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人鱼老婆后》斩潮生

8、第八章

　　池落漪走入录音棚唱起《长离》，她的嗓音很温柔，像是将故事温柔娓娓道来般：

　　　“数千万颗星念千百遍你
　　刻骨铭心心心念念不移
　　贝壳潜卧于 砂砾
　　飞鸟在亲吻 游鱼
　　倘若呼唤你名姓是否能有回音”

　　端木月总监摘下耳机，说道：“我觉得最后一句尾音需要收一下，在第四拍的时候偷换一个口气，没必要那么连贯，更好地表达出曲调的韵律。”

　　池落漪思忖起来：“这里和声我觉得有一点薄。”

　　和声的女生无奈地说道：“现在能唱和声的都在录制节目，就剩下我了，其他人周转不来，得等到晚上了。”

　　端木月有些疲惫地撑着头：“下午就得给IHC主办方发demo，哪能拖到晚上？”

　　秦知惬走上一步：“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

　　“你？”端木月有点意外。

　　当时端木月看过秦知惬的简历，她的专业是新闻传媒，难道还有音乐方面的特长么？

　　池落漪率先一步解释：“她在学校参加过合唱团。我听过她唱歌，唱和声没有问题。”

　　秦知惬错愕地看向池落漪。

　　她确实在高中的时候参加过一段时间的合唱团，不过，池落漪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难道之前池落漪见过自己？

　　端木月调整好设备：“那行。好了，准备了啊。”

　　和声部的女生比了“OK”的手势。

　　一遍录制下来，效果出奇的好。

　　秦知惬的加入，与和声部女生的配合，令整首歌多了几分空灵感。

　　端木月反复听过几遍，稍微调试音轨，难得没有提出什么问题吗，便磁带递给秦知惬。

　　端木月吩咐道：“拿给企宣部的金淑兰，让她在今天晚上之前给主办方发过去。”

　　“明白。”
　　秦知惬接过磁带，转身离开录音棚，但在下楼前，她鬼使神差地停驻在门边。

　　棚内，端木月略显轻松地问道：“你对那个小姑娘挺上心，连合唱团的事情都知道。”

　　何止是知道。
　　她参与过秦知惬的整个青春。

　　池落漪回忆起来，眼中的温情一览无余：
　　“我高三那年的誓师大会上，高一合唱团唱《起风了》，是她起头唱的高.潮片段。那几天广播里的都是她的声音。”

　　不知为何，单调枯燥的高三时光里，校园广播中的声音远比MP3中的更为动听。

　　池落漪打趣道：“所以，我不想记得都难。”

　　从那个时候，池落漪就偷偷关注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学妹，到奋斗墙上找了好久，才寻到她贴的高考心愿。

　　是盛泽大学的传媒学院。
　　她把秦知惬的梦想也当做了心愿。

　　只是幸好，她拼尽全力进入盛泽大学的两年后，终于在新生名单看到秦知惬，那时候她比任何人都要雀跃。

　　池落漪的情绪很明显就能被猜出。

　　是以，朋友曾问她，是不是喜欢的人也考上了？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人？

　　池落漪当时的回答是——

　　“我在等她也喜欢我。”

　　她承认。
　　她是爱情这一方的胆小鬼。

　　平时插科打诨的喜欢她可以说出口，但到了正式告白，她只敢小心藏匿。

　　……

　　端木月恍然大悟：“怪不得记得那么清楚。原来你们还是校友啊。”

　　听到零碎的脚步声，池落漪提起了几分注意：“诶，录音棚外还有人？”

