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采访 ...
-
演播室内
主持人白敏和方越鸣相对而坐，白敏一身简约旗袍，气质清婉，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就是在娱乐圈内鼎鼎大名的‘铁嘴’。
白敏刚过四十，比方越鸣大了整整一轮，这会儿坐在他面前仿佛是一个温柔知心的姐姐。
今天的采访差不多已经进入了尾声，这次两人相谈甚欢，采访内容幽默风趣却富有内涵，方越鸣人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当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白敏低垂着眼眸，眼睛忽地一转，满是促狭，问：“方先生，您的初恋还记得吗？”
话题一提，方越鸣有一瞬间的怔愣，好像有些诧异又觉得有些怀念。
就这短短的时间，白敏很快便抓住了机会，又再次重申了问题：“初恋还记得吗？”
方越鸣是最近几年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仅仅长相帅气，演技超群，更难的是他出道多年，没有负面新闻，为人谦逊又低调，感情生活更是一片空白。
甚至有粉丝说，他长这么大，到底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毕竟明星的一举一动都生活在聚光灯下，出道至今都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女演员关系亲密一点，当然男人也没有，大家不得不怀疑上面的猜测。
白敏做谈话性节目也有十几年了，在她做的这么多节目，察言观色的本领可谓是炉火纯青，对于最近新晋的视帝方越鸣，她本身也极其喜欢。
自己也身处娱乐圈，自然也知道他身边是真的干净还是假干净，不过真的好奇，他是否跟网上说的一样，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过。
谈话快结束时，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小问题，见方越鸣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难处，这才有接下来的问题。
她问得很刁钻，是初恋还记得吗？如果不想说，自然就否认，她也不会追问下去。
如果，哪怕他有一点点想谈的欲望，那么方大视帝的感情生活，肯定是一个爆.炸性新闻。
左右都不亏，她自然乐意这样。
问完问题后，白敏更是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对方，在他迟疑的一瞬间，她便觉得有戏。
时间没有过去很久，大约有五秒钟，或许更少，坐在对方思考的男人，才缓缓开口。
依旧是她熟悉的嗓音，不急不缓地便说出了一个爆.炸.性新闻。
方越鸣确实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初恋的问题，他在娱乐圈那么多年，对于各种刁钻的问题，都信手拈来，唯独对于这个他迟疑了。
但是，面对初恋的问题，他还是思考了一下，最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是自己察觉不到的温柔，“记得。”
白敏：“原来你还真得有初恋啊？对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方越鸣神情温柔，一脸神往道：“如果时光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弄丢她。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白敏笑道：“哇，能被方大视帝怀念，这人待多优秀。”
方越鸣微微叹息：“是啊，她真的很优秀。”
可惜，当年的自己太过傲慢，慢慢弄丢了她。
白敏继续说：“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方越鸣视线一低，难掩苦涩：“大约，结婚了吧。”
为什么说大约，是因为他也不确定，他只知道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她的订婚宴上。
胆怯让他忍不住后退，最终还是没有前行半步。
你看他还是那么胆小，连肯定的语气都不敢说。
访谈很快结束，当摄像头结束录制后，白敏笑着说：“我还以为我冒昧了？原来不是？”
方越鸣也笑：“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谈论感情问题，不过你们好像都默认不问。”
白敏笑得更开心了：“这样说来，我还是赚了。”
