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楼·前传》龙少阎

19、第十九章 隔墙耳

　　看到书房的门关上，龙君阎马上趴在书房的窗台下。正听着皇上在和他爹解释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脖子缩了一下，心想又被发现了，看了看搭在肩膀上骨节分明的手——怎么不是他。再抬头看着手的主人，马上皱起眉头，有些失望，低声的质问道：“紫奕展，你来凑什么热闹？”

　　紫奕展似笑非笑的看着龙君阎内，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妄为啊！连皇帝的墙根也敢听。眼珠一转，紫奕展看着紧闭的窗门想，发誓不踏进忠勇侯半步的父皇，怎么会突然跑来了。

　　“活腻了！”紫奕展的话才说完，屋内就传出一声暧昧不明的呻－吟。紫奕展轻轻挑了挑眉毛，原来他父皇和忠勇侯是这样的关系……

　　龙君阎抖着肩膀，笑着看着紫奕展，小声的说：“你说他们在干嘛？”

　　在纸窗上扎了个洞，龙君阎偷偷的瞄着屋内的场景，他爹正被皇帝按倒在书桌上吻着。

　　唇角慢慢扯动着，龙君阎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着唇将头扭到一旁。真好啊！他爹不但有娘爱着，还有皇上喜欢着。可他呢？却什么也没有……

　　紫奕展见龙君阎样子有些奇怪，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等着他接下来的反应，却突然被他转身紧紧的搂住了脖子。虽然看不见屋内发生的事，可是他父皇低沉的呢喃与浅浅的呼唤……，还有那时不时响起的娇嗔谩骂和忍不住的呻－吟，立刻明白屋里正在上演着怎样的旖旎好戏。

　　紫奕展轻扯着嘴角露出了然的冷笑，一动不动的任由龙君阎抱着，想要要看看他又会演一出什么样的‘变脸戏法’。

　　“你会喜欢我的，对不对？”龙君阎紧紧的搂着紫奕展，望着远处，寻找着那抹割舍不下的红。

　　你在哪……你说不离开我的……希翼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把头埋进紫奕展的颈间，埋掉心里的悲伤。

　　紫奕展先是不耐烦的想要推开龙君阎，不想继续陪他玩痴情怨侣的游戏。可是眼角在扫到前方隐蔽的地方，藏着那讨厌的红发时，不耐的神色瞬间转化成爱怜的笑意，温柔地抱着龙君阎。

　　转眼，紫奕展开始后悔了，因为龙君阎越搂越紧。“你会喜欢我的，对不对？”就像是念咒一样不停的在他耳边重复着，他再一次龙君阎推开的时候……

　　“敖战……你在哪？”

　　推拒的动作瞬间停住，那轻吟的声音，若不是近在耳边的话，恐怕就要错过。

　　紫奕展的心口被重重的敲了下，他是在叫自己吗？感到龙君阎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紫奕展闭上眼，遵从本能慢慢收紧怀抱。

　　刚合上眼，紫奕展就在脑海中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人，紧紧的抓住他，哀求着：“不要离开……”

　　感到紫奕展抱得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龙君阎慢慢的开始挣扎着。可是他在抬头看到紫奕展再次睁开的双眼时，却停止了挣扎。

　　原本子夜色的眼眸，现在变得如血琉璃一般鲜红，仿佛燃烧的地狱业火般灼着他的心。这双眼不该出现在紫奕展的脸上的……

　　“帝仙……”龙君阎还没反应过神，就被紫奕展按在地上吻着。

　　“帝仙，你是我的！今生是，来生是，生生世世都是。”紫奕展两眼空洞的望着龙君阎，嘴里念着属于敖战和帝仙前世的誓言。

　　这般霸道的情话本该是龙君阎最爱听的，因为这样他会觉得自己被人捧在心里。可是那‘帝仙’两字，却像锋利的尖爪狠狠的在他的心口撕扯着。终究是假的，他仍然只是个替身……

　　“我叫龙君阎！”龙君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出声，就算是虚情假意，也要叫对名字。