　　“没有吧。”
　　端木月看向棚外，已经是空无一人。

　　这一路上，秦知惬心不在焉地拿着磁带，在记忆搜寻池落漪的踪迹，竟然隐约想起一些片段：

　　高一学习忙碌，外婆的胰岛素不能断，她又必须想方设法给外婆治病，就选择了学校门口的711兼职夜班。

　　但晚自习时间是九点，她调不开时间兼职，便向班主任申请不上晚自习。

　　班主任不知道她的家庭特殊，怕她学习懈怠就没有同意。

　　但平常品学兼优的秦知惬却做了坏孩子，她翻墙出去兼职了，每天累的上课打瞌睡。

　　不料一个月后吕莎莎揭发，秦知惬没有和老师说出实情，只是乖乖站在班外受思想教育。

　　不过是批评而已，万一老师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怕是以后也提防她出校。

　　她想，只要自己多赚一点钱，外婆的身体好一些，就能多看外婆几眼。

　　眼看秦知惬的成绩下滑到年级五十，老师苦口婆心地说：

　　“你成绩明明能到年级前三，现在下滑的这么厉害，尤其物理怎么才考57？是不是心思放在校外了，这个周末我跟你家长谈一谈吧。”

　　听到“找家长”，秦知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一遍遍地请求不要找家长。

　　就在这时，旁边高三五班的池落漪也走了出来，态度诚恳地说：
　　“老师，我也翻出去了。她是放学不想跟我走，为了躲我才翻出去的。”

　　秦知惬对她略有耳闻，她是芙岚集团CEO池非物在福利院收养的女儿，自幼娇纵乖戾，人缘相当好，她上课不怎么听讲，但门门成绩还算不错。

　　池落漪如同小说中的女主角，令人艳羡。

　　老师微怔：“躲你？”

　　池落漪煞有其事地说：“对，我每天都给她塞情书，她实在受不了才翻墙回家的。”

　　池落漪十分确信地说道：“因为我喜欢她很久了。”

　　秦知惬：……

　　这个理由，秦知惬都觉得假的离谱。
　　谁会喜欢她这样穷苦的人。

　　“早恋”跟“被逼翻墙”相比，还是罪魁祸首更有教育性，老师对秦知惬说：
　　“再遇到这种事跟老师说，老师来帮你们解决。”

　　然后老师转头教育池落漪去了。

　　秦知惬知道，所谓的“早恋”，也不过是学姐帮她解围而已。

　　她本想找个机会道谢，但是转眼高考结束，从此再无池学姐的音讯。渐渐的，“学姐暗恋学姐”的流言蜚语随着时间冲刷变淡。

　　她也淡忘了池落漪。

　　记忆回溯，秦知惬叹息。

　　想不到还能再见池落漪，签署那份合同权当是给她还一个人情吧。

　　企宣部在一楼，秦知惬推开大门的时候一缕黑烟也随之侵入。

　　她本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摘下眼镜环顾四周，周围空荡无物，再次戴上后也是如此。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屋内，蓝衣裳的女人面色有些苍白，她看着左顾右盼的秦知惬，提醒道：

　　“磁带放这里就行，还有事情没办完，我会发到主办方邮箱。”

　　秦知惬没发觉异常，交付磁带准备离开时，却被金淑兰叫住了：
　　“你是叫秦知惬吗？”

　　秦知惬转过头：“我是。”

　　金淑兰将纸箱递给秦知惬，请求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送池姐一个香薰，能帮我跟她说下吗？”

　　秦知惬莞尔：“没问题。”

　　工具人秦知惬接过小纸箱，到手却是相当有份量，应该是贵重的东西，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池落漪走下楼梯，瞧见秦知惬手中的小物件便来了兴趣：
　　“诶，给我的小礼物？难得这么上心。给我看看是什么小东西。”

　　“不是我，是淑兰姐给你的。说是要答谢你。”秦知惬360°展示着纸箱。

　　池落漪伸出的手收回，顿时没了兴致，唇角一耷：
　　“哦，回去再拆吧。唉，又是我自作多情了。看来某个人连我生日都忘了。”

　　秦知惬抬头：“今天是你生日？”

　　池落漪面不改色地说道：“明天。”

　　秦知惬沉默。
　　明天过生日她说个毛？

　　池落漪欲盖弥地咳嗽一声，双手背后，神秘兮兮地说道：

　　“既然提到淑兰，我带你看望下她的小女儿怎么样，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本领。”

　　秦知惬哪里敢拒绝雇主的要求，只能翻了个白眼同意下来。

　　她相当配合地说道：“什么本领？”

