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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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言依不知道自己如何转身，拖着如灌铅般沉重的双腿离开公寓的。有时候，幸福来得太快，会是一种骗人的假像。
那才是一家人，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可爱的儿子。
沈庭芬不动声色地暗送眼刀，每一记眼神似乎都在告诉她，她不属那个地方。嘴角边淡淡而轻蔑的笑容，是辜言依挥之不去的嘲笑。
“小鹏，妈妈要和你说话，过来。”
“妈妈，我在爸爸这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真的吗？你真的要回来了？万岁……好的，我让爸爸去接你。爸爸，妈妈要和你说话……”
“喂……小鹏很好……回来过年？好的……”
后面再说些什么，辜言依已经没有勇气听下去，那是“妈妈”和“爸爸”，那是父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辜言依承认自己敏感，她并非不相信杨仲瑜，而是不相信自己。
快速拦下一辆出租车，转身看到匆匆追出来的杨仲瑜，辜言依没有迟疑，坐进出租车里，迅速关上门，说了句：“师傅快走……”。
杨仲瑜挺拔儒雅的身影望着车离开的方向，无奈地弯下腰。辜言依几乎可以想象他湿润的眸子里清晰可见的失望。
包里的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她却没有勇气接起。上天似乎在和她开一个很大的玩笑，在她相信可以再次付出的时候，给了她狠狠的一记重压，生活是美好的，也是丑陋的，有希望并不代表会有未来。就象是压在孙悟空身上的五指山，揭去那一张印符很容易，却让孙大圣好一番苦等。从五指山爬出来，不是自由从此无阻碍，而是新的束缚与遥遥无期的西天之路。
而她，还是被压在五指山下无忧无虑地过她的惬意生活，每天数数从她眼前经过的蚂蚁，看着大象把蚂蚁腿一条条的分开准备洞房，也是一种简单的快乐，无欲亦无求的快乐。
※ ※ ※
混混沌沌地回到自己的小窝，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低头看到一个红色的小旅行箱。
红色旅行箱的旁边，坐着一长发美女，她幽幽地抬起头来，感觉就象贞子从电视里钻出来。“我来借宿几天。”
辜言依惊恐万丈地拍着小胸脯，“冰雅大人，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离家出走……”黑色掩盖下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辜言依把门打开，拎着她的行李箱走了进去。“吵架了？”
武冰雅茫然地点了点头，眼帘低垂，脸上一点生气都没有。“我饿了。”
“自己搞定，我困着呢。”辜言依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大衣一脱，围巾一扯，恍惚间闻到熟悉的烟草味道，皱眉看了看手上的围巾，沉默片刻，然后用力甩在一边的椅子上。
“你昨晚去哪了？”武冰雅慢条斯理地走到她的身后。
辜言依没有回答，坐在化妆台前开始卸妆。细细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夜未眠让肌肤黯淡无光，水分没有及时补充，开始有脱皮的现象。果然是经不起折腾，不再是二十啷当岁，几夜通宵都跟没事人一样。
“和杨仲瑜在一块？”武冰雅往床上一趴，闭着眼睛问道。
“恩。”辜言依仔细地卸完妆，走进洗手间进行下一道清理程序。
“你们好上了？”武冰雅似乎没有多大的惊讶。
“没好。”辜言依抹上满脸泡沫，双手在脸上打圈。“冰雅，你说这前妻和前夫唯一的桥梁是不是孩子啊？就算他们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但从道德层面和血缘关系来说，那个女人依然是他孩子的母亲。也就是说，未来不管怎样，这个第三者是永远存在的，而且孩子将以第四者的身份继续影响着他们的未来。”
生活是残酷的，她已经没有美好的念想，去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事实摆在眼前，让你无从遁形。
“你才知道吗？”武冰雅翻身躺着，面朝天花板。“血缘是你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会喊他爸爸，喊她妈妈，而喊你阿姨。即使在法律上你们是夫妻，但是他们的世界你永远也进不去。就算那个男人发誓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会爱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改变不了他与别人有过孩子的事实。那个孩子的存在会永远提醒着你，你的爱情是那么的不纯粹。”
辜言依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我们还没结婚，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又不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可是我嫁了……”
在走进洗手间冲掉脸上泡沫前，辜言依听到冰雅充满无奈而悲伤的嗓音。
“你说什么？”她再度退了出来，疑惑地瞪着冰雅。
“徐淮养了个小三，生了个儿子。”冰雅的声音很低，充满空洞的无力感。
