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2、绝育

　　在尹默庭阴沉着脸，以一个并不温柔的姿势把自己扔进车座的时候。

　　娄榆想的是，看来你也没有多有教养，半斤八两还有脸说他，呵，他没有输。

　　不过鉴于他现在好像没有蹬鼻子上脸的资格，也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暴露自己变成一只猫的丢脸瞬间，他选择了乖乖坐在副座上，很有占到便宜就收手的架势。

　　这模样就像曾经的某个人！尹默庭更暴躁了。

　　到医院的时候，还不算太晚，宠物医院是各种毛茸茸聚集的地方，这里毛发含量超标，且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他从进来，眉头逐渐紧锁，几乎要产生生理性的不适了。

　　优雅的女医生照例询问了些关于猫咪平时的情况，以及打针吃药的记录。在尹默庭的一次次不知道中，对方看他的眼神也从含情脉脉变成了略带责怪。

　　再好看的人，怎么对自家猫这么不上心？啧，人不可貌相呐。

　　接着让娄榆单独呆了一会儿，他去接种疫苗。

　　在休息室里，娄榆被放进了围栏中，他紧张地盯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布偶，听着对方甜腻腻地喵了一声，更觉惊悚。

　　身边两个护士有些激动的在一旁看着：“哎呀，你看他好像对她有意思诶，眼神都好认真。”

　　“快把他抱起来吧！你看他品种都不纯，生出来的孩子肯定都串了，不行不行。不过话说回来，小公主可是这里最好看的猫了，谁会不喜欢呢。”

　　娄榆背上的毛发都要耸起来了。

　　什么！谁对谁有意思？我他妈对女人都没兴趣，怎么可能会对一只女，呸，母猫有兴趣！况且，他儿子这么好看，品种怎么了？怎么宠物医院还搞血统歧视。

　　“你看他还不愿意走，乖啊，过来......”

　　娄榆：“......”

　　所幸接种流程不复杂，尹默庭很快去而复返。

　　娄榆趴在桌子上，怀着一种复杂的期待心情看着他。

　　“养猫撸猫的时候要注意，他们的尾巴是敏感部位，最好不要......”跟着进来女医生还在跟他科普各种养猫知识，尹默庭没什么表情，但娄榆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来。

　　“另外，成年猫还要随时保持整洁，常洗澡......”

　　“医生，”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如果宠物医院有给宠物猫洗澡服务的话，就拜托您了。”

　　一天之内多次被嫌弃的娄榆已经麻木了。

　　女医生的脸色却逐渐由晴转阴，“我说你这个主人怎么这么不上心，洗澡的事就算了，”说着她不太温柔的拎起了娄榆的后腿，“怎么这么大的成年猫了，连绝育也没有做？”

　　娄榆几乎是尖叫了一声挣脱开来，升起了一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看光的羞耻感。

　　“它年纪已经不小了，最好赶快做，不然以后会有影响。你说呢？”

　　尹默庭看了它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只猫好像还挺通灵的，眼睛里似乎都写满了......拒绝？

　　不过下一刻，“好的医生，您安排就好。”

　　那女医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丁和小方，你俩去准备一下，您放心，不是什么大手术。”

　　说完自己也先出去了。

　　这都关乎到他下半辈子的事儿了还不是什么大手术？不能因为他是同性恋就这么搞吧。

　　娄榆背后升起了恐慌。

　　此时整个休息室只有一人多猫，白炽灯亮的有些晃眼，尹默庭指腹轻抚着桌子的边缘，安静地等着医生过来。

　　娄榆走进两步，他此时顾不上这么多了，“尹默庭。”

　　一旁的布偶公主瞳孔地震，看他像在看异类。

　　他手指的动作一顿，瞳孔微微放大，思索着是不是最近自己想那人太多已经出现了幻听。

　　“尹默庭！”

　　再一声叫喊后，休息室里更是落针可闻，尹默庭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又褪去了几分，他转过头来，好似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娄榆没给他继续自我怀疑的机会，直接过来咬他的手，这回打了疫苗不用怕。

　　“是我！”他压低了声音，“你不用看了，就是这只猫。”

　　这种挑战人类认知极限的事落到谁身上恐怕都不能及时反应过来，尹默庭怔住了几秒，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怀疑，很像娄榆刚醒时怀疑自己精神失常时的状态。

　　不过娄榆现在给不了他这么多时间，保住自己的蛋蛋要紧。

　　“你好了没有，听清楚了吗？我是娄榆。”

　　他的太阳穴狠狠地跳动了几下，常年岿然不动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尹默庭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画面——一只猫说自己是娄榆。

　　他堪称艰难地问道：“你......你在猫里面？”

　　“是我，这件事情我来不及跟你解释，总之，我是娄榆。”真的是一只猫在说话。

　　还未等人再开口，换好了衣服的女医生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行了，把猫抱过来吧。”

　　迟钝了半天的人终于脑子转了起来，尹默庭几乎是立刻站到了娄榆面前，把他整个身影挡住，“对不起，不做了。”

　　女医生气愤于他的死脑筋，“不是，都跟你说了，绝育有助于......”

　　尹默庭听到那两个字的瞬间攥了一下手指，忍不住开口打断：“对不起医生，手术的费用我出，手术不做了。”

　　说完，抱起桌子上小小一只的猫，也顾不上猫毛粘了一身，大步离开。

　　一直到停车场，把猫小心翼翼地放进副驾驶，他依旧有一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车门没关，停车场的灯光昏暗，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尹默庭逆着光，看不清脸。

　　“娄榆？”向来平稳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的怀疑。

　　“昂......”他像个大爷似的摊在座椅上，“是我，你没疯，我也没疯。”

　　静默了两秒，他关上了车门。

　　回去的路上，一人一猫，皆一语不发。娄榆盯着窗外，眼神放空，考虑着自己离开后，尹默庭保密的概率是多少，自己又该去哪？

　　有什么比被自己的死对头收留更悲伤的呢？有的，那就是除了死对头，娄榆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去处。

　　*

　　湖光公馆，先前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现在点餐还要等好久，尹默庭挽起了自己的袖子，低头问道：“你要吃什么？”

　　“反正不吃猫粮。”娄榆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在沙发上瘫坐一团。

　　“还有点面条。”

　　“猫不会吃面条。”他现在就是集人和猫的通病于一体的超级难伺候生物体。

　　不过尹默庭很神奇地没有发作，又从冰箱里翻出来了点速冻饺子，直接开火烧水。这回娄榆也没有嫌弃，他从醒来就什么都没吃过，这会儿早就饿了。

　　饺子端上桌的时候，鉴于椅子对他来说太矮了，娄榆直接跳到了桌子上。尹默庭拿筷子的手一顿，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张餐桌上，一人一猫相对而坐，画面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饭后娄榆大致跟他解释自己目前的情况，他有些烦躁地扒拉着爪子，“你可以把我送回娄家，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把我带到医院去。”

　　尹默庭沉吟片刻，“我明天要出差，这是先前定好了的。等回来以后带你去见你的......身体。”

　　鉴于对方对他并没有实际的照顾义务，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娄榆只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