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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陈二握了握拳,并没有答话,只是在黑暗之中站了许久,看着她似乎恢复正常了,才缓步离开。

      镜一低低哭出了声,上一回也是他,若不是他放她走,她的下场恐怕会更加惨烈。

      可她还是恨他,无论他如何赎罪,她这一辈子都会恨他。

      她保全了体面,可接下来却是更不体面。她第一回生出了想跑心思,自毁了后背的骨,一路朝前跑出,可还没出门就被人捉了回来。

      多好笑啊,竟连围场的大门都没有跑出。

      她被按在地上,看着那个红通通的烙铁朝她走近,可周围的人都在笑。

      有人要上前将她本就破烂的衣裳扒下来,她死命挣扎,却听见后背衣裳被撕破的声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遭受这样的凌辱。

      她心中恨意聚起,这一刹那,突破了境界,浑身爆发的金光将周围之人扫倒在地。

      华服男子看着她,愣了一秒,瞬间发出剧烈的笑声:“好好,孤离长生又近了一步。”

      他招了招手:“来人将她按住,不用扒光,算是孤心情好赏她的。”

      镜一闭了闭眼,无声落泪,只感觉通红的烙铁生生印在了自己身上,她已经感受不到肌肤的疼痛了,她只觉得心中抽痛,恨不得立即死过去。

      可没有人会让她死,他们甚至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让她像一个斗兽的宠物一般,在牢笼之中苟且存活。

      这一回,她彻底绝望了,不会有人来救她了,从来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忽然想起了她肚子里的阿凤。

      对,她还有阿凤,她还有白榆,白榆会来救她的,他说过以后都不会让她一个人了,他说即使前方没有路,他也会为她开辟一条。

      她要再撑一撑,撑到白榆来救她。

      她有些听不清周遭的声音了,被人拖拽着又送了那个笼子,斗转星移,她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脑子里像一团浆糊一样,拼凑不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一天夜里,她看见陈二走了过来,她恍然想起,应当是陈二要放她走了。

      陈二站在笼子外很久,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镜一摇了摇头,她不接受他的道歉:“现在与我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呢?”

      陈二打开了笼子,将她身上的锁链解开,静静地看着她:“你走吧。”

      她忽然好像与陈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周围只有他们二人,她笑出了声:“我曾经那么信任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仅是为了那真假未知的长生?”

      “我想放你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陈二垂下头,低声道。

      “来不及?来不及?我们在猎场中从夏到冬,那么长的时间,你居然与我说来不及了?”镜一歇斯底里地喊,“在你们眼中,是不是只要能够长生,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对不起,镜一,我...”他一开始也想长生,毕竟他是皇子,这辈子权势滔天穿金戴银,为什么不愿意多活点时间呢?

      可他看到镜一躺在兽群中时,他已经后悔了,可他没有回头路了,他若不从,太子会杀了他,人都是自私的,谁会用自己的命来换别人的命呢?

      他不想再做任何解释,伸手想牵她,就像从前在猎场那样,可是被她躲开了。

      “我带你出去。”他僵硬地笑了笑,引着她朝外面走了出去。

      越过围场,朝外走去,往深山里去,他曾看见国师消失在那处,镜一已是修炼之人,他猜测镜一也能从那处过去。

      整个围场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门前的哨岗上点着灯,陈二牵着镜一越过了哨兵的视线,朝山上跑去。

      忽然听见了身后的嘈杂声,他轻推了镜一一把,在她身后大喊着:“快跑,不要回头!”

      镜一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泪却从眼前飞到了身后,继续朝前处的白光跑去。

      她听见了身后的喊叫声,这一回她回头了,看见陈二被几杆银枪按在了地上,他浑身是血,抬头对着她笑了一下,口型似乎还在说些什么。

      他口中都是血,镜一看不清他说了什么,她想,她原谅他了,也原谅自己了,猎场之中,他们的情谊不是假的,至于后来,人心最是易变,她不怪他了。

      镜一摇了摇头,转身朝白光处跑去,没有听见身后的无声呐喊:“我不叫陈麻子,我叫陈临景,镜一,对不起,我喜...”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团白光,镜一欣喜地朝白光跑去,她逃出去了,她要去寻阿榆,他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白光之后,她看见白榆背对她站着,她跑上前几步,开心地喊:“阿榆,你来接我了吗?”

