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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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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蟒张开了口,正对着少年的头,几乎下一息就要将他的头咬下来。
镜一站在原地咬了咬牙:“他死不死与我无关。”
“既然无关,你为何不敢看呢?”老头顿了顿,“秘境中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若是死在了这里,可真的救不回来了。”
见她不说话,老头将棋盘上的棋局打乱,又道:“老头子平日里没有多少爱好,唯一就爱下下棋,你若不学一学,往后在此处如何消磨时光呢?”
镜一没有插科打诨,复坐到他跟前抓起一把棋子,往盘上落。
老头没看她,嘴角却笑了笑,紧跟着落下一子:“到你了。”
她未答话,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明明已现赢势,可她却突然站起来,不慎打翻了那盘棋,纵身往外跳去,与此同时,手起力落,将那要袭击人的巨蟒一分为二。
血溅了她一身,甚至挂在她的眼睫与发丝上,她并没有抬手去擦,拖着步子颓然朝前走去。
“镜一!”白榆跟了上来。
那日置入他们手腕中的同心扣他并未拆除,他感觉到她剧烈的心绪波动,才跟着同心扣的指引一路找到了这里。
见她未回头,他又唤了一声:“镜一。”
“滚!”镜一乍然转身朝他怒吼。
他看见了她眼中冰冷的恨意,他嘴角轻颤,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他只是想关心她一下都不成吗?他红着眼看她:“为何要这样对我?”
镜一熄了火,想要解释什么,却忽然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欲坠起来。
“一一!”他低呼一声,上前接住她坠落的身子,他早就将刚刚的不愉快抛去了脑后,满脸紧张地看着她,“你哪儿不舒服?”
“没有。”她轻轻推开他,一路扶着树干朝前走去。她越走越觉得心中难受,她明明很快就能解脱了,若不是为了救他,她也不必出来。
若要她扪心自问,方才古树之外站得是其它人,她会着急出来救吗?她不知道。
她越想越心烦意乱。
可白榆听着她的心声,心中的寒意却越来越少,原来镜一又要像上次那样离开,是为了救他,她才出来的。
他快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镜一,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喜欢?何为喜欢?她早就没有这种感情了,在百年前就没有了。掌门想要掩藏住她的记忆,可她已至今天的修为,又怎能轻易被消除记忆?
她脑海中有许多的破碎的片段,甚至都连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可仅仅是这些破碎的片段,已经令她十分痛苦了。
“镜一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许可以与我说说。”
为何要与他说?说出来痛苦便不存在了吗?还是说了他能给自己什么帮助,既不能,又有何好说的?
白榆脚步顿了一下,心上像有无数小刺在扎。他勉强露出一个笑:“秘境快要关了,我们得快些出去。”
说罢,他抱着她一路奔向离开秘境的地方,跳了出去。
落入秘境之外时,镜一已经安然无恙地站在了地上,她一尘不染,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师尊。
众人都在盘算此次进入秘境的收获,只有镜一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师叔,您可有遇到什么机缘?”颜娉哒哒跑了过来。
镜一见来人是她,微微笑道:“不算是什么机缘,只不过遇到了一个老树灵,与他聊了几句,颇有些心得。”
“我观师妹头顶所对的上空隐隐有金光,莫不是要飞升了?”禾芷走了过来。
“老树灵也是如此说的。”镜一如实道。
诸弟子纷纷走上前来与她道喜,灵境山从前并非没有飞升过的人,但年轻弟子们并未接触过,如今身旁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都开始兴奋起来,你一句我一言畅享仙界究竟是何模样,只有白榆沉着眼神站在一旁。
仙界是何模样,应当没人比镜一更清楚,她从前便是仙界之人。这世间的各个界都有法可去,唯有仙界只能通过修炼飞升,可任何人都有机会飞升,唯有魔界中人不行。
这一次她又要抛下他走了。
他看着镜一被人簇拥着,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儿,她总是如此,走到哪儿都有爱戴,而他不过是遥望她的其中一颗星罢了。
“师父。”他跟在她身后往山谷之中回去。
镜一转身看他:“何事?”
“不知师父之前说的补偿一事可还作数?”
