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7、医院

　　亨利医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严肃道：“什么特殊情况？”

　　“或许......他的情况还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比如......他的意识还清醒着？”尹默庭的表述有些微妙。

　　“具体表现呢？”

　　他双手交叉着，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诌，“比如，他的灵魂？”尹默庭顿了一下，可能自己也明白这样的说法太过荒谬，“......您见过这样的案例吗？”

　　紧接而来的是许久的沉默。

　　半晌，亨利医生的表情又放松下来，温声道：“尹先生，或许您是教徒吗？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过......他还没有过世，保留有生命体征，您也不必绝望。”

　　......

　　这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就此结束，尹默庭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自娄榆出事以来，一直沉甸甸的心轻盈了许多。他抬头看了一眼。

　　今天的天气不错，天空的云层还是很厚，但日光明亮，看的人很舒服。走在平直宽阔的街道上，突然升起了一丝庆幸。

　　医生是他在娄榆刚出事时预约的，病例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搞来，虽然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至少，娄榆不是真的像病例说的那样。至少，捡到他的是自己。

　　*

　　而在另一边，当娄榆小猫咪在床上翻了一百八十个跟头，仍然没有人回来的时候，他无奈地叹了声气。又想到自己往日出去，永远是把他儿子一只猫放在家里，啧，真是虐猫了。

　　门口有声响，他赶紧跳了下去，虽然不想承认，但有尹默庭在，他起码还能有个说话的人，就是他比较讨厌就是了。

　　“你工作完了？”“我们待会儿就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尹默庭愣了一下，朝娄榆这里走了过来，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娄榆的猫鼻子好像隐隐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尹默庭蹲下跟他对视，过了几秒，突然伸手撸了一把猫头。

　　娄榆来不及躲，开被他硬蹭了几下，顿时就炸毛了，质问道：“你他妈有病吧！”

　　对方显然心情还不错，不在乎地起开身，说道：“嗯，工作差不多完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有什么要求尽早提。”

　　最终还是没什么要求，他门赶在天黑之前，坐上了回家的航班了。

　　之后尹默庭负责的项目好像出了点问题，他狠狠加了几天班，只好一直他把放在家里。

　　保姆每天都疑惑于为什么要给一只猫放电视，也在它上蹿下跳打破了两只花瓶一瓶酒的时候跟自己的雇主告过状，得到的回复是，只要它没受伤就随它去。

　　“另外，他不喜欢别人碰他，您不要管他就好。”

　　娄榆开始不耐烦了。

　　尹默庭说好了等他回来就带它去看自己的身体的，可他现在好像把这事忘了。他也不好主动提，对方很忙也不是装出来的，只是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明天我要出去转转。”在餐桌上，他突然提到。

　　今天尹默庭又回来的很晚，他都等饿了，此时正在面条做斗争。

　　对方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尹默庭说：“小区里不允许宠物乱跑，你要是被抓住了，会被当成流浪猫送走。”

　　娄榆咂了一下嘴，他没想到这一层，心里觉得真是麻烦，“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

　　牵引绳或者项圈。

　　尹默庭的心跳不自主地加快，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强迫自己把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思想清理出去。

　　沉吟片刻，说道：“这几天太忙，实在抽不出身，我明天带你去医院吧。”

　　娄榆一愣，没有再多说什么。

　　*

　　南安医院是宿黎当地有名的私人医院，以优质贴心的服务，高超精湛的医疗水准和绝对安全的私密性著称。

　　娄氏主要经营医疗器械，与各大医院都多有往来，现在娄榆有机会体验到一把全方位的服务，自然被当作了vip病人。

　　尹默庭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探视。

　　其实这个结果并不难猜到，娄氏继承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是为了稳定股价也好，防止记者骚扰也好，降低风险的最好办法，就是隔离一切可能产生风险的人。

　　“这位先生，病人需要静养，非常抱歉，不过还是请您回去吧。”娄榆的主治医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眼镜，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人目测三十多岁，在医生这个职业里绝对算得上是年轻。这般资历就能在南安医院负责这么重要的病人，必然有其出类拔萃之处。

　　他身量很高，背挺得笔直，带着医生特有的严厉与温和，是娄榆最怵的那种人。

　　不过尹默庭显然早有预料，他早早做了准备，此刻也没有多做争论，走到走廊上打了个电话，接着安静地等在一旁。

　　没过多长时间，电梯门一开，一个年纪稍大的人出来，笑着叫了一声尹总，看着他抱着一只猫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两人一起朝病房走了过去。

　　“雷医生，里面的情况这么样？”说话的人满脸温和。

　　“张院长。”他看了一眼尹默庭，才接着说道：“病人的各项指标正常，但暂时没有出现苏醒的迹象，建议是静养。”

　　“哈哈哈哈哈哈，”张院长打了个马虎眼地笑了几声，尹默庭所在的公司是南安医院的控股大头，他从业多年，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知道有些时候，还是要灵活一些。

　　“是这样，这位尹总是病人的朋友，只是来看望一下，算不上什么打扰吧。”

　　“张院长，”

　　“我不会吵闹，很快就出来，算不上为难吧，雷医生？”尹默庭打断了他，看似是商量的语气，但在张院长的加持下，此事已是不容质疑了。

　　对方的眼神暗了几分，只平静地看着他，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那这事就这样，尹总这边请。”张院长和稀泥般地把这里尴尬的气氛揭了过去。

　　尹默庭没有客气，直接推门而入。门外的两人还在就此事争论，把房门一关，喧嚣静止。

　　他动作很轻，偌大的单间，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撒了进来，明亮但并不温暖。

　　床头摆着几只新鲜的百合，开的正好，空气里消毒水混杂着花香，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一时间只有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

　　尹默庭走近，一人一猫的视线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可能是受伤加住院的折磨，让他看上去有些过分的瘦了。

　　尖尖的下巴，病号服没有遮住的锁骨，更添几分脆弱，双眼紧闭着，睫毛浓密，右眼尾有一颗痣，引人忍不住幻想他睁开眼睛的模样，应该十分好看。

　　如果不是胸膛的一点起伏，他看上去就像是一睡不醒的模样。

　　无名的情绪涌了上来，把尹默庭带回到他刚得知娄榆出车祸的瞬间，他忽觉有几分呼吸困难，捏了捏猫咪的爪垫，沙哑着低声道：“娄榆？娄榆......\"

　　娄榆看着病床上的自己，这种视角让他十分陌生，一时有些出神，“别叫。”他低低地吼了一声。

　　尹默庭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走让尹默庭走近些，顺势直接跳到了床上，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紧接着，一阵恐慌袭来

　　——为什么他依然是一只猫。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仔细回忆着事发时的情况，把每一个细节在脑海里一帧一帧地重复播放。突然，他转过头，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把我推到地上去？”

　　尹默庭没有动作。

　　他又走近了解释道：“我当时肯定是因为受伤才刺激的这个反应，你把床上的人推下去，让它再刺激一遍，或者拿什么东西砸他的头。”

　　对方许久没有动作，娄榆不由得催促道：“快一点！”

　　急于恢复原状的猫显然已经有些不理智了，尹默庭手一伸，直接把他抱起来。

　　“外面全是医生护士，故意伤害罪是要进局子的。”

　　“那我怎么办......”

　　两人的争论还没有结束，门外先传来了一阵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