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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言依又一次缩回自己的壳里，除了上班之外，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公寓里，她学会了平静地遗忘，想来这是成熟的标志，也是老去的证明。因为再也经不起折腾。
每周她都会去一次医庐，冯薏苡为她配制了一些调理身体的草药，由冯白芷每周为她进行一次中药SPA治疗。
冯白芷对人一向都是淡淡的，只有对辜言依热情一些，她说这是人缘。于是，她精制研制的各种中药美容配方的实验对象也有了着落，辜言依成了白老鼠。
“冯白芷，这东西很难闻，到底是什么？”辜言依泡在木桶里，嫌恶地推开冯白芷调制好的粘稠状物体。
“这跟良药苦口是一个道理，用完皮肤超好的说。”冯白芷殷勤地凑到言依跟前。“试试不？”
“不。”前几次，白芷配的那些东西还满好闻的，她自然也就答应下来。可这次，实在是……
“虽然这些没有薄荷药膏好闻，但功效一定不会差的。”白芷很坚定地说。“你以前用薄荷药膏也没有过敏反应吧？那也是我第一次配的啊。”
“薄荷？你是说那个药缸？”辜言依想起那个黄昏。H大的校门外，杨仲瑜守候许久，只为了给她送那个药膏。
“是啊，仲瑜哥很没义气，这薄荷药膏是我的宝贝，他二话不说就拿走了。里面的配方我再也找不到药材了……”白芷无限感慨的说。“还好是给你用的，不然……”
“谢谢你，白芷。”辜言依由衷地说。“还有你大哥，这么多病人要看还专门给我开小灶。”
“我是自愿的。只是我大哥嘛，要不是仲瑜哥用三十多年的兄弟感情压他，他才不肯开这些方子呢。更别说……”白芷突然停了下来，“言依姐，那个……我去给你加点热水。”
“白芷，你等等。”辜言依趴在木桶边上，“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言依姐，仲瑜哥不让我说，你就当没听到。”白芷急急地往外走，“他那人就是这样，明明想见你，却总是躲在车上不肯下来，每次都你离开，他都跟在你后面。”
回家的时候，辜言依特地四下张望，似乎在求证些什么。没有熟悉的q7身影，让她有小小有失望。
自从那一天，她吼着让他离开之后，他真的没有再出现，甚至连电话都没有。
她应该庆幸杨仲瑜的冷静与理智，没有给彼此的生活造成太多的困扰。
文物修缮计划被暂时搁置，这是牛局告诉她的。她精心制作的计划变成一张废纸，束之高阁，搁置便是无限期地搁置。她不过是小小的文物局公务员，领导说话她办事。即使再用心制作的东西，也不过是别人权利下的棋子。
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她早己看清权利之下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小依。”站在小区铁门前，是顾晔孤傲倨立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辜言依吃了一惊。
顾晔往前走了几步，“来看看你。”目光眷恋地胶着在她的脸上，“你又瘦了。”
“要不要上去坐坐？”辜言依低下头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方便吗？”
辜言依清冷地笑了，“我自己住，你好象还没来过吧？”说完，往小区内走了进去，顾晔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喝点什么？”辜言依打开门，把屋内的灯光全都打开。
“开水，你这一向只有开水。”顾晔仍然记得辜言依的习惯，不碰任何饮料。
辜言依敛了笑，换上拖鞋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我现在还喝绿茶，对着电脑的时间多了，防防辐射。”
“梁副市长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筹备管枫的新品发表会。她这次的作品有比较庞大的历史背景，他上次看你对她的作品……”
“没兴趣。”辜言依直接拒绝，把杯子递给顾晔。
“因为杨教授。”顾晔倚在厨房的吧台外。
“我和他没关系，文物修缮的项目被搁置了，我和他都不联系了。”辜言依平静地说。
“项目被搁置的事情，杨教授曾经和管副书记吵过一次，这个项目是市委那边否了的。吵得很凶，市委市政府都知道管副书记是因为私人问题才否决这个项目的。”顾晔偷偷看了一眼辜言依的表情。
“是吗？”杨仲瑜和人吵架是什么样子？辜言依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他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动怒，除了……辜言依艰涩地咽了咽口水。
“事情闹到省里，据说有工作组专门在协调这件事情。这种事情闹起来最后吃亏的人肯定是管榕，有哪个地方官员是绝对干净的，再加上杨教授的父亲是前任省人大主任，余威还在，关系网还在。虽然说他们两家是亲家，但……”
“顾晔，不说这些。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对我来说太沉重了。”辜言依急急打断了他，“顾昭呢，最近总不见她人影？”
“我也没看到她。”顾晔摊了摊手，对顾昭他也是很没辄。
“顾晔，我知道你是来提醒我一些事情，真的谢谢你。你要说的，我都明白。”辜言依是感激他的，特地来告诉她这些事情。“杨、管两家是世交，都是H市有名的红色家族，即使杨仲瑜和管枫已经离婚，他们的政治联盟也没有这么容易瓦解，这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太复杂，只要这些关系网还在，他们的婚姻就没有完全结束，对不对？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