　　紫奕展的双眼慢慢的恢复成原来的子夜色，他略带诧异的看着龙君阎，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帝仙是谁？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口，喉间就传来一种撕痛，就像被刀扎，剑划一般。

　　之前龙君阎的叫声惊动屋内的两人，龙傲天慌乱的整理着衣着，打开窗户时，整个人呆住了。他好像看到四皇子正压着他儿子。他慢慢转头瞪着站在他身后一副欲求不满样子的皇帝，这家的人……

　　皇上见龙傲天又变得一脸怒气，连忙向窗外张望着。那个不是他那个最孝顺、最得他心的四儿子吗？怎么在这？

　　“老四！”

　　皇上的声音打断了紫奕展的思绪，他连忙站起身来对着皇上行礼，“父皇……”心里暗暗琢磨着他父皇会怎么看待这事——趁着躬身的机会，偷偷的瞄着皇上的脸色，不要毁了他努力在父皇心中建立的影响就好。

　　龙君阎还赖在地上不起来，他用手挡着脸。心里叹道：现在是丢人丢大了，不但偷窥被发现，还是这么尴尬的样子。可是刚刚的感觉，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名字就好了。

　　龙傲天见自己儿子一直坐在地上不愿起来，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想到刚刚的事被自己儿子都听到，脸上的神色就如同染坊一样五颜六色。

　　自己没个好榜样，也不好多加责骂，只是无奈的叹气说道，“坐着等开饭吗？回屋去！”

　　龙君阎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着下唇，垂着双眼。要引的人没引出来，反而引出不该引的。——抬头看了眼紫奕展，就见他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一脸恭敬、谦厚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面对自己时的玩世不恭。

　　不向任何人行礼，龙君阎转身离开。刚走两步，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对着屋内的皇上和龙傲天行礼道：“君阎告退。”

　　经过紫奕展的身边，用身子挡住屋内人的视线，重重的在他的小腿肚踢了一脚，小声的骂了声，“混蛋！”后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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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君阎回到战阁简单的交代了将要出征的事。

　　落英低头玩着手中的纸扇，许久才开口问道：“爷，女子禁进军营吧？”

　　“你就不用跟着，好好在府中照顾我娘。”龙君阎低垂着眼帘，看着落英手中的纸扇，以后就看不见这么漂亮的扇子了吧！

　　“我去整理些药材，爷，你带着以备不时只需。”落英刚站起身要走，握纸扇的手就被拉住，疑惑的低头看着龙君阎。

　　龙君阎留恋的看着落英，他和落英认识以来，还没分开过吧？希望他不要是第一个离开自己的人。

　　“爷，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落英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敲了下龙君阎的额头。弯下身子，轻轻的在他耳边说：“落英现在还没意中人呢！”

　　什么意思？龙君阎歪着头一脸迷茫的看着落英离开的背影。想了许久，才想起曾经答应落英，如若他遇到意中人是就放他走。也就说现在落英不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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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了个懒腰，龙君阎慢慢的向后花园走去。从花灯会之后就再也没见到那人了，明明答应不离开自己的，怎么却不见踪影。

　　“父皇……”

　　突然紫奕展的声音传进耳中，龙君阎马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偷听这对父子的对话。

　　“今日书房外……你与忠勇侯世子……”因为距离太远，听到的话断断续续的。龙君阎小心的挪着步子，想更靠近点。

　　原本低头认真听皇上说话的紫奕展，突然抬起头看向龙君阎躲藏的方向。半人高的假山后，一块明显的白色衣摆被慢慢扯了进去。

　　那衣摆上的祥云——龙君阎，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爱听墙角。紫奕展慢慢的移动着步子，用身子挡着假山的方向。

