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之*

23、23.

　　因辜言依生病而暂时停工的普查工作，在她病愈之后紧锣密鼓地展开。辜言依的病愈归队，古建筑设计院的施绵绵也正式加入普查的行列。施绵绵四十多岁，儿子今天高三，正闹厌学，经常装病不去上课。她们原本是旧识，在工作上有多次的合作，相处起来也十分的融洽。

　　当然，辜言依对施绵绵的出现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正发愁如何与杨仲瑜相处，那天她关机没有任何的回应之后，他也没有再给她来过电话，只是在她休息的第三天晚上照例询问病情和复原的情况，并定下重启工作的时间。

　　心里虽然有小小的失落，但辜言依对杨仲瑜的处事态度却十分的敬佩。每一次，在她最窘迫的时候，他总能用最柔软的方式一一化解。没有提及那天的失约，没有提及他在楼下守候多时，似乎那一条短信和那一天清晨的等候从来就不曾发生过。

　　出发的地点约在文物局的楼下，辜言依和施绵绵很早便在楼下等候。不一会儿，杨仲瑜的银色Q7十分抢眼地停在指定的停车位上。

　　在冬日朝阳的照射下，杨仲瑜似乎裹着一身暖阳走到辜言依的面前，及膝的大衣很有为人师表的儒雅风范，与其及不相衬的是他手中拎着的大容量保湿壶。没有刻意的笑容，只是淡淡地点头算是打招呼，礼貌地与施绵绵相互介绍，落落大方，充满成熟男人特有的风度。

　　“我们今天换车。”杨仲瑜礼貌地说明，目光在辜言依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低下头自若地看了看时间。“梁副市长派了部车给我们用，差不多快到了。”

　　“这样也好。”辜言依躲开他的目光，望向车道。“你也不会太辛苦。”看到车道正驶过来一辆别克的商务车。

　　正感激于梁副市长的细心周到，却看到顾晔大跨步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不好意思，市政府的驾驶员安排不过来，有车没人，只好我给你们当车夫。”顾晔摊了摊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施绵绵快人快语，“这可不敢当，顾大秘书给我们当车夫，这梁副市长跟前不就缺了左右手。”

　　“施姐，好久不见。”顾晔身上也团着晨起的阳光朝他们走过来，在辜言依的眼里却没有教授的温暖。“正赶上梁副出国考察，我也闲着，怕杨教授要开车还要专注于普查的事情，就过来搭把手。文物普查的事情我也不懂，开车我还是可以的。”

　　“是好久不见了，顾大秘书这不会是借公事之利行约会之实吧？”施绵绵揶揄着，暧昧的目光在他和辜言依身上徘徊。

　　辜言依忍不住翻白眼，她实在是忘了她和顾晔的事情全市机关单位到底有多少人不知道，似乎文化宣传口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为什么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想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分手的时候却讳莫如深。

　　顾晔腼腆地一笑，“施姐，这也要人家给我机会呀。”

　　辜言依视而不见，拎起随身的包包闲庭信步地往商务车旁走去，走到杨仲瑜面前，还不忘拿眼角睨了睨，见他仍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似笑非笑，心跳不由得加快，怪不得都说老男人有味道，这简直是中国版的詹姆斯.邦德，无形间抹煞多少颗少女的芳心啊……

　　“我帮你。”杨仲瑜走到她的身侧，捞起她拎着的包包。

　　“谢谢。”辜言依丢给杨仲瑜一记苦笑。

　　杨仲瑜心领神会地空出一只手，盖在她的脑袋上，宠溺地揉了揉以示安慰。

　　辜言依没有回头，没有给顾晔留下任何的希望和遐想，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宽敞的商务车，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座位可以坐着睡觉。

　　接下来的普查工作就在这样看似平静却又暗藏汹涌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工作上的交谈之外，其他的时间只要一上车，辜言依就开始睡觉，即使睡不着也闭目养神，省却不必要的麻烦。

　　顾晔真的如他所说，是来开车的。普查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是顾晔最大的优点，不懂的事情绝对不会多嘴，而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一旦他们遇到各部门协调的事情，他才会将各部门执行的程序一一做说明。其他时间，他会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追随着辜言依的身影，让她有如芒在背之感。

　　施绵绵见辜言依一反常态，平时话最多的是辜言依，有顾晔在，万万没有冷场的可能，可就是这个不可能的现象让所有的一切变成可能。于是，她终于明白辜言依与顾晔反常的原因，便也沉默着，不再提及。

　　当然，我们德高望重的杨仲瑜教授还是秉承其一贯的气宇轩昂、温文尔雅，一副教授的作派，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成熟男人的优雅风范。他的话一向不多，每一句都说在点子上。比如：在一个宋元年代的民间陶瓷作坊的考证上，辜言依一直纠结于青花瓷与黑瓷的制作工艺上，在反复的比较之下她仍然没有结论，最终是我们学识渊博的杨教授说了一句：这边靠海，青花瓷不太容易制作。辜言依才恍然大悟，崇拜地星星眼。

