。
舅舅是她的家人，又不像是她的家人。
这是她未曾处理和经历过的情感关系。
甚至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姜喜吃了一块舅舅留在家里的巧克力。
却是苦的。
姜喜十六年以来，第一次发现原来想要了解一个人，真的好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