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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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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一什么也不知道,她醒来时,身旁还是那只小猫咪。她摸了摸他的头,缓缓退出门去,准备在客栈里寻一个活儿做。她一问,才知客栈里恰好缺一个上菜的,她当即接了下来,每天在客栈给人上菜。
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白榆好几次都忍不住想问,这样的日子她不觉得乏味吗?可又见她每日里都很开心,心中已有了答案,她并不觉得乏味。
得了休息的时间,她会抱着他一起去外面下馆子,或者是去听说书,总之半点儿不像一个曾经快要飞升的。
不过,白榆觉得这样挺好的。
镜一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唯一一点不好的是,修为没了,可春秋之际她那阵特殊的日子还在。
她心中有些纠结,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如今她已经不会使什么静心诀,只能等熬过春天就好了。
有人期待着春天赶紧过去,而有人则是期待着春天不要那么快走。
春季有三个月圆之夜,第一次白榆还不是很熟练,后来他越发过分起来,趁人之危能索要一整夜,然后等下一次的月圆。
春天很快过去了,白榆的快乐没有了,他静静躺在镜一的怀里等待秋天,他又想好了几种新方式,等待解锁。
然而屋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镜一并未起身,坐在窗边的摇椅上,静静看着外面浓密的树叶。
“我为何不能来。”戈玉十分不客气地坐在了她对面,“我才听闻你的事,打探了好久才寻到这里来。”
镜一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茶水:“若是渴了,自己倒水。”
戈玉无奈笑笑,修炼之人哪有那么容易口渴:“我瞧你这样子,是不打算再修炼了?”
“嗯,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可你想过没,若是不修炼,你会老会死,不过再过几十年,你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人活得太长了也没有意思。”
戈玉看了一眼她的怀中的兔狲:“那你那小弟子该怎么办?岂不是要看着你死。”
镜一皱了皱眉,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白榆,她自己都很久没有见过白榆了。她刚想反问,就又听见他说:“我还以为你是说着玩儿,没想到真的对他动了心,竟然与他一同躲到此处来。”
一同躲到此处来?镜一有些不解,顺着他的眼神往怀里的猫看去,心中产生一个荒唐的想法。
“你与他就这么见不得人?我来了也不出来寒暄一句?”
镜一的手臂有些僵硬,但还是尽力控制住了脸上的神情:“他不喜欢见外人。你今日来不会就是来劝我重新修炼的吧?”
“许久未见你了,有些思念,又听闻你出事,心中更是不安,才赶来见你。”戈玉几乎要将心中掩藏已久的想法说出口。
“那你现在应当放心了,我过得很好。”镜一言辞之中已是送客之意。
戈玉无法,只能道一声保重,起身离开。
屋中安静了下来,甚至能听到镜一轻微的呼吸声,她双手紧紧抓着怀中的猫,一时有些难以平复心绪。
过了许久,她才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他说的是真的吗?”
白榆垂下眼睫,不敢答话,他不知戈玉是如何认出自己的。从戈玉说出他身份的那一刻,他心中就一直发慌,他不想答话,只想搪塞过去。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镜一的脸色冷了下来。
白榆知道她动怒了,此时若再不承认,要是被她自己亲眼看到,那他们就彻底完了。
他从她怀中跳下来,站在屋中变回了人形。
已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事实已经摆在镜一面前,她冷冷地看着他:“若不是今日他来,你打算欺骗我多久。”
“我只想跟在你身边,并未做过什么害你的事。”白榆垂下眼眸,有些局促不安。
镜一闭了闭眼,想到从前她是如何抱他亲他,而他又可能如何在背地里嘲笑讽刺她的,她心中就一阵刺痛:“耍我有意思吗?”
“我并未耍你,只是想陪在你身边。”白榆眼睛湿润地看着她。
“我是不是早告诉过你,我不需要别人陪在身边。”镜一站起身来,远远地看着他。
“为什么一只猫可以,而我不可以。”
镜一握了握拳,她现在连动物也不会再相信了:“每日装模作样跟在我身边,看着我洗澡,被我抱着睡,你是不是心里很得意?”
白榆双手握拳,浑身忍不住颤抖:“我从未如此想过。”
“每回月圆之夜,你是不是也看完了?看到我那副不堪的模样,你心里很快活吧?原来高高在上的师父也有这一天,原来我也不过是个沉溺在俗世里的凡夫俗子,你是不是恨不得昭告天下,好让所有人都知晓我镜一原来是这种人。”
他从未如此想过,他只觉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他不能理解师父为何会那样想他,他的唇也抽动起来,几乎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明明心里是有我的,你为何不敢承认?”
镜一闭了闭眼,有些要站不稳,似乎心底最难堪的事被人发现了:“我心里从未有过你。”
“那你为何留着那盏兔子灯,为何要在月圆之夜喊我的名字,为何要与师叔与戈玉说那样的话?”
“兔子灯是吧?”镜一将那盏兔子灯从灵袋翻出,狠狠朝地上砸去,她看着被修好的兔子再一次四分五裂,目光冰冷道,“我心里从来没有你,所说之话不过是为了拒绝水鸢。”
白榆弯下身,大颗的泪落在地上,他颤颤巍巍地捡起那盏兔子灯,双手颤抖将它抱在怀里:“我在你心里究竟是有多不堪,你才连喜欢我都不敢承认...”
他嘴角抽搐着,看着一言不发的镜一,质问道:“你说啊,你说话啊!”
镜一别开眼:“是你自己会错意了,我从未喜欢过你。”
“你是不是以为,无论怎么伤我的心,我都不会离开,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白榆狠狠地盯着她。
她却道:“我从未想过你会留下,你若要走,现在便可以走了。”说完,她还嫌不够,“你若不走,我走便是。”
白榆痛苦地仰头笑了两声,他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你走,我自己会走。镜一,这是最后一次,我往后再也不会死皮赖脸跟在你身边了,你要如何,都与我再无瓜葛。”
“这样最好。”镜一淡淡说完,她看着他往后踉跄两步,紧紧抱着那盏破碎的兔子灯,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像是自虐一般地笑了两声,他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样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