　　后来，辜言依干脆也不纠结了，直接问教授。省去了很多考证的时间，她也乐得每天都听到教授免费的教学。没想到，杨仲瑜在每次说明之后，都会重复一句话：“都算进课时补贴里。”

　　辜言依很郁闷地瞪了他许多许多眼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要跟康主任讨论一下你的出场费问题……”

　　结果，杨仲瑜特严肃地沉思三秒钟之后，回了她一句：“你这是要包养我？”成功地让辜言依石化。

　　每次，这次的戏码都会出现，场景如下：

　　杨仲瑜：算进课时补贴。

　　辜言依：能打8折吗？

　　杨仲瑜：那我给你讲一半好不好？算你五折。

　　某依暴走……

　　杨仲瑜：算进课时补贴。

　　辜言依：我包了你。

　　杨仲瑜：你养得起吗？

　　辜言依：不是说包养还倒贴的吗？

　　杨仲瑜：谁说的？

　　辜言依：我跟康主任都说好的。

　　杨仲瑜：是吗？我没同意，让他倒贴你，咱俩分脏。

　　某依再度暴走……

　　杨仲瑜：算进课时补贴。

　　某依终于贼贼地笑了：好啊，反正空口无凭，我赖帐还不成吗？

　　某叫兽饱含深意的目光略过某依无限萌动的笑容，辜言依挫败地摇摇头，脸上挂着两条宽面条泪，叫兽实在是太萌了，不说话都可以让她暴走……

　　不知不觉，离梁副市长限定的第一阶段时间仅剩一周，时间也流逝到一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

　　辜言依在下车时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直犯了嘀咕，这样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每天都在顾晔的复杂目光和教授刻意营造的轻松气氛下渡过，小心翼翼地怕触了顾晔的雷池，保持着生份的距离，象是高台走钢丝，神经总是紧崩着，怕顾晔提及些什么，不管他要提的是什么，她都不想再有交集，在她看来他们已经到了尽头，真的连朋友都很难做。

　　同时，教授一直在帮她，为她的高台走钢丝系好威牙，为她寻找最合适的平衡点，让她能够游刃有余。

　　“教授……”辜言依回头喊住正往停车场走的教授，隔着商务车，隔着顾晔复杂的目光和施绵绵几天来探寻的神情。

　　“我晚上要整理资料，你来不？”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她不想一个人过。她看见说出这句话后顾晔神情的急剧变化，她嘲讽地一笑，这是第二个没有顾晔的12月31日，但是她却不想一个人过。

　　教授含笑折回原地，与辜言依一起走在文物局的办公室。

　　※ ※ ※

　　一年的最后一天，已过下班时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保洁阿姨已经将所有的垃圾都清理一空，地板和桌面也都有清洗过的痕迹。

　　这就是所谓的辞旧迎新吧……辜言依耸耸肩，不置可否。

　　“教授，我们分工一下吧。”辜言依摊开自己的小本，插上电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幽怨地望向窗外日已西沉的天空。一天即将过去，一年即将完结，而她却将一年的最后时光做来工作。

　　杨仲瑜坐在辜言依对面的位置上，电脑放在桌上，没有打开。“你确定要加班？”

　　辜言依撇了撇嘴，掏出包里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这一个月来普查的心得。“不要把今年的事情留到明年。”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们可以把一年的最后时间荒废掉。”杨仲瑜侧过头做冥思状。

　　手上的动作略有迟缓，“比如呢？”

　　“这个嘛……”杨仲瑜用胳膊支撑下巴，“由杨教授亲自送出的新年祝福。”

　　“噗……”辜言依扔掉手中的笔记本，在杨仲瑜的对面坐下。“那么在杨教授送出祝福之前的时间如何打发？”

　　“你不饿吗？”杨仲瑜随意地问道。

　　“饿。”不饿是不正常的，辜言依不想撒谎。

　　杨仲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说过，不跟饿着肚子的人一起工作？”

　　随即将自己的电脑扔起公文包里，“走吧，我们吃饭去……”

　　“可是……工作呢？”

　　“工作？小依，你并不是想工作，而是想找人陪你一起渡过这最后的几个小时。”杨仲瑜隔着桌子按住她的肩膀，“有时候说实话会快乐一些。”依旧是宠溺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辜言依把头埋得低低的，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在考虑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杨仲瑜不得不打破僵局，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真是让人操心……

　　辜言依惊讶地抬起头，落入杨仲瑜带笑的湿润眼神中，为什么他的目光总是能够抚平她的烦躁，揪出最脆弱的那个辜言依呢？她呆滞地点点头，无力抵挡他的深邃和真诚。

作者有话说

　　持续日更中。。
水水最近很勤快的说。。乃们的鲜花呢。。
难道被高温给蹂躏了。。没事都来浇浇水。
因为有水水在。挖哈哈哈哈。。会有很多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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