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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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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啥…烟竹,你坐这里不要紧吗?”
邻座的刘焱悄悄询问季烟竹。
“什么?”
“你不用坐你老公身边吗?”
刘焱显然是把那声“老公”当了真,误以为他已是个有夫之夫。要避嫌。
“……”季烟竹望一眼祁衍方向,“不用。”
他只是随意地一看,不曾想正好跟祁衍对上视线。
深黑的瞳孔犹如漫无边际的永夜。这个人和上辈子变化很大,唯独那双眼睛一成不变,漆黑深邃,仿佛要将周遭的光都吸进去,透出一股无形压迫感。
“节目组准备的菜味道真不错,你尝尝看怎么样。”
祁衍没反应,顾元灼顺他视线扭头。
因为恰好季烟竹也在看祁衍,呈现在顾元灼眼里的,就是两人沉默相望的一幕。
程彦也看到了,发自内心感慨一句这什么牛郎织女既视感:“别瞅你的男老婆了,先吃饭,之后有的是机会看。”
祁衍:“……”
夜晚的海滩很适合聊天。等桌上食物消耗得差不多,游晔开始让他们自我介绍。
这也是让选手们互相熟识、让观众对他们留有印象,节目中必不可少的一个流程。
然而,长桌只有六张,只有自证排名前三十名选手才有资格来到户外沙滩录制,享受丰盛美食,剩下七十名选手不仅晚餐潦草,自我介绍也只会被一镜带过。
这就是弱肉强食,任何圈子里都适用的生存法则。
想到本该一轮游的季烟竹留下来,还夺得自证排名第一的,季晨星就有些掩饰不住的不爽。
祁哥哥是你老公吗你就喊?为赢耍心计,连脸都不要了。
这回也就是祁哥哥大意,才会着了你的道,下次可没那么走运——祁哥哥非削了你不可!
“我叫刘焱!获得过两次全国举重冠军,请多多指教!”
自我介绍按座位的顺时针顺序,刘焱介绍完,下一位是季烟竹。
“唉。”程彦胳膊肘抵了抵祁衍,“轮到你那位男老婆了。”
三个字逼得祁衍太阳穴突突,很想冲程彦脸上招呼。
季烟竹不是专业运动员,自认没什么好介绍的,只说了名字和年龄。
游晔问:“你的职业是?”
“丞星娱乐练习生。”
未出道,甚至都不能说是明星。
何况就算说了,有对这类职业的固板印象在,在体育竞技节目上恐怕只有被专业人士看不起的份儿。
季晨星心底乐的不行,插话:“啊?那你能来到我们这个节目还挺幸运的。”
【是我太敏感肌了吗,这助教说话听着不太舒服】
【确实,感觉就像在说竹子啥都不会,能来这节目纯凭运气……】
【晨宝说的没问题好吧,节目组招选手都不做背调的吗?光长得好看,什么都不会来干什么啊?】
【季烟竹跟祁衍什么关系?】
目前最有话题的就是季烟竹跟祁衍,游晔多cue了一句:“别的履历也可以说一下哦,比方说高考分数,在读学校之类的都可以。”
季烟竹想了想,然后回答游晔,大概就是高考七百三十分,A市京大毕业,过了英语专八,小提琴演奏十级……游晔一脸懵逼,毕业好多年的沈澜宇听了都差点没反应过来:“高考满分多少来着?”
【哇擦,学霸中的学霸!】
【呜呜一个四级差三分及格的小女孩狠狠地碎了……重金求小竹子同款脑子!】
【他是英专的?切,不就考了个专八吗,看我用六级英语骂他:Hey baby,I love you……啊啊啊装不下去了,学神受我一拜!!】
【大佬祝我明年高考成功上岸!】
除了和体能节目宗旨不沾边之外,哪项单拎出来称一声“大佬”,季烟竹都是担得起的。
高颜值在娱乐圈里不占少数,高学历却可遇不可求,网友态度翻得比翻书都快。游晔刚想捧两句,耳畔传来季晨星脱口而出的一声喃喃:“不太可能吧。”
【就是啊!感觉像假的,真这么牛来参加什么《向阳吧少年》,专业不对口啊?】
【现在互联网挺发达的,扒扒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可能拿这个撒谎。】
【我去查了,是真的!季烟竹高考734分,是前几年A市的高考状元!他跳级了!!!】
“京大毕业了?”游晔问,“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十九岁吧,还是大部分人读大一的年纪呢。”
季烟竹嗯道:“因为我不太喜欢学习,想着尽早读完,跳级过很多次。”
【???】
【因为不喜欢学习,所以跳级过很多次——这是人话?!我跳不了级是因为不爱学习吗?!】
“明白了,早学早超生,这就是学霸的专属权利吧。”游晔竖起大拇指,侧首,“说起小提琴,我们晨星也练这个的吧?”