　　龙君阎躲在假山后，有些迷茫的看着夜空，他干嘛要躲在这，听人家两父子的墙角。

　　“你对他什么感觉？”皇上的声音就像有生命的手一样，揪着龙君阎的耳朵，提着他的心。

　　龙君阎并不知道紫奕展已经发现自己，满心欢喜的期待着紫奕展的话。他现在对紫奕展的感觉就是有种说不清的熟悉，尤其是那双血红的双眼，如果能配上那人的红发，那一定很美……

　　皇上的问题让紫奕展半眯起眼睛，这话要答得巧妙啊！既不能让父皇有种自己迷恋男色，不适合当储君的感觉。又不能让在一边听墙根的龙君阎听的不舒服。头痛，当时明知道父皇在书房内，竟然……

　　“为何不答？”皇上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催促着。

　　紫奕展突然想起那个传言，直直的跪在地上用龙君阎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儿臣对君阎，就像父皇对忠勇侯一般。”

　　这话答得含糊，可以说是君臣，也可以说是……完全让听的人去想象。最重要的是那个传言——忠勇侯上三代当家成拐了三任皇帝，能跟龙家当家扯上关系的人，跟那张皇位也是纠缠不清。

　　龙君阎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下，当马上勾起唇角。看他龙府的装潢排场，府中时不时收到本该进贡皇宫的贡品，还有今日书房中皇帝对他爹的低声下气，就知道皇帝把他爹捧得多宝贝。

　　现在紫奕展这话，不也表明了他以后也会被捧在怀里当宝。那他也会像爹为皇帝守江山那样，为紫奕展打江山的。

　　“呵！起来吧！”皇帝轻轻的笑了声，挥挥手示意紫奕展起身，“你比朕有出息，看今日的样子你倒是把他压的死死的，跟只乖猫一般。若是傲天也能收起猫爪子就好了。”

　　谁是猫了？龙君阎翻了个白眼，继续躲在假山后面。也不知道他们要聊到什么时候，冷死了。

　　紫奕展默默的抖着衣摆，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可是眼帘却垂着低低的，盖着眼中的不屑。一个男人都治不住，还怎么能治得了天下。

　　“老四，朕再这里给你提个醒。”皇上收起刚刚带着笑意的语调，严肃的说：“你是朕众多儿子中最出众的，这皇位朕也许会立贤不立长。”

　　所谓长幼有序，如今皇上的话明显的暗示紫奕展，这皇位没有意外会留给他。他强压着心中的喜悦，面上露着恭敬顺从的样子。

　　“父皇还在壮年，怎么就跟儿臣说着话。让儿臣惶恐非常……”

　　皇上抬手止住紫奕展要说的话，面带幸福的笑看着远处，“他答应放下一切随朕走了，等回京后朕就会招来众卿讨论立储之事。你也在这段时日好好想想……”

　　紫奕展抬起眼帘看着皇上，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君阎也睁大了眼睛，皇上刚刚说他爹要走？什么意思？

　　“天下与他，只可择其一。”皇上伸出一根手指在紫奕展面前晃着，“他，还是天下？你是朕众多儿子中，最像朕的。别让朕失望……”

　　皇上说完话离去，留下紫奕展一人站在花园中。

　　紫奕展紧紧的捏着拳头，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父皇给的选择题是真的，还是个虚幻的陷阱。是二者择其一，还是考验他之前的答话。若是前者，他要天下，若是后者，无论选什么都是不对。

　　龙君阎慢慢的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看着夜色下孤影的一人，龙君阎好像看到当年在迷踪林中，独自一人被血狼围住的自己。身边什么人也没有，除了孤独，就剩下无限的黑暗。

