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滚滚》梦空宇蔡

30、7月15日

　　晚饭前，袁滚滚早早的到饭厅，帮着子书端菜摆碗，见着原本的大圆桌被拉成了椭圆型，啧啧称奇的同时心里有了新的想法，正摆着碗，师父领着栖霞山尊走了进来，山尊见着袁滚滚的动作，眼神一闪，袁滚滚眼尖，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不料眼前一花，一人挡在她面前，是那鹅黄色的冰小妞，袁滚滚生生收住脚步，脸上惊容难掩：“请……请山尊入座。”

　　那山尊轻咳一声，身前美人即刻退下，山尊点点头，却没责怪自己的弟子，面无歉意的走向袁滚滚指的位置，袁滚滚没有看师父，见子羿落座，便走到他身边坐下，后来的子痕随即坐在了她的另一边，她这才敢抬眼看师父，师父面色无波，她看他半天，他却没看她一眼，对突然换了山尊的邻座没露出半分不满，袁滚滚心里顿觉不快，暗叹男人对于功力权利神马的真的很在乎啊，一旦要耗费他们功力了，就变得特有骨气，完全不需要挡箭牌了，明明嘴里说着对某人的痴情，一旦死了，转眼花心朝外。

　　袁滚滚不再看他们，低头吃饭，“这次如何收了个女弟子？”话题却开始转向她。

　　“因缘际会。”师父略略带过。

　　“哦？如何个因缘际会？”山尊浅笑，随意的完全看不出打探隐私的神情。

　　“只是凑巧救了个落水的。”师父仍言简意赅。

　　“不送回去么？”短短五个字，顿时让袁滚滚抬起了头

　　师父沉吟片刻，突然开口：“她决定入我门下。”

　　听着话，袁滚滚的心里可就翻江倒海起来，师父一眼瞥过来，她又不敢发作，师父是何人？让你动，你才能撒野，不让你动，你只能石化。所以纵使满心怨怼，只能狠命扒饭，不料对面飞来一物打在她右脸上，她抬手一摸，发现是粒米饭，顿时朝对面瞪了一眼，子牙抿着嘴角悄悄指指自己的鼻子，袁滚滚条件反射的也去撸鼻子，一撸下来，才发现自己鼻尖下粘了好大一粒米饭，她虽然尴尬，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这扑哧一声，引发了她多年来的另一隐疾：一笑万人愁！

　　这种笑，她以前每年都会发作一次，后来每两年发作一次，再后来生活平淡得几年发作一次，这病发起前，她的笑点会突然狂降，任何一件稍微可笑一点点的事件都能诱发它，一旦发起，整个人会突然笑得颤动不已，没半小时停不下来，而且往往会因为一口笑的时间憋的太长，影响了换气，最后咳嗽不已，甚至直接引起轻微哮喘，每次都是一边笑一边抹眼泪，表情扭曲的可以，小时候她爸就直接抽屁股，想强制她停下，可怜她一边被抽着屁股一边还狂笑着抹眼泪，最后连她爸都摇着头苦笑了。

　　袁滚滚这一顿狂笑来势凶猛，她赶紧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入其中，可立马就听见碗筷盆勺叮叮咚咚的敲击声，余光里又看见一只勺子跌落地面，不能呆这里了！趁着桌上的东西还没被她抖落尽，袁滚滚赶紧起身想要跑回房里去，突然手上一痛，她的笑就被生生的止住了，她低头一瞧，子痕捏着她的手指上的银针拧了几下，随后收了针，袁滚滚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抱着手跳脚，“啧啧，这反应……是有多迟钝……”子颜用扇子掩着嘴评论。

　　被她这么一爆发，桌上全乱了套，子书忙着收拾，袁滚滚红着脸道歉，帮着收拾，山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师父却皱了眉头，向她挥挥手，“面壁去！”袁滚滚心里一沉，弓了弓身子向外走，走了五十步，又返回去：“师父，面哪面墙？床顶那面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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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初降，师父推门进来，袁滚滚还躺在床上发呆，她有些吃惊，虽说自己笑的时候控制不住抖动，可还没到能震动桌子的地步吧，还把勺子震落了，那山尊看她的眼神有些内容，难道是她在暗中使诈，她似有所悟，师父还对她使脸色了，她心里有些不爽，然后又不爽自己的不爽，干嘛像个被父亲责骂不尊重继母的别扭小孩。

　　师父走到她床边，袁滚滚瞥了他一眼，他的眉头仍浅浅皱着，“要面多长时间啊？”她望着床顶问。

　　“今晚你睡里面，”师父在床边坐下来。

　　“啊？”她立马翻身坐起，

　　“进来睡。”师父瞥瞥入口，在她的‘为什么’出来前解释道：“有话说。”

