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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感恩节后,即将迎来圣诞长假。
      这一年的业务已接近尾声,温铮回鹿城一趟,特意将温肖留了下来。

      程娇还在和他闹,保姆叫她下楼用餐不应,将饭菜送进房内也没碰。

      温肖带着家庭医生上楼给程娇做检查,她直接掀翻了餐盘,骂了一声,“滚!”

      现在的她就像只刺猬,谁靠近就扎谁。

      倘若是温铮在这儿,或许会直接将她按到床上强行让医生检查,但也只有他能,其他人要对程娇一个不敬,只有惹怒他的份,何况这样做也未必能让程娇顺从,毕竟连温铮都奈何不了她。

      温肖叫保姆来打扫,“仔细清理,别割伤了大小姐。”

      保姆忐忑地问道:“先生,还要再给小姐拿一份上来么?”

      现在厨房24小时开灶,以便程娇随时能吃一口热饭热汤,这几天送饭都是热得进去冷得出来,又送一份热得进去,程娇不吃的全分给佣人、保镖或者流浪汉。

      温肖:“不用了,收拾完你就下楼吧。”

      他让家庭医生也离开了,在温铮打电话来问今日情况的时候,他如实汇报了一遍,“大小姐还是不肯吃饭,今天检查也没做。”

      电话里的声音惯有的温和却不带情绪,“那就让她饿着。”

      他不信她来真的,只因为大小姐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就像之前,她怎么闹,也都是闹他和他的人。

      但很快,温铮意识到他错了。

      程娇这一回是动了真格,他离开了几日,她也不吃不喝了几日。

      等他回来时,肉眼可见她身上养了两个月的肉全没了,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就像纸糊的一样,仿佛那床蚕丝被能把她压坏。

      暖阳从敞开的窗照进来,可温铮觉得床上的人是冷的,他的心也是冷的。
      除了那次大出血,这是他第二回看见她这么凄惨的模样,狠狠戳在他心窝。

      他忽然就明白了,从来不寻短见的她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现在发现他对她的感情了,开始懂得以死相逼。

      他又怎么甘心被她这样攥在手里?他不肯低头服输,目光冷冷地望着她,“别以为这样逼我,就会放了你,苦得是你自己,我能有什么损失?”

      见她纹丝不动,他转头望向保姆。
      对方在他的视线压力下,端着餐盘过去,“小姐,喝点粥吧。”

      程娇把头扭到一边,并拉上被子。

      温铮:“不吃就灌她。”

      保姆哪敢动粗,舀了一勺,好言好语地劝说道:“程小姐你就吃几口吧,都是你喜欢的,这么多天不吃不喝,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勺子在半空中悬着,无人响应,在保姆进退两难时,一道带着压迫感的阴影投了下来,温铮坐到了床边,直接将被子下的人拽到了怀里,拿走保姆手中的勺往她嘴里送。

      程娇紧闭着双唇,左右摇头避开勺子就是不肯吃,倔强极了。

      温铮恼火地捏住她的双颊,硬生生将她的嘴打开,不管不顾地将勺中的粥灌了进去。
      流质的食物从牙关的缝隙流进她的口腔,可是更多的沾到她的嘴角和鼻腔,她就像是吃了什么毒-药地抗拒着。

      一勺灌完,她突然睁眼,对着他的脸呸了一声,将食物全吐到了他身上。

      “程娇!”

      温铮又怒又痛,将勺子重重地放进餐盘里,“把苏夏叫来。”

      程娇的手指颤抖。

      温铮以为她听进去,害怕了,眼底浮起阴恻恻的笑意,“你想把自己饿死,我就先弄死她。”

      可惜,刚刚的颤抖就像是他的错觉,她再没有任何动静。

      温铮紧抿着唇,用力将她的脸扳过来看自己,用着低沉的嗓音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我能打断那小子一条腿,我就敢开抢要她的命,听见没有?”

      程娇迎着他薄怒的目光,只笑了下。
      竟是连和他争锋相对的冲动也没有。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气急败坏在乱跳脚的小丑。

      温铮的拳头就像打在棉花上,他忽然将她推开,“好,你饿,我看你能饿到什么时候,一口水也别给她喝。”

      他说完转身走出了卧室。

      温肖跟在他身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劝道:“先生,我担心大小姐受不住,要不要先放了她,她也逃不走。”

      温铮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没有半点商量余地,“让她饿,饿昏了给她吊水打针。”

      她这样铁石心肠,他又为什么要心慈手软?