结束访谈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长京市的冬天罕见地冷，收拾好东西后，刚踏出大楼，稀稀疏疏雪花由小变大，开始缓慢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身边的工作人员惊叹道：“呀，下雪了？”
方越鸣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因为霓虹灯的缘故，他看不到星星，自然也看不到漆黑的天空，只是一抬头能看到带着闪光的雪花，从高处慢悠悠地落下。
但他曾经看过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星空。
因为下雪，气温又下降了不少，一旁的工作人员冻得哆嗦一下，刚想看看时间，就看到手机推送的今日立春，嘴里念叨着：“这都立春了？还那么冷？”
方越鸣还是刚刚抬头望天的动作，下意识地一愣，原来都立春了。
是了，春天，要到了！
这是他们分开的第八年了。
到家后，已经快一点了，方越鸣褪去一身的疲惫，呆呆地坐在沙发前，先是给助理说自己到家了，又问他们是否安全到家，等到得到回复后，他坐在沙发上，有些愣神。
方越鸣有些愣怔地看着屋子，如果不是今天白敏提起初恋，他以为自己根本不会想起陈耳东，但是即使过去了八年，提起她的名字胸口还是带着隐隐的痛楚。
当时热烈追逐的是她，现在放不下的却是自己。
方越鸣环视着屋子，三百多平的大房子室内装饰奢华，里面有精致的沙发，名贵的画幅，每一寸都被设计师精心设计过，可是却没让他感觉一丝的温馨。
忙碌的那么多年，这猛然空闲下来，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里极尽奢华的一切，还不如八年前那个不到五十平方的小屋子舒服。
******
新年一过，刚过初五，方越鸣已经提着行李即将飞往华国的西北地区——西疆。
西疆地域辽阔，人烟稀少，黄沙漫天，但也集齐了华国最奇丽的风景。
方越鸣拍戏那么久，去过许多地方，对于这个所见尽是黄沙的地方还没有去过。
心里微微叹息，没想到第一次来西疆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当初两个人的话语还在耳边，终究是失言了。
人刚刚到达机场，经纪人杨约便打来了电话：“你人在机场？”
方越鸣确定好登机牌，心情惆怅，低低应了一声。
杨约在那头殷勤地关心道：“西疆昼夜温差大，多带点厚衣服，这个时间点还在下雪呢。”
方越鸣一一记在了：“杨姐，你就在家好好过年，你放心。”
杨约应了一声，对于方越鸣她的确放心，就是让人太过放心了，隐隐带着担忧。
出道这么多年，没有任何的绯闻，拍戏的时候认真努力，要名气有名气，要演技有演技，为人独立，根本不用她操什么心，但是每次看着他无欲无求，又拼命地工作，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好好照顾你自己，等我忙完了，我再去看你。”
方越鸣：“嗯，杨姐你不用担心。”
杨约又叹了一口气，那是担心，是心疼你啊。
方越鸣：“好了杨姐，先不说了，我要登机了。”
当飞机的轰鸣声缓缓响起，机翼缓缓上升，方越鸣微微低头看着下空中亮起的车尾灯，宛如一条条红色的彩带。
五颜六色的灯光透过机翼的玻璃投射到瞳孔中，飞机慢慢升高，直到再也看不见。
方越鸣毫不留恋地转过头。
这些年对他来说，‘家’好像没了概念，每次到了一个地方，匆匆而过，然后又忙碌地赶往下一个地方。
时间或者是空间，抑或者陌生地，熟悉的城市，对于他来说好像都一样，酒店，片场，片场，酒店。
没有任何的不同。
******
终于在新年前一天，陈耳东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项研究，不至于这个新年也在研究所度过。当研究结果出来的时候，她的激动根本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等她把所有的实验结果告诉老师的时候，老师拍着她的肩膀直呼她厉害。
“也没有什么，可能我运气比较好。”
“陈工，你可千万不要谦虚了，这下子我们终于可以过个好年了。”
“是啊是啊。”
“再不出去，我真的要憋疯了。”
一行人连夜把实验结果整理好时，第二天一早刚好是大年三十，几人一起打了报告，领导人一看，大手一挥直接让大家过个好年。
陈耳东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出研究院了，如果今天这结果还不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出来。
对此陈耳东并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其他人那么欢呼雀跃，她高兴的是，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今天终于看到了结果，至于能不能出去她并不是很关心。