“自是作数。”镜一淡淡道,继续朝前走去,“你想要什么补偿?”
白榆的脚步顿了顿,追上前去与她并排:“我想做师父的道侣。”
镜一眉头一皱,停下脚步看着他:“除了此事,任何事为师都能答应你。”
“我愿意废掉修为,隐姓埋名,不会影响师父的清誉与前途。”白榆紧紧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镜一一挥衣袖,带着他一起坐去了悬空于木屋的石凳上,她看着远处的无边无际的山,川流不息的溪水,淡然问:“你为何想与为师结为道侣。”
“因为我心悦师父。”
他一双真挚的眼眸盯着镜一看,可惜镜一并未看他,又问:“你为何心悦为师?”
白榆没有办法回答,从他睁眼,看见她穿着彩衣坐在紫花树上之时,就喜欢她了。
“我想,你应当是误会自己的心意了。你年纪轻,经历过的事少,仅因我犯下一些糊涂事而误以为是喜欢我。你大可以出去看看,这世间的女子比我美的多得是,比我强的也多得是,不要因一时的迷障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师父不是我,安知我是不是误会?”
镜一笑了一下:“或许只是我平日性子比较冷清,待你稍稍疏远了些,你想求的求不到,便将那种渴求误以为成了喜欢,其实...”
“师父为何总喜欢以自己的想法来揣度旁人呢?”白榆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你大可以去与旁人试一试,方知在我身上的感觉,或许与在旁人身上的并无二致。”
白榆也笑了一下:“这是师父对我说的话,还是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是我对别人和对待师父别无二致,还是师父对待别人和对待我别无二致?”
镜一神色平和:“都是一样。”
“所以那夜即使不是我,是旁人,是戈玉是蓬仇甚至是任何一个不知名的小弟子,师父都可以,是吗?”白榆不知自己是怎么问出这话的,还没得到答案,他心中已经开始抽痛。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要从她的表情看出什么漏洞,可他半点儿也没寻到,只听见她坦然道:“是。”
“即使那夜是旁人,我也会如此。”
白榆垂下眼,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衣摆:“我明白了,所以在师父眼里,我不过是个工具,和其它的工具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忽然想问问她,那时那个穿彩衣的她,是不是也是如此想的,所以直到他被扔下这里,也没有来与他解释一句。
“除了道侣,其余的为师都可以补偿你,法器,心法还是灵宝丹药?”镜一说着,已经要将灵袋里所有值钱的玩意儿都掏出来。
“那师父从前对我的好也全是假的吗?”白榆闭了闭眼,尽力语气平缓。
“你若了解我,便知我对谁都是如此。”
白榆讷讷道:“原来是这样...”他从悬空处跃了下去,刚要抬步离开,却听见什么从上方掉落,咕咚几声滚到了他的脚边。
那是一盏可以举起来的兔子灯,他回眸朝悬空处望去,只见镜一坐在凳上,手中拿着灵袋,神情有些错愕。
他笑了一下,捡起地上的兔子灯,转过身去举起来等她说话。他已经想好了,无论她说什么,只要她开口,他就立即飞回去,可是没有,她什么也没说。
兔子灯的支柱突然断裂,竹编的兔子灯掉到了地上,哐哐又滚动两下,原本已经折了的兔耳,彻底断掉。
他弯下身,捡起兔耳和兔身,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镜一说不上来此刻心中是何种滋味儿,她感觉心头压着的石头终于不见了,终于得以喘息,可又像是少了什么东西,有些不习惯。
但最终放松的感觉盖过了缺失的感觉,她不缓不急地回到房间,酣然入睡。
她睡着时,气息十分浅,白榆是知晓的,从她睡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他面色沉静地将那盏兔子灯修好,放在了床头。
从一开始就是他在纠缠她,她从未许诺过要给他什么,反而一直是他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如今只不过她不再对自己的讨好心软罢了,他没什么可责怪的。
只是心还是痛的,可要问他要不要离开返回魔界,他回答不上来,即便是已经被伤得这般深,他还是想在她身边待着。
他不停地欺骗自己,她的心本就是冷的,对谁都是如此冷漠,对他已经是格外的好了。
直到,他亲眼看见蓬仇从她房间中衣衫不整地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