      ***

      温铮的母亲是三日后不请自来。

      温铮还在为程娇劳神,嘴上说着让她饿,结果自己跟着茶饭不思,几日下来脸色变差,也不知是情绪不佳还是身体不适。

      温肖说道:“先生,夫人来了。”

      温铮一怔,从楼上下来时,就见自己母亲站在客厅,“妈,您怎么回国……”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了他脸上,直接将他的脸打偏到一侧。

      温母掌心震麻,怒目圆瞪,低冷的声音质问他,“你还是人吗?”

      温铮毫无预兆地受了巴掌,先是懵了下,而后露出斯文柔和的笑,“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我说下。”

      就好像对这巴掌毫无感知。

      温母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神锐利摄人。

      自从温铮接过金禾资本,她就长居国外,如若不是温肖透露,她压根没想到自己儿子会和程家女儿纠缠这么深,关系竟已经让她难以置信的地步,她得知后立马将手边所有事停了,买了最近的航班回国。

      她冷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温铮:“我知道。”

      温母望着他的脸,“不,你不知道,我很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和她走太近,你说是为了我们的计划,我信你足够理智,足够清醒,现在程伟德死了,程氏集团没了,我们报仇成功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温铮眸里的笑淡了,沉默了片刻,“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其他无关,请您不要管。”

      温母:“我怎么不管?那孩子个性极强,你是想逼死她吗?”

      死这个字眼就像针扎他身上,他说道:“您放心,她不会死的。”

      温母反问道:“那你是打算关她一辈子吗?你这样做和那畜生有什么区别?你身上流着他的血,难道要和他一样丧尽天良吗?”

      温铮露出温和的微笑,“您别操心了,难得回来,这两日我带您四处逛逛?我们以前住的老街区改造过了,公寓也翻新了,这几年鹭岛变化很大……”

      “她在楼上是不是?”温母不想和他多话,作势上楼,温铮想拦。

      “妈。”
      “让开!”

      她一个眼神瞪开他伸来的胳膊,提着裙子朝楼上去。

      但温母没有冒然闯进房内,怕吓到程娇,只打开门缝远远看了一眼,就逼着他立刻将人送去医院,更直接对温肖下令道:“给我看着他,别让他再做出糊涂事。”

      温肖瞥了眼温铮,见他没说话,他应了声,“是。”

      温母这样做,无非是想给自己儿子一个台阶,替他解开这僵持的局面。

      只可惜温铮是受了,程娇却不受。

      她虽然虚弱,意识却很清醒,到了医院完全不配合治疗,依然是谁也奈何不了的情况。

      得了温母命令后,温肖亲自三餐送饭。

      他一般不说话,默默放下就走,但这回他开了口,语气依然恭敬,“大小姐,冒昧打扰你休息了,有些话想和你说。”

      程娇平静地躺在那,没有回应他,这些天她已经听腻了温铮的人轮番上阵劝她服软的说辞。

      温肖等待了几秒,没听到她的声音,就开口道:“你大学一天打几份工赚钱,先生阻止你,是不想你这样辛苦,你不理解,惹怒他好几回,他虽然生气,但还是花钱请人到你打工的餐厅点餐并给你小费,在你站烈日底下卖饮料的时候让我派人去买空请下属,也会在你找不到家教的时候,让人找你上钢琴课。”

      程娇微微睁眸。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那会生活拮据,总在第三街区的超市买半价的食品和生活用品,其实那都是他花钱让超市做的活动。”

      “你毕业找了一个月也没找到工作,他才找了一家事务所收了你的简历,你的第一个IPO项目也是他砸钱做的。”

      “你租房总是为了便宜,租在治安混乱的街区,他才买了鹭岛天城,但他又拿你没辙,只能让我多盯着点整顿治安。”

      “先生搬去鹿城的时候,从来没和你提过要带你一起走,不是不待见你,而是顾及鹭岛是你的家,有你的同学、朋友。”

      “那时,程家的债主一直在派人骚扰你,夜里一直在你租房门口蹲着,你没有说,但他都知道,所以让人去守着,后来那些流氓不来找你,并不是因为先生担保了你,而是他提前把债务还清了,也是不想你为了钱把自己逼得那样艰难。”

      “那几次他去国外出差,其实只是看你心情不好,带你出去散心,他知道你喜欢玩,喜欢旅游。”

      “你现在养得那只猫,是先生让我买的,只因为他见你喜欢,他在试图讨好你,只是他不承认。”