　　他走近紫奕展的身边，紧紧的握住紫奕展紧握的手。让自己仅有的温度传到对方的手中……

　　紫奕展先是有些防备的捏紧拳头，在确定身边的人是龙君阎时，慢慢的放松手，回握着那只有些余温的手。

　　“你与天下，二者择其一。你说我要选什么？”紫奕展对着龙君阎淡淡的笑着，可是那双子夜色的眼眸中却透着冰霜，手上的力道也慢慢收紧。

　　龙君阎垂着眼，浅笑着，“天下！”

　　紫奕展眼中的冰霜退去，渗着点柔情在瞳孔中，“为何不是你？”

　　“噗！”龙君阎忍俊不禁的笑出声，他像看呆子一样看着紫奕展，“为何要是我？你、我各有所属，我们之间只有天下！”

　　“你心中之人叫敖战？”紫奕展持起龙君阎的黑发，轻声的问道。他很在意这个名字，因为他前世就叫敖战，而且龙君阎给他一种熟悉又心痛的感觉。

　　敖战……龙君阎又想起那抹红，那人还是没出现。

　　“他与我，就像帝仙与你。”

　　帝仙……紫奕展心口又一痛，若非龙君阎的那声敖战，他恐怕永远不知道他梦中之人叫什么吧？也许两人多接触，他能知道更多关于帝仙的事吧！

　　旭日东升，三军整发！

　　龙君阎骑在黑色的战马上，看着站在一旁的冷漠不语的紫奕展。前阵子自己为他送行，今日却换他来送行。

　　“珍重！”紫奕展面无表情，可眼中却带着一丝察觉不出的留恋，望着龙君阎。不知该说什么，他努力的想着情人间这时该说些什么，可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果然，不是所爱之人，是说不出那肉麻酸话的。

　　龙君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扬起马鞭，策马而去。在飞驰的马背上，大喊了声，“等我！”

　　紫奕展被眼前的场景和话语深深的震住，和脑海中另一个场景叠加在一起。

　　那耀眼的银发，那舞动的马鞭，那声饱含着浓情的“等我！”

　　帝仙！

　　行往城门校场和大军汇合的路上，一匹黑马拦住了龙君阎的去路，马上之人一身黑色战甲，腰配重剑，马鞍处搭着一把金色长弓。厚重的头盔将那人的头发藏得严严实实，铁皮面具遮住上半张脸，让人看不清相貌。

　　“哼！我该说你不怕死呢？还是说你有勇无谋？上阵杀敌竟然也不换身铠甲，想被乱箭射死吗？”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龙君阎浅浅的笑着，这人还是来了……

　　头盔被脱下，如红莲之火般妖冶的长发宣泄而出，张狂的洒落在黑色的战甲上，紫色的眸子透过面具望着龙君阎，深情依旧……

　　敖战……

　　龙君阎收起心思，冲着七杀喊：“你怎么来了？”

　　“我有件战甲刚好很合你的身形，我就给你送来了……”七杀从马鞍后取出一个包袱递向龙君阎，包袱里是当年帝仙落在他那的战甲，不知道龙君阎看到后会有什么想法？他本不想拿出来的，他怕这件战铠会唤起龙君阎不该有的记忆，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不可能处处护着龙君阎，这件战铠怎么也算神甲，定能护他周全……

　　接过七杀手中的包袱怜惜的摸着，龙君阎心里高兴这人懂得担心自己，嘴里却说着，“你怎么知道我合身？快把头盔给我戴上，被人看到你的红发会麻烦的。你这身装扮是为何？”

　　“为你守营帐，免得又不知死活的人扰你清梦。”

　　“你说谁呢？”龙君阎面上装作生气的样子不理会七杀，心里却像灌了蜜水般甜，扬鞭策马向城外校场而去。

　　龙君阎抚摸着身上七杀给他的铠甲，这件铠甲虽说也有些大，可是还是很合身，好像这件铠甲他穿了很多年一样，熟悉的让他心痛。

　　站在校场的高处，龙君阎看着场中的众将士。这些都是天秦的好儿郎，这场战不知又会有多少人无法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