新年不新年的对于她来说，也就是比往常多了几天假期。
果然，即使是新年的时候，她家也不算热闹，相比于其他人家的欢声笑语，甚至有些冷清。
陈耳东在中午十二点前到了家，陈女士正在贴对联，刚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的她，问道：“项目结束了？”
陈耳东放下手下的东西，给她搭把手：“嗯，结束了。”
陈女士也就是陈玉琦继续说道：“还以为你今年回不来了呢？”
陈耳东：“昨天晚上结果一出来，整个团队连夜把报告写了出来。”
“那就好，刚好过个新年。”
门不大，两个人很快便贴完了，陈耳东问：“我爸呢？”
“昨天还在家，今天一大早就急匆匆的被叫走了。”
陈耳东点点头，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并没有什么意外。
贴完门画后，陈耳东帮着陈玉琦又一起做了年夜饭，一直到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魏茂学都没能回来，两人一起吃了年夜饭，又一起看了春晚，这才睡觉。
“你爸啊，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项目又出问题了。”
他们一家三口，都是科研人员，但研究方向各有不同，每个人都很忙，所以一年四季，很少有一年齐全的时候。
不过这样的家庭气氛虽然安静，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宁静，他们一家都习惯这样的氛围，谁忙便忙，不会埋怨，不会怨恨，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责任。
新年对于他们来说，跟寻常的日子一样，不过就是比往常多了几分热闹。
大年初一一过，陈耳东跟着妈妈陈玉琦一起走亲串友，倒是多了几分闲暇。
她家当年严格按照国家计划生育，所以到了她这一辈，亲戚并没有多少，不到初五便走完了。
破五一到，陈耳东待在家里继续看资料，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自己的直系领导，万兴国同志。
她放下手里的厚重书籍，拿起手机：“师父，新年好。”
“耳东啊，最近有个剧组找我们做顾问，你看你有没有时间。”
这话说得简单，但是也透露了两个信息。现在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影视更是传播信息最广泛的渠道之一。
不过对于剧组，能专门找专业人员当顾问，也是少见。大部分剧方都是草草拍完敷衍了事。
陈耳东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确实这段时间自己最闲，而且她也看出来了，万兴国有意想让她放松一下，不去管这些纷扰的事情。
“师父，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当然有时间了。”
陈耳东本硕都在长京市读书，博士才转到沈宁大学，但是对于这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却怀有感激之情。
那个时候自己年纪小，又加上是女孩子，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一个弱小的女孩子能做好这么严谨的理科工作，但是万兴国却力排众议，硬生生地收下了她。
当然也没让他失望，博士毕业时，她最优秀的一个，毕业后也跟随着万兴国一直做到了现在。
万兴国听到她的回复，顿时一乐，一笑，脸上的皱纹褶子一一铺散开来，“那好，刚好剧组的人也一起过来了，咱们一起吃顿饭。”
到了晚上的时候，陈耳东跟着陈玉琦打了一声招呼换了一身衣服便离开了。
冬天的沈宁夜晚黑得早，不过五点，天已经擦黑了，时间约的是六点，陈耳东出门时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临出门时听到窗外呼啸的北方，又把围巾围了上来。
到了地方，师姐妹都已经到了，一来便惊喜地问真的是《春日回响》的剧组找他们当顾问吗？
陈耳东听到这话，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这是《春日回响》的剧组？”
一旁的黎莉热情地回应说：“是啊，听说是方越鸣主演的呢？你说我们到时候真的可以见到真人吗？听说他本人长得超级帅”说完又暗自嚎叫几声：“一想到可以见到自己的偶像，我现在都心脏都砰砰地直跳。”
方凭：“是不是还不一定呢，别瞎激动。”
陈耳东猛地听到这个名字一愣，默默在心里回味着，方越鸣，已经八年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再提起也只觉得有些熟悉，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涟漪。