      一件又一件往事,随着温肖的声音抖了出来,原本浮绕在程娇心上的怪异感觉逐渐变成清晰的答案。

      “你做的事,先生其实一清二楚,经常去唐家庄园,偷偷吃避孕药,他都知道。”

      “你大出血,先生接到电话立马就把所有会议停了赶来,你知道那天他拿着签字笔在通知书上签字的手都在抖吗?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慌张。”

      “他没有找过女伴,也没有女友,你的上司林语珊,她的父亲曾对先生提出了非常丰厚的条件,想要他娶林语珊,甚至为了爱女做了极大的让利,但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买卖他做得很亏,只是不想让你难堪,类似这样的事这几年并不少发生。”

      “这些事先生绝对不会对你说,也不会承认,他在你面前总是口是心非,说过很多气话,也做过很多让你不快的事,但他放在心里的人的确只有你一人,我跟在他身边这多年,看得都很清楚,。”

      “先生从小吃过的苦你不知道,他是有理由恨程家的,是他让程家破产,可他替你还清了债务,如果你站在先生的角度想想这个问题,你就会明白他的煎熬,他没法接受自己对你的感情,他在折磨你,是因为他在折磨自己,他不是在恨你,是在恨自己。”

      ……

      话题到了终点,程娇仍无回音,温肖已经得知了答案。

      他深吸了一口气,“非常抱歉和你说了这么多,今晚的事是我自作主张,先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自然希望他得偿所愿,也希望你在做任何决定时,不要留下遗憾。”

      程娇缓缓转头望向他,目光空荡荡,“那你会阻止我做任何决定吗?”

      温肖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这夜之后,程娇意外地配合起治疗。
      这让温铮很高兴,以为她突然想明白了。

      虽然她仍旧没有一句好话。
      但这对温铮而言,已经足够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平安夜。

      鹭岛圣诞气氛浓郁,教会圣诗班会在街区大小巷里唱圣诞颂歌,不论是富人还是贫民,这一天都平等地获得上帝的恩典。

      这个节日是鹭岛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也是全年假期最长的节日,医院也非常有人情味地为了住院的病患准备了仪式。

      不仅把整个住院部做了圣诞装饰,也请来了圣诗班为大家唱圣诞颂歌。

      每一位坐在祷告台下的病患正在受上帝眷顾,疾病带来的疼痛在这一刻得到缓解,他们脸上洋溢着短暂幸福的微笑。

      程娇穿着不合体的病号服坐在人群中,感受着这样安详的气氛。

      前日,她和他说想参加仪式,他略微惊讶,这是他们僵持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开口索求,并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事,他不仅答应了,还给她准备了衣物,不过她没有换,还把又长长的头发剪短了。

      但见她此刻面部肌肉松弛,她整个人处在一种放松的状态时,他心里又没那么气了。

      她突然转头,目光不经意碰上他的注视,又冷淡地转回脸。

      那倔强的模样让他想蹂-躏。
      他闭上眼缓缓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压下了这股冲动。

      “请关上大灯,让我们一起点亮圣诞树。”
      随着牧师声音落下,室内的灯全部关闭。

      程娇打开手中雪球的开关,让它亮了起来,她跟着前排的人一起往圣诞树那儿走,把雪球挂到树上并许愿。

      温铮跟着她,但不参与,好奇地问道:“你想许什么愿?”

      程娇回头看着他,目光极度平静,雪球散发的微光映在她的眸里,就像一束藏在深海里的光,“自由。”

      温铮微微一笑,他停在台阶前,大发慈悲地不再跟着她,“去吧。”

      他看着她的身影融入朦胧的光里,随着人群慢慢绕着圣诞树转。

      在她身影转入圣诞树背面消失几秒时,他蓦地腾起不好的预感,突然逆着已经许愿完走下来的病患的队伍快步往上走,速度快得像是去抓住什么即将消失的珍宝。

      他冲到了圣诞树前,昏暗不明的视线里全是一样的病号服,他看得一阵黑一阵晕,“开灯!”

      牧师:“先生,我们的仪式还没结束。”

      温铮低喝道:“开灯!温肖!”

      不远处传来温肖叫工作人员的声音,人群发生了轻微的骚动,不过几秒的时间,会议室重新亮了起来。

      温铮身处在穿着病号服的人中,再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他的眼前陡然一黑。

      脑中浮起她回望自己时那双平静又明亮的双眸。
      是他忽视了眼底的决绝。

      ——你想许什么愿?
      ——自由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6-25 16:29:02~2023-06-29 23:0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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