忽然被cue,季晨星连忙做好表情管理,回答游晔:“对,我也是九级,想要达到这个水平可不容易了。”
游晔笑说原来如此,自己不懂乐器,能不能给大家科普一下,九级算是什么概念?
“就是到达演奏级的水平。小提琴是最难的乐器之一,如果纯粹当业余爱好来练,那季烟竹选手挺厉害的。”
游晔问时眼睛注视的是季烟竹方向,显然问的是季烟竹,可回答的人却是季晨星,并以开玩笑的口吻补充说:“厉害归厉害,也只是在音乐领域,和我们这个节目没什么相关的。别人问起我,我不会成天挂嘴边的,因为觉得没什么必要哈哈。”
【……啊这,主持人不是在问季烟竹吗?这是在干啥,抢镜头?】
【抢啥镜头啊,就因为那声“老公”,镜头基本就没从季烟竹脸上挪开过!wuli晨宝好不容易才有的镜头!】
【大家见谅哈,晨宝本就是心直口快的性格,想到什么说什么,绝对没有刁难选手的意思。】
【没有个球!傻子都听得出来他阴阳季烟竹,否则这情商也太低嘞】
【季烟竹和祁衍到底什么关系?】
弹幕吵的不可开交,现场气氛却有些许冷场。
“明明就是主持人主动cue你履历的,你的回答没问题。”刘焱小声安慰,“助教的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季烟竹没往心里去,瞄向餐桌上切好的果盘,叉一颗圆润多汁的葡萄塞嘴里:……好酸。
季烟竹小脸拧成一团,被酸的。
祁衍看到他讲不出话,似乎委屈到破防的样子,不由蹙眉。
【没人回答季烟竹和祁衍什么关系吗,到底为什么喊老公??】
【前面我们针对这个讨论了半天,有得出毛病不大的结果来吗?我也很想知道他和祁少爷啥关系啊!】
【浅猜一下,压根没关系,一切都是小竹子为了赢而迷惑人的手段,不然凭实力祁衍怎么可能会输啊?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啧啧……祁衍肯定不会放过他。】
季晨星和弹幕想法一致,笃定今后祁衍绝不会轻饶季烟竹:喊老公?以为这样能吸引祁哥哥的注意?真的有够愚蠢。
顾元灼介绍完,后面就轮到祁衍。
祁衍支着半边脸,眼神停在与漆黑的夜空连成一线的海面上,全然不参与沈澜宇他们的唠嗑。
季晨星不禁感到小鹿乱撞:祁哥哥怎么能那么好看?不论相貌背景,还是实力跟自身携带的话题热度,都叫人挑不出一丝诟病之处。
在大家的注视下,祁衍放下手腕,身体往椅背倒,懒洋洋开口:“高考多少分忘了,大概也有个七百分。过了托福雅思,Y国留学定居,钢琴十级。”
季烟竹说自己履历的时候很平静,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些有多么了不起。
祁衍就不一样了,那该死的松弛感,仿佛对自身履历满意到了就是要成天挂嘴边的程度,骄傲且张扬。
空气突然寂静,祁衍睨向脸色一秒变白的季晨星:“怎么,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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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可大了去了!”
沈澜宇震惊:“衍哥,你还记得你是CrossFit和国际游泳锦标赛总冠军吗?在Y国的柔道比赛中能把三百斤的大块头控地毫无反手之力,而且散打你也会……那么多值得吹嘘的头衔你都不拿出来吹牛逼?!”
程彦说:“可能钢琴十级更牛逼点吧。”
祁衍:“……闭嘴。”
临时宿舍门被敲响,工作人员按导演要求来收手机。
沈澜宇嘻嘻:“好姐姐,我正看到咱们这节目直播回放的精彩部分,戛然而止我是会死的啊,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呀~”
手机被无情夺走,沈澜宇:不嘻嘻。
祁衍巴不得与世隔绝,手机上交的很干脆。
那声“老公”委实给他带来的影响不小,那么会儿功夫,社交账号的私信箱都炸了,全在问他和季烟竹什么关系。
而他回复“没关系”,没人信就很艹。
失去手机妃的沈澜宇无聊得很,开始各种吐槽聊天:“这宿舍床板好硬啊,连遮光帘都没有,感觉半夜会被蚊子咬死啊。”
“弹幕都说季烟竹是为了获得自证排名第一,才故意喊老公迷惑衍哥的。程彦你怎么看?”
程彦还没来得及开口,祁衍就嫌沈澜宇吵了。
大脑被那张清丽的脸占据一整天,他这会儿连季烟竹的名字都不想听到。
“好吧那不提了,我们玩卡牌吧。”沈澜宇掏出几小包,程彦问祁衍要不要一起?