这些她都想过，如果只是三年，如果只有三年，她会努力，但是还有这么多她无法跨度的鸿沟。管枫的优秀，家族的利益，有太多是她无法融入的过去。
顾晔赞许地点头，“你果然还是这么冰雪聪明。”
“顾晔，你这是在说我笨吗？只有在冰天雪地我才是聪明的吗？那夏天怎么办？”辜言依抓到语病。
“夏天你也是聪明的，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一样的。”顾晔转过身，饱含柔情的目光投向辜言依。
“不可能，永远都一样那是天山童姥，我才不是那种妖精呢。”辜言依躲开他的目光，调笑地叉开话题。
“你是我挥之不去的妖精……”
隔着吧台，辜言依感受到顾晔炙热的目光，那曾经是她深深眷恋的，现在却避之不及。
“很晚了，我送你出去吧……”辜言依趿着拖鞋从厨房走了出去。
※ ※ ※
“这是什么？”武冰雅扬着当天的报纸，怒气冲冲地往辜言依桌上一拍。“‘陶艺精灵’管枫回国首次新品发布会，首度公开个人感情生活，坦言因事业忽略婚姻，此次回归将与前夫重拾旧欢。更让人意外的是，管枫的前夫是H&S大中华区首位中国裔CEO杨仲瑜，在任期间曾为世界五百强驻华机构输送近百名高管，在事业最辉煌之时隐退，现仍是各大猎头公司极力笼络的对象。另据了解，杨仲瑜的辞职和他与管枫的离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不免让人猜测此中真谛。管枫此次挟新品回归，曾透露她的新品中有一件作品是为了他们之间分离三年而准备的礼物。”
武冰雅抑扬顿挫地读完报导，“这是怎么回事？”
辜言依茫然地抬头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我刚才在整理资料，没注意听。”
“辜言依，你再给我装傻试试！”
“冰雅大人，你家的小魔怪还在吗？”辜言依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滚……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武冰雅最忌讳的就是家里那个所谓“野种”。婆婆护得跟个宝贝似的，生怕被她欺负，老公赔着不是，整天哄她开心。她的压力实在是有够大的，要不是跟了刘淮12年，她才不会受这份罪。
辜言依拎起包包，“好的，我会好好滚的。”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孬种。”冰雅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谢谢，我没种……我妈没给我这个东西。”辜言依得意地笑了，却抑制不住嘴角那一丝苦涩。
终究是三年苦尽，抱得美人归。
不是周末，辜言依却出现在药庐，从单位出来逛了一大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家里实在是太冷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留下的气息。
她知道这是思念之切的后遗症，只能仓皇逃窜。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大街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各种打折优惠层出不穷。辜言依却没有购物的欲望，不过是又老了一岁，感情上再一次受到重创，面对未知的将来惶恐不安。
“言依姐，药汤放好了，你去泡泡吧，回头我给你按按。”白芷跑进跑出，忙得不亦乐乎。“这年关将近，人也病得多，我先去外面帮忙。”
辜言依不免感叹，她要是也能忙碌一点，那该多好……
脱光衣服慢慢沉进木桶内，偏热的药汤让她有些不太适应，稍候扑腾几下散去汤里的热气，将脑袋搁在木桶边上，在氤氲的雾气中疲倦感渐渐涌上，脖子一歪，沉沉睡去。
朦胧间，似乎是白芷走了进来，舀起桶内的药汤，洒在她外露的肩膀上，她舒服地呻吟出声，微微发汗让她感觉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木桶内。
肩膀被轻轻揉捏，力度正好，她闭着眼睛把头往后仰，指腹的触感正好，舒缓她长年俯案工作的综合症。以前杨仲瑜总说她以后肯定会得肩周炎，一再提醒她不要老是维持一个姿势。甚至恐吓她，以后要是连筷子都拿不动，他一定不会喂她吃饭。
“白芷，重一点。”辜言依低下头，指挥着：“脖子后面那里，对……好痛……白芷你手劲也太大了吧……痛死我了。”
一阵巨痛之后，似乎舒服很多，辜言依晃了晃脖子，“白芷，你按得好舒服，这次果然没有偷功减料，人家要全套，我要按背呀按背。”
倏地从木桶内站了起来，辜言依睁开眼睛寻找着白芷，“白芷，浴巾放哪了？”
拨开迷茫的水气，辜言依定睛一看，为什么会把白芷看成别人，不过是小小想了一下，“白芷？”
一条质感极佳的浴巾将她湿漉漉的身体紧紧裹住，“你总是这样，小心又着凉。”熟悉的声音穿过浓浓的雾气，钻进辜言依的耳朵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辜言依哀嚎一声，刚才为什么没发现。
“白芷没空，让我进来帮忙。”一贯的坦然与云淡风轻。“看来，我做得比白芷好，来吧，抱你出来。”
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出几步放在一旁准备好的木榻上，“转过去。”
“你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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