愣神不过只有一瞬间：“这个我不清楚，要等到剧方来人才知道。”
黎莉继续说：“不过剧方都已经官宣了，那就是确定了。我超级喜欢他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偶像。”
方凭继续说：“开拍还能换人呢，别瞎期待。”
黎莉对她噘了噘嘴，表示不满。
几人说话没过一会儿，走廊里便传来了人声，几个小辈一下子顿默了，黎莉：“来了来了。”
几人都朝着门口往外看，果然看见了一群人往这边，她们立马站了起来，表示欢迎。
万兴国显然跟来人很熟悉，嘴里一直念叨着小清，旁边站着一个黑衣服的男人，年纪三四十岁，看样子应该是导演李清。
陈耳东数年前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应该不记得了。
一进门，万兴国便指挥陈耳东说：“这是我们的顾问组长，陈耳东，你们别看她年纪小，专业能力很强的。”
“这《春日回响》的导演，也是我的侄子，到时候你们去了可千万不要客气。”
一听这话，黎莉的眼神立马亮了，对着陈耳东眨眨眼睛，陈耳东只好无奈地看她。
李清听完介绍微微抬头，伸出双手，眼神热切，说：“您好您好。”
陈耳东有些疑惑他的热情，但还是应下了：“您好，我也很喜欢你。”
李清看着眼前皮肤白皙，自带清冷感的女人，不枉他亲自飞过来了，按捺不住说：“陈耳东？《春日回响》的作者？”
年轻时的马甲便被这样毫无防备的暴露出来，陈耳东人有些尴尬：“年轻时随便写写。”
万兴国一脸惊喜地看着她，随后又一巴掌拍到李清肩膀说：“好小子，我说你怎么联系上我了，原来打的这算盘，作者顾问一锅端了。”
李清笑笑：“我也没想到这么凑巧。”说完对着其他人说：“快坐快坐，大家都是朋友。”说完又对着万兴国说：“我这个导演亲自来了，诚意够大吧。”
陈耳东刚刚坐下，果不其然看着自己的师姐妹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黎莉是最先忍不住了，根本顾不得还有客人，捉住陈耳东便说：“你真的《春日回响》的作者？师姐啊，你知道你当年骗了我多少眼泪吗？我家现在还有十本典藏版的呢，一会儿一定要给我个签名。”
方凭立马接口：“我也要。”
陈耳东也想不到自己年少无聊时写的小说，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能被人提起，还被拍成了电视剧。
“给，给。”
整场饭局下来，很是轻松，根本没有以往她记忆里娱乐圈内的剑拔弩张，大家都笑语盈盈，好像根本不是在谈一个合作，而是久不见面的朋友的一场聚会。
果然，无论什么地方都有坚守本心的人。
一顿饭吃得时间不长，气氛融洽，等结束的时候，万兴国已经喝高了。
陈耳东找车把师父送回去后，又向黎莉保证一定给她签名，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一顿饭下来，李清并没有喝太多的酒，这会儿神色清明：“陈小姐，愿不愿意陪我坐会儿？”
当下也没有特备选择时间，直接在酒店的大堂里坐下。
陈耳东跟他相对而坐，音色温柔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有什么直接说吧。”
李清：“是这样的，您写的小说我很喜欢，我也想把它拍好，不知道有没有意愿再当个编剧？”说完又立马继续道：“当然我知道您没有经验，我们这儿也有专业的，就是有些情节您只需要稍稍把控一下就行，不会费什么心的，只需要拍摄的时候看上几眼就行。”
陈耳东当年写这个小说，也只是想给自己的初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过去那么多年又再次重提，她几乎想象不到当年炽烈的感情了。
“李导，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恐怕无能为力。”
李清：“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当然也不是让你白干的，到时候编剧会有你的署名，我们再额外给您一笔编剧资金。”
陈耳东知道娱乐圈的钱好挣，但是没有想到那么容易。
金额不少，刚好今年想换个车子，陈耳东便应下了，不过她也有要求：“我时间不多，可能没有那么精细，如果我这边有任务，便随时停止。”
“好，谢谢陈小姐。”
陈耳东点点头：“不过署名权就不用了，我现在的职业不方便。”
李清一听，确实如此：“那行，到时候我再多给你争取一笔资金。”
陈耳东点头道谢。
李清一点也没有作为名导演的傲气，尽管她是这么无关紧要的人，也给足了尊重。
如果当年方越鸣也能遇见这么好的导演，应该不会过得那么辛苦吧。
这也是她答应的主要原因，她希望每个怀揣着梦想的人，都能被妥善地安放，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采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