“你俩玩,我睡了。”下铺的祁衍背过身。
沈澜宇震惊:“这么早,这啥老年人作息?!”
“你声音有点大啊。”祁衍给了个心惊肉跳的回眸,沈澜宇畏缩,“呃,可我俩怎么玩啊?两个人能玩的游戏很少啊。”
“亲嘴两个人不能玩?”
“……”
祁衍呵笑,随意地摆手:“反正吵到我给你俩打包丢海里。”
夜深,闹了很久的宿舍终于彻底沉寂下来。
程彦跟沈澜宇接连沉入梦乡,祁衍蓦地掀开眼皮,大脑异常清醒,回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少年听他做介绍时眼神专注凝视。
祁衍自认为没说什么,只是见不惯季晨星那副嘴欠的样子,更不是想帮季烟竹,可季烟竹却对他笑……
仍然是那个清浅、雪一般的笑容,甚至看不太出来是在笑,却能轻而易举牵动他的心绪,让他心脏深处仿佛有什么在不断收缩,话都很难说出口。
这反应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虽然不至于叫他心生烦躁,但或多或少会有些在意。
……十九岁,长得倒是很显小,差点以为未成年。
祁衍后脑勺枕着胳膊,视线落向窗外无边无际的大海,薄唇紧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但是十九岁也还小着,比他都还小两岁,已经敢随便叫人老公了,年龄和胆量真是不成正比,不知道以前还叫过多少人老公……关我屁事,我想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是他老公。
祁衍闭上眼睛,强行自己入睡:算了,就当碰到个奇葩,今后说什么都不理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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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飙出的水柱第四次呲脸上,祁衍看向季烟竹的目光有种平静的疯感:“我知道你困,但请你睁开你那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看一下,有没有可能这个水龙头是坏了?不能换个位置洗?”
昨晚室友呼噜声太大,季烟竹没睡好,大清早的困懵了。祁衍这声提醒晚了点,他已经左拧右拧掰断了水龙头。
水龙头,卒。
祁衍(落汤鸡版):“……”
祁衍莫名联想到一个词:小破坏王。
小水柱转眼变成喷泉,季烟竹瞌睡虫吓醒了,他惊地后撤,祁衍赶紧上前,帮他把喷泉灭了。
“抱歉。”季烟竹彻底清醒了,握着拧下来的水龙头问,“那个……我要赔吗?”
“用不着,这玩意能值几个钱?而且你又不是故意的,来这边——”
话说一半,祁衍被拔了电池一样停住。
没等到下文的季烟竹歪脑袋:“嗯?”
“啊啊啊啊顾元灼在别的寝也就算了,衍哥你和姓程的早上怎么都不叫我啊!我还是你的小宝贝吗?!”
十米开外都能听见沈澜宇的叫唤。
季烟竹侧首,只见沈澜宇顶着一鸡窝头风风火火冲进来,二话不说要往祁衍身上扑,被祁衍掐住后颈皮:“少胡说。”
这压低后变得更沉的嗓音,这仿佛要把他头摁池子里的架势,察觉到危险的沈澜宇瞬间老实:“……”
不是,我开玩笑的呀,听不出来我是在开玩笑嘛QAQ?!
沈澜宇咦一声:“衍哥你怎么看起来水灵灵的?好一个出水芙蓉!”
“……”形容错人了吧,祁衍瞄一眼身旁领口同样湿了一大片的罪魁祸首。
水珠沿着下巴流淌,最终没入领口深处,季烟竹揉开眼角沾到的水珠,不吭声的样子在沈澜宇眼里瞧着清冷又倔强。以为他被欺负哭了,沈澜宇震惊看向祁衍:“衍哥你跟人比赛打水仗?你还把人家打哭了?!”
哭个屁,莫名挨顿浇,他才应该哭。
“住口,不是你想的那样。”祁衍让沈澜宇少管,“洗手池就这么几个,后边排队去。”将沈澜宇拖到季烟竹身后,他说,“你先洗,洗完了再让这小子用。”
湿漉漉的睫毛动了动,显得底下的双眸更加清澈灵动。季烟竹点头。
祁衍:“衣服湿了就换下来,去更衣室里拿新的,着凉了没人照顾你。”
季烟竹再次点头。
怪乖巧的。
祁衍没话要说了,把人看了会儿,端起面盆往洗浴室外走。
季烟竹收回目光,开始刷牙洗脸。
走廊里,祁衍步履匆匆,不自觉越走越快,最后在角落停住,低头看向湿透的鞋袜:……说好今后他说什么都不理会呢?
可他被淋湿的模样,又真的有些我见犹怜……
令人忍不住想搭话。
祁衍:“:(”
好个诡计多端季烟竹,这就是你引起我注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