　　池落漪故作神秘地举起手：“嘘，现在不能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不会是和小孩子比赛整蛊和调皮捣蛋之类的事情吧，应该是她能做出的事。

　　“这个帮我拿一下。”
　　池落漪将一兜零食交给秦知惬。

　　秦知惬了解当苦力的艰辛了。

　　进入疗养机构后，秦知惬看到一位光头小孩走来。

　　小女孩身着碎花小裙，见到池落漪的时候眼睛放光，暖暖地说道：
　　“池姐姐。”

　　池落漪将毛绒玩具放到她手中：“她就是张乐乐了。乐乐，这位是秦姐姐。”

　　张乐乐乖乖地唤道：“秦姐姐。”

　　秦知惬捏捏她的脸蛋，也为小朋友天真的笑容所感染，自然勾起唇角，这一幕正好被池落漪所捕捉。

　　池落漪的眼神如同盛满的星辰般：“我们小知惬笑起来也很可爱呢。”

　　经过池落漪介绍，秦知惬才知道，这个小孩在前几年身患白血病，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就待在疗养院了。

　　而池落漪也经常探望这位小朋友，每次到这都会带一些小零食。

　　张乐乐委屈地说：“池姐姐，我好疼。”

　　“乐乐乖，马上就不疼了。”
　　池落漪说完，便轻轻握住她的手，仅仅是几分钟的功夫，乐乐的脸色好了许些。

　　“谢谢池姐姐。”
　　张乐乐轻轻抱了池落漪一下，又去玩新的毛绒玩具了。

　　“这就是你的本领？”秦知惬狐疑道。

　　池落漪骄傲地说：“嗯哼，这个能力我也才发现不久，但是仅仅是不让人那么痛苦。”

　　池落漪长舒一口气：“不要意外。端木总月也是一样，她小时候其实听不到任何声音，医生给她体内植入幻灵的能量核，现在听力反而比常人要好。”

　　怪不得沈羡说端木月耳力极好，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秦知惬分析道：“你是说……很多不治之症能够依靠能量核治愈？”

　　饶过跑跳的孩子们，池落漪寻了僻静的地方，把秦知惬招呼过来。

　　毕竟事关幻灵，这种禁忌的事情要避人谈论。

　　“可以那么说，但找到对应体质的幻灵并不容易。如果……你遇见了幻灵，也会狠下心取能量核吗？”

　　池落漪撑着头望向秦知惬，语气携带几分试探。

　　大多得顽疾的人，应该会不计代价的取得能量核吧，毕竟疾病带来绝望与痛苦难以设想。这一点无可厚非。

　　秦知惬斟酌良久，回答道：“如果我心有所求的话，会的。”

　　池落漪的眸光霎时黯淡下去。

　　秦知惬想起外婆嘱托她守护幻灵，不觉感叹起命运安排的巧妙。

　　她轻笑一声：“不过存在的意义就是存在本身。我们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剥夺幻灵的什么。”

　　“那你不怕它们吗？”池落漪又问。

　　秦知惬颔首：“小时候是怕的，长大就不怕了。”

　　幻灵分为两种，科学界大多指的是形成实体的高阶幻灵体，但还有另外一种，是拥有并不完善的意识的魂魄，俗称鬼怪。

　　秦知惬小时候很怕鬼怪。
　　但外婆作为灵媒却从来不怕，秦知惬去询问过缘由。

　　“鬼怪之所以存在，是生前执念未了，而幻灵体也不过比普通人多了灵核。仅此而已。”

　　秦知惬重复起外婆当年同自己说的话。

　　所以，无论是幻灵还是人类，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你……真这么想？”池落漪再次确认，心中的弦绷紧。

　　“不然呢？就算你是，我也不会伤害你。”秦知惬笑着反问。

　　池落漪眼眸亮了几分，耳后迅速绯红，她避开秦知惬的目光，像怕被看穿什么似的：

　　“你……不是还有报道没完成么，我还得听demo录制的效果，走吧。”

　　这人居然还有为自己着想的时候。
　　今天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走。”趁着她还没改变主意，秦知惬赶忙站起身往门口走出去。

　　与此同时，大门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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