      听到声音白榆缓缓转身,他面无表情,沉沉地看着她。

      镜一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愣愣问他:“阿榆,你怎么了?”

      白榆没有说话,手中拿着一个匕首。

      匕首反光,闪到了镜一的脸上,照亮她错愕的神情,她又问了一遍:“阿榆,你怎么了?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白榆依旧没有说话,拿着匕首朝她一步步靠近。

      镜一将他手中的匕首击掉,跑过去抱住了他,痛哭道:“相公,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她抬头看着他阴沉的脸,伸手去摸他的脸,带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相公,你不要我和阿凤了吗?”

      手放在小腹的那一刻,她怔愣住了,她一直微微隆起的小腹变得平坦无比。她呆呆伸手在小腹上胡乱地摸,可是什么也没有,她能感受到的那股气息也消失了。

      阿凤呢?她疯狂在肚子上揉捏,她的阿凤呢?他们的阿凤呢?

      “相公,我们的阿凤好像没了。”她捧着脸哭出声来,她以为白榆会来抱她,可是没有,她抬手去牵他的袖子,向他哭诉,“阿榆,我们的孩子没了。”

      她哭得有些站不稳摔坐在地上,声泪俱下:“我们的孩子没了...”

      他们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没了,他们连名字都给他起好了,她还给他做好了衣裳,怎么就突然没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她双手撑在地上,哭得快要晕过去。

      可是一抬手,白榆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为什么?他从前不是很喜欢阿凤的吗?他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和他说话的吗?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伤心?

      “阿榆,你抱抱我好不好。”她向他乞求,他却只用一双冰冷的眸子看她。

      她想起了那个匕首,忽然凄惨地笑了笑,他怎么会伤心呢?他是要来杀她的,他们都是要来杀她的,她为什么那么蠢,一次次被骗后还要轻易地相信别人。

      什么都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缓缓爬起身,捡起那把匕首,双手颤抖地递给白榆,含泪笑道:“你杀吧。”

      这世间,她已经活够了。

      她缓缓闭上眼,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一道模糊的声音:

      “你真要他杀了你吗?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啊,要死的人也不该是你,而是那些一次次欺负你,欺骗你的人,匕首应该在你手中,夺回匕首杀了他,让所有欺辱的人都看看,你从来不是好欺负的!”

      “对,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她讷讷重复道。

      正要去夺匕首时,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是你太软弱无能,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世上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可你偏偏却期盼有人能同情你理解你,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她哭出声来,是她的错,她不该祈求有人来救她,她不该奢望别人的怜悯,若是一开始她就不贪图那一点温存,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痛苦。

      “不,不是你的错,夺回匕首杀了他!”

      “就是你的错,你活该被人杀死!”

      听着两道声音在脑中吵架,她头疼欲裂,几乎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最终前面那道声音战胜了后面那道。

      她大吼一声:“别吵了!”

      接着,她从白榆手中夺回了那把匕首,一刀刺入了他胸口之中,猛得拔出。

      她没有发觉眼前的人没有流血,只怔怔地看着他倒地,忽然胸口像是被什么刺穿了一下。

      他死了,可她并没有开心的感觉,只觉得无限的空虚与失落。

      “这便是情爱二字,叫人爱不得恨也不得,镜一,你不需要情爱,不需要任何的温暖与关心,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你用来骗自己的。”

      她听着耳边缥缈的声音,喃喃重复着镜一什么也不需要,缓缓摔倒在白榆的身旁,渐渐失去了意识。

      “镜一!镜一!”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密林,她想起来了,他们去寻那国师,然后回到了修真界。

      正要与国师开打时,国师扔了一把粉末在她脸上,后来她就陷入了幻境之中。

      所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她没有杀了白榆,白榆也没有来杀她,他们的阿凤也还在。

      她伸手放在小腹上,却怔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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