辜言依火了，“武冰雅，你还呆在这干嘛？”顾不得手上的泡沫，一把扯起摇摇欲坠的武冰雅，“赶紧回家去，保护主权和领土完整。”
“主权在握，领土被租借出去。我婆婆正含饴弄孙，乐得嘴都合不拢。”武冰雅淡然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助。
徐淮和冰雅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两个人一起考上公务员，工作的第二年就走进结婚的殿堂，身边一票朋友都羡慕得不得了。现在这个社会，有几个人是和自己的初恋结婚的，何其有幸不必承受失去爱情的疼痛，便拥有甜蜜的婚姻生活。
辜言依实在想不出徐淮出轨的N种可能，他洁身自好，为人正直，年轻有为，在市委机关颇有口碑。正因为身处在政府部门只许暗贱不许明骚的地方，很多年轻干部都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诱惑再多也会思量再三。
“徐淮怎么会犯了这样的错误？”辜言依费解万分。
“因为我不调部门，不肯早点生孩子。”冰雅苦笑，这个似乎是最适当的理由，出轨的正当理由。
辜言依沉着一张脸走进洗手间，把脸上的泡沫冲干净。“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所以在你这住几天，等我想好了再说。”冰雅拉起被子盖住，“你也好好想想。血缘亲情是你永远也无法阻隔的，除非你要当狠毒的后妈。”
辜言依涂好补水面膜，晃晃悠悠地爬上床。“我还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动心是一回事，结婚又是另一回事。
元旦三天假期，两个三十岁的女人就这样躲在辜言依的单身公寓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困了睡，睡了吃，吃饱了上网玩三国杀，杀得天昏地暗，便倒下接着睡。
三国杀是辜言依很喜欢的游戏，单版的杀人游戏和复杂的群杀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费时又费力，玩得过瘾，却不是随时都可以玩的。三国杀就方便许多，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最大的好处是让她的脑子高速运转，没有时间想别的。
别的事情包括，电话似乎响了很久，响到没电，懒得去充电；门铃好象在响，响了很久，懒得洗脸换衣服开门；家里好象没菜了，可是天寒地冻的，出趟门多麻烦啊，还好前段买了一整箱的泡面。
“辜言依，我觉得再继续这么下去，我会被你折腾得不成人形。”武冰雅终于暴发了。
“那你下楼去买嘛。”辜言依奸计得逞，我就是让你吃泡面，吃到你怕，自然就会滚下去买东西。
武冰雅用脚丫捅了捅辜言依的屁股，“我们出去吃吧，明天就上班了，总得吃点好的。”
“可是我想泡个药澡。”辜言依托腮考虑着。
“喏，你顺便带我去买点泡药澡的中药。”武冰雅双脚齐发。
“好吧……”
两个女人华丽丽地泡了药澡，打扮得无比妖娆多姿，到H市最贵的法国餐厅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酒足饭饱，正准备大出血，却被告之已经有人买单。
翩翩然，徐淮讨好似地出现，左右陪了很多的不是，就差没上场下跪，然后把冰雅给带走了。
冰雅走时说：看在徐淮守在她家门外三天的份上，姑且相信他的诚意吧。
辜言依暗骂：没节操的女人。心里却瓦凉瓦凉的一阵萧瑟，杨仲瑜应该正在陪他的宝贝儿子吧……
拿起电话看了半天，没有任何的短信。他就不知道有短信这种东西吗？
※ ※ ※
休完假，辜言依恢复正常的作息时间，回到她近乎精细到变态的生活模式。
早上，她拎着装满豆浆的保温杯和二个水煮鸡走进办公室，打开桌上的电脑开始对一个月来的普查工作进行最后的汇报上报。
原定7号的汇报会，之前和杨仲瑜说好在元旦假期要拟出初步的文字材料，却被她抛之脑后。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初稿拿出来。
边喝着豆浆，边滑动鼠标，眼睛注视着显示器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偶尔放下保温杯，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把杨仲瑜当时的讲解一并加进汇报材料中。
杨仲瑜不愧是H大历史系的形象代言人，所有的精要部分他都统统点出，省去辜言依翻看府志资料的时间。
在每一段手写的笔记中，辜言依不自觉地想起普查时，杨仲瑜索要课时补贴的表情。和他一贯的儒雅风格相距甚远，如果这样的形象拍起视频放到校内网去，不知道会有何种效果？
辜言依托着腮，勾起嘴角，算盘打得叮当响，似乎忘了他们之间的小尴尬，完全沉浸在杨仲瑜各种表情的泥沼里，俨然一副恋爱小女人的神游状态。
想着想着，不免叹了一口气，忘了吧……把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蛋黄我吃了。”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将辜言依震得无处遁形，挠挠头低头看了一眼带过来的鸡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剥开。
“教授……”辜言依懊恼地捏着蛋白，低声唤道，熟悉的气场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我洗手了，你放心。”言语中有淡淡的笑意。
辜言依还是搭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生怕迷失在那一泓清澈的眼眸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