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南国南音

29、这辈子请握紧我的手

　　夏瑾又一次在办公室看资料很晚，几个小时前方天磊还磨蹭着要不要下班留下来陪她。

　　夏瑾一口回绝，她很清楚方天磊留在这不知要弄出什么名堂，每次和他在一起工作就会变成喜剧片。何况她现在还是一团乱麻，什么线索也没有。白天她得追其他案子，只有晚上才能看爸爸夏天明留给她的资料。

　　夏瑾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合谷穴，抬头瞟了一眼桌上的手机。他现在在干什么呐？是不是也工作到很晚？自从叶旸从F城回来后，就变得更忙了。正好自己这段时间忙于陆君豪的案子，叶旸也挺配合地不太来找她。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夏瑾犹豫着，她拿着手机边走到窗前边准备拨着号码。

　　当她看到窗外那一幕，不禁惊呆了。楼下一个熟悉而落寞的身影久久地站着，仰头凝视着她的窗口，那不是叶旸还能是谁？正当她呆呆地望向叶旸时，他突然转身，手插进裤兜，低头准备离开。

　　也许叶旸已经很多次这样站在她的楼下，默默地。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此刻他的身影比她的更显得孤单，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想到这，夏瑾忙跑下楼，对着正在离开的背影喘着粗气地喊道：“叶旸！”

　　叶旸惊讶地回过头，然后快步走来一把把她抱住，抱得那么紧，似乎要把夏瑾揉进自己的身体。夏瑾当时竟然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这是不是他们最后一次热情的拥抱？

　　久久地，月光在地上投下两人长长的影子。夏瑾快憋不过气来，咳嗽了一声。

　　叶旸反应过来，慢慢地松开她，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太想你了。”

　　夏瑾浅笑着，如同冰川化水，温柔地说道：“傻瓜，你想我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对你24小时无休。”

　　叶旸突然说道：“咱们现在就去旅游，明天是双休日，咱们后天回来。你愿意吗？”

　　夏瑾怔了怔，然后轻轻点点头，叶旸听了，高兴地拉起她的手向车走去。

　　夏瑾急道：“等等，晚上就走吗？”

　　叶旸小心翼翼地征求着她的意见：“你不是说，你喜欢晚上坐在我的车上一直就这样开下去吗？”

　　夏瑾像狠狠地下定决心一样，爽快地答应道：“好，咱们现在就走，我折回去收拾东西，把门锁好。”说着，就往办公楼跑去，边跑边喊道：“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那天晚上夏瑾还是没有欣赏到窗外的静谧的夜景。她坐在副驾驶上，安详地看着叶旸，两人就一直静静的。

　　也不知道叶旸开了多久，夏瑾的眼睛快睁不开了，头歪在一边睡着了。她实在太累了，这些天来一直追陆君豪这个案子，让她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叶旸看到已经睡着了的夏瑾，就悄悄地把车停在一块空旷的荒地上。他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慢慢地盖在她身上，帮她掖好时，他仔细地端详着夏瑾。

　　这张清秀恬静的脸，他不知已经看过多少遍，有时是躲在暗处遥望，有时是在梦中凝视。可是现在他还是想好好地看看，深深地把她刻在脑海中。夏瑾的睫毛像米色的蛾翅，歇落在瘦瘦的面颊上，这时，她的睫毛稍稍颤了一下，嘴角悄然地上扬，像个熟睡的婴儿。她一定做了个好梦吧。叶旸动情地把拂在她额头的刘海理了理，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今天晚上有月亮，稍带长圆形的，像一颗白净的莲子似的月亮，四周蒙蒙的发出一圈光雾。月光像流水一样泻在夏瑾温柔淡雅的脸庞上，此时的她就如同一朵静静开在月光下的马蹄莲。

　　叶旸用手悄悄靠近她的手，用小拇指勾住夏瑾的小拇指，似乎在做一个约定，一个他在心里许下的约定。许久，他决绝地抽回手，脸转向窗外，就一直静静地坐着等着天亮…….

　　夏瑾醒来时，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她看到了盖在身上的衣服，而叶旸却不在了，忙推门下车。

　　她看到了那个寂寞而略带忧伤的身影，此时的他穿着白衬衫，站在高岗上，注视着即将冉冉升起的太阳。早晨的晨曦打在他身上，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切了。一直以来夏瑾都觉得叶旸是她青偬岁月里略带哀伤的疼痛，稍稍触碰就会让她心疼一下。

　　叶旸似乎意识到她正朝自己走向，回过头，对她微笑着：“醒了？”

　　她舒展着手臂走过去，与他站在一起，说道：“好久没这么好好地一睡了，多亏了你，我还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叶旸微笑着，沉默不语。他们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东方，当太阳升起那一刻，万丈光芒洒向大地，不管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能平等地分享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光亮。

　　叶旸突然问道：“阿瑾，你愿意一直相信我吗？”夏瑾点了点头。

　　他继续问道，比刚才还急促：“不管我做了什么，你能一直相信我，站在我这边，….阿瑾，你能做到吗？”

　　夏瑾转向他，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分明写着期待，期待着一个确切的答案，夏瑾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相信你，无论何时。”那双眼睛明亮了，他用手攥紧了她的手。

　　在Y城的街上，叶旸一直握紧着夏瑾的手。她低头看着叶旸用力的大手，浅浅地微笑着。街上，人潮涌动，摩肩接踵。今天他们正好碰上了Y城的集市，而且又是双休日。街上热闹非凡。

　　在石桥上，叶旸低头悄声说道：“待会人会更挤，你要好好跟着我，不然就走丢了。”

　　夏瑾打趣道：“走丢了你一定会把我找回来的。我会在原地乖乖等你回来。”正说着，突然感觉道旁边人突然多起来，原来前面在搭台唱戏。

　　在人潮拥挤中，那双紧握着的双手被挣开了。夏瑾被人流挤在了后头，她抬头张望着叶旸的身影。

　　叶旸也慌张地回头找寻着夏瑾，那个他深爱的女孩突然消失在人海，这样让人措手不及。他艰难地拨开人群向后头走去，为什么这条走向她的路是这么长？人海茫茫，他现在能体会到这个词的深切含义了，他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

　　正当他在人群中茫然若失时，一双纤细却温暖的手拉住了他，是夏瑾！此刻的夏瑾笑容明媚干净，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忙紧紧地握住夏瑾的手，旁边依旧是嘈杂的人流，而他们却依旧十指交握，深情对视着静静地站在原地。

　　当他们走下石桥时，叶旸迟疑地问道：“阿瑾，有一天….我说如果我们也像刚才那样走散了，我握不住你的手，你会不会…会不会拉住我？”

　　夏瑾粲然地笑道：“你最近怎么了？顾虑这么多？刚才不是好好地拉住你了吗？”她转向叶旸，抱上他，坚定地说道：“你听好了，这个答案我只说一遍。我会的，这辈子会紧紧拉住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叶旸像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夏瑾恍惚间看到他眼睛稍稍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