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南国南音

71、试探

　　一大早，陆止璇怒气冲冲地冲进陆君豪的书房。他正背对着门，戴着老花镜，擦拭着一只古董花瓶。

　　听到动静时，陆君豪头抬也没抬地说道：“止璇，怎么这么没礼貌？进来门都不敲一下？”

　　陆止璇气愤地说道：“爸爸，您怎么能这样对待叶旸？”

　　陆君豪放下花瓶，坐下来，慢条斯理地笑道：“我们的大小姐又为了叶旸要和爸爸叫板吗？我可没胆量把你的叶旸怎么着啊。”

　　“您心里明白。”陆止璇闷闷不乐，“爸爸，您把什么地下工厂的事告诉刘得水，却没有告诉叶旸。您宁愿相信背叛过您的刘得水，却不相信叶旸。您想想，叶旸帮您做了多少事呀。我不管，您不相信叶旸就是不相信我！”

　　“是叶旸告诉你这些的吗？他想知道地下工厂的事？”陆君豪饶有兴味地问道。

　　陆止璇撇撇嘴，说道：“叶旸才没有这么小心眼，也从来没有关心过您的地下工厂。爸爸，这些都是我偷听到的。刘得水那只老狐狸想用地下工厂的事来挑拨您和叶旸的关系，叶旸大度，才不吃他那一套呢。爸爸，您被刘得水耍了，还蒙在鼓里。”

　　陆君豪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止璇，你和叶旸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陆止璇有点意外，她没想到爸爸居然跳到这个问题。她低下头，无精打采地说道：“就那样，不咸不淡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和他订婚？”陆君豪试探着问道。

　　“当然想，可是我不知道叶旸怎么想的。爸爸，这件事以后再说了，我不想逼迫他做任何事，看他最近挺烦闷的样子，我不想再和他有隔阂。”陆止璇认真地说道。

　　陆君豪笑道：“既然我的宝贝女儿有这个想法，我就有办法让他自愿和你订婚。放心，绝对不会强迫你的叶旸。我还想看看他有多少真心实意。”

　　陆止璇疑惑地看着他，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她很了解爸爸，他能够说出这番话，一定十拿九稳。

　　一个晴朗的日子，陆君豪约了叶旸去骑马，陆止璇也随行。他们各自牵了驯马师挑好的马，在一望无际的马场上尽情地驰骋着，有说有笑。这在旁人眼里简直是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之乐，其乐融融的画面。

　　陆止璇的马骑在前面，她一身红色的骑马装，在满目皆绿的草地衬托下，像极了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随风飘舞。

　　她回过头，笑靥如花地朝着叶旸招手道：“喂，叶旸！敢和我比比吗？”

　　叶旸此时正和陆君豪在后面慢慢骑着，俨然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他有意慢下来，总感觉陆君豪有什么事要和他谈。

　　听到陆止璇的呼喊，他笑着招了招手，提醒道：“大小姐，悠着点。别乐极生悲！”

　　说迟时，那时快。就听到陆止璇一声惊叫，她的马不知怎么的被惊吓到了，它长嘶了一声，陆止璇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跟着马开始一路狂奔。

　　叶旸赶忙骑着马追了过去，他边追着边喊道：“陆止璇，抓住马鬃，两脚紧夹着马肚子，伏在马背上。千万别松手！”

　　陆止璇一一照办，可是那匹马还是风驰电掣般前进。她的脸惨白，惊慌失措。没想到前几分钟还是烂漫的抒情电影，一下子就演变成惊悚剧了。

　　就在她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时，紧闭着双眼，听天由命时，叶旸赶上了，把她一把救起，抱到自己的马背上。

　　陆止璇刚经历惊险一幕，惊魂甫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叶旸温柔地揽着，她的脸不禁红了，立即旋起了一个好看的酒窝。

　　陆君豪在远处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餐厅里，看着低头窃喜的陆止璇，陆君豪笑道：“叶旸啊，我真不该跟着来。你看，有人肯定在心里埋怨我在这里当这么大瓦数的电灯泡。”

　　陆止璇忙辩解道：“我哪有？爸爸，你不要无事生非啊！”

　　叶旸在一旁，笑而不答。

　　陆君豪对叶旸认真地说道：“我这个女儿就是毛手毛脚，成天缺心眼。你瞧，刚才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玩没了，幸亏有你，叶旸。”

　　叶旸微笑着说道：“止璇是我的女朋友，我有义务保护她。”

　　“那你愿意一辈子保护她吗？”陆君豪试探地问道，陆止璇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您是指….”叶旸迟疑地问道。

　　“我想让止璇和你订婚，你愿意替我保护她一辈子吗？”陆君豪打开天窗说亮话。

　　叶旸看向了窗外，许久，他回过头郑重地说道：“伯父，我从来不轻易许诺别人一辈子，我只能说现在我会尽力保护止璇。置于订婚，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这个想法，所以现在不能给您满意的答复。”

　　听完这番话，陆止璇脸上的红潮刷地退下去，只剩下白生生灰扑扑的。她早料想到这个结果，叶旸还没有爱她到可以执子之手，一同偕老的地步。

　　陆君豪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尴尬，他笑道：“叶旸，你还真够坦白的。不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率直坦然的个性。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什么人敢这样拒绝我。知女莫若父，我终于明白止璇为什么这么喜欢你。让你见笑了，我太操之过急了。至于订婚，你说从来没有想过，那我给你时间，你能从现在开始考虑吗？”

　　叶旸平静地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叶旸走后，陆君豪抚摸着陆止璇的头，安慰道：“你别发愁了，他不是说会好好考虑吗？你就耐心地等着做他的新娘子吧。”

　　她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爸爸，你干什么亲自说订婚的事？弄得我嫁不出去似的。还有，你不是说有把握让他答应吗？”

　　陆君豪表情冷峻地说道：“傻孩子，他如果立马答应要与你订婚，我还会重新考虑。他果然是个聪明人。”陆止璇不解地看着他，陆君豪的脸像一部晦涩艰深的书让人读不懂，又像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写。她很明白爸爸的确老谋深算，连自己都不能了解爸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