　　“噢，”她拉住衣襟，“你不会……”

　　师父看了看她的动作，神情未变，“收拾好了就进来。”缓步踏入了云梯。

　　袁滚滚纠结，师父表情严肃，似有重要的事情，可是，谁知道呢，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自从他上次半夜下来后，她可是没怎么睡踏实过，把生魂的小床挪了又挪，恨不得抱回自己床上，她正纠结，有人敲门，她起身出去。

　　门外站着那个刚才跳出来吓她一跳的女孩，这时她手里捧着一只盘子，盘子里装着一颗果子，一反刚才严峻冷厉的眼神，微笑着说道：“刚才吓着你了，特来赔礼。”

　　袁滚滚却在看她盘子里的那颗果子，“人参果？”这如三朝未满的小儿模样的粉嫩果子不是人参果又是什么？托西游记的福，现代人为了赚钱，什么方法都用的出，继文字果后，各种动物形状的水果都能在水果店里看见。“你认识？”少女有些诧异，“这是我们栖霞山的镇山之宝：人形果，食一只可延五百年寿命，增进一层功力。”

　　“难怪他们要抢破头了，”袁滚滚点头道：“不过这不是镇元大仙家的么？而且你这有点山寨啊，听说人参果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可活四万七千年。”

　　女孩虽然听不懂山寨的意思，不过也听出话里的贬义，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恢复笑意：“刚才吓到姑娘了，我家尊主特意吩咐我送来，略表歉意。”

　　袁滚滚看看那神奇的果子，又看看那姑娘，有一种熟悉的场景在敲打她的思维，她点了点头，拿起果子，水灵灵的小脸对着她笑，好像在邀请她品尝自己，她突然就贯通了，这是巫婆送苹果给白雪公主的场景啊！这一想，她突然就觉得手一抖，手里的果子瞬间往下掉，她连忙去抢救，那女孩动作比她快，一脚勾起果子接在手里：“可别让它掉地上……”

　　“不然它会消失掉？”袁滚滚接口道。

　　“看来你果然认识。”女孩说着，把果子重新递给她就走了。

　　袁滚滚小心翼翼的把人参果放在桌子上，突然发现小娃娃脸上有一抹鲜红色，她伸手过去时，那鲜红色像被吸了进去，渐渐淡了，她奇怪着，却发现自己手掌靠外的地方也有一点红色，一擦一疼，原来是擦破了丁点皮，一定是刚才抢救人参果时弄破的，她想，生魂早迫不得已的跑过来围观了，“原来这就是人参果？小样，比我还嫩。”

　　“要不给你吃。”袁滚滚看它那个馋样就逗他。

　　“真的？”生魂小眼睛炯炯有神。

　　“你还真敢吃啊？你自己都是植物，下的了口么？”袁滚滚点点他的小鼻子。

　　“你们不也老吃动物么？”生魂不以为然。

　　袁滚滚一时语塞，的确是这样，动物吃动物，植物吃植物，动物吃植物，植物吃动物，任何一个物种想要延续下去，必须通过吃掉其他的才能生存，自然界里没有对错，只有强弱。“你就不怕有毒啊？”袁滚滚吓唬它。

　　“那你先吃两口。”生魂应的毫不犹豫，袁滚滚是真无语了。

　　“总之，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要先给师父看过才行。”她把他赶去外间，才想起师父刚刚叫自己进去睡来着，那就先进去拿给他看看，睡不睡的，看情况再定好了。她拿了块手绢将人参果一包，装进袖子就进了云梯。

　　她一路跑到听风阁，师父正在底楼等她，见她进来，指了指椅榻：“你就睡那儿吧。”

　　袁滚滚瞥了眼椅榻，蹦到师父面前，从袖子里掏出布包，迫不及待的层层打开：“师父……”刚叫了声师父，只见面前露了半个身子的人参果突然金光大盛，飞出了阁楼，袁滚滚被这突变惊住了，这山寨货怎么会飞了？

　　师父脸色大变，不及询问她，一个腾跃飞了出去，袁滚滚这才回过神，跟着冲了出去，刚出门口，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差点震破了她的耳膜，紧接着周围的景色开始晃荡，这情形就像时空快要扭曲了一样。那发着金光的人参果变得无比巨大，撑在山顶上，似要将这山魂撑破，师父悬在它对面，手里不断变化着咒法，试图阻止它，周围的嗡嗡声震耳欲聋，景色越来越扭曲，袁滚滚脚一软一下子坐在地上，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坐着腾空而起，张开大嘴，直直的向着那人参果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