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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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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完酸辣酱收摊回来后,林家人就开始着手搬家了。
章墨远找的工匠已经在门口就位了,等他们一搬走就开始推房子。
林家东西很少,几个人来回两趟就全搬完了。
原本动静是极小的,但无奈章墨远家和林家在两个方向,中间要经过村里的一棵大榕树。
那里可以说是整个嘉禾村八卦的发源地,每天都有很多村民在那里聚众吃瓜。
这不,林家人搬到秀才郎家的八卦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嘉禾村。
上次章墨远在谭家说的事其实很多人都没放在心上。
要说章墨远为了娶媳妇儿翻新自家房子还能理解,可要说他给林家重新盖房子,那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
毕竟大家都不富裕,给媳妇儿娘家盖房子这种事从来也没人干过,别说嘉禾村了,就是放眼整个盐海县都没有这样的。
大家伙私下里聊天的时侯,甚至都觉得那一百两也是假的。
谁娶媳妇儿花这么多钱啊,根本没见过。
结果现在林家已经开始搬了,那头工匠都就位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比如牛桂香。
她刚刚才放过话,说章墨远要是给林家盖房子,她就离开嘉禾村。
说的时候信誓旦旦,这会儿脸都被打烂了。
有人幸灾乐祸道:“牛婶子,你是不是也该回去收拾收拾了?”
众人哄然大笑。
牛桂香灰溜溜地走了。
自从章墨远公然揭穿他们试图撬林言墙角那事儿后,谭家人就在家里躲了几天,那几天只要站在谭家外头留心听一会儿,就能听见里头在吵架,热闹得很。
好不容易村里的八卦换了一茬,牛桂香才小心翼翼地出来,结果又被打了脸。
火辣辣的疼。
她能感觉到后头的人都在笑话她,平日里泼辣的妇人,现在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但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牛桂香回到家,刚把门锁上就听见外头有人在叫她。
“牛桂香,新哥儿,快出来。”
牛桂香听出是王大娘的声音,不太高兴道:“什么事啊?”
王大娘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兴奋,“快出来啊,大喜事!”
牛桂香一听大喜事,赶紧把门打开了。
他们家急需一桩大喜事来扳回些脸面。
结果王大娘下一句就是:“镇上卖猪肉的张老爷来你家提亲啦,快让你家新哥儿出来啊。”
牛桂香脑子嗡地一声。
屋里的谭新双腿立刻瘫软下去。
他最害怕的事情来了。
这一刻,王大娘的声音格外有穿透力,“张老爷,这就是新哥儿家,我刚才叫过了,人都在里头呢。”
屋外闹哄哄的,显然来了很多人,此起彼伏的喊声说话声,在谭新听来简直和催命符没什么两样。
已经有人在砸门了。
“桂香,新哥儿快出来啊。”
“亲家都到门口了,怎么还关着门呐?”
牛桂香深吸了一口气,故作从容地开门走了出去,脸上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笑容。
“刚才在灶台做饭呢,没听见,这是怎么了?”
大家也不揭穿她,个个都带着笑,看笑话似的。
“桂香啊,你不是想让新哥儿嫁给人家张老爷么,现在人家张老爷亲自来了,快过来呀。”
牛桂香攥了攥拳,然后笑眯眯地走到张老爷面前,“上个月咱们都说好了,这事儿不是结了么?”
张老爷踮着脚朝里头看了一眼,笑道:“前几天我看了新哥儿的画像,虽然和林言比不了,但还凑合,你看,我银子都带来了。”
大家赶紧往他手里看,有眼尖的立刻道:“张老爷,你先前说的可是二十两啊,怎么只有十两了?”
张老爷理直气壮道:“二十两那是娶林言的价格。”
言下之意大家都听懂了。
娶林言,二十两,娶谭新,只有十两。
牛桂香狠狠地白了张老爷一眼,气恼道:“没你这样的,我家新哥儿比他家林言差哪儿了?”
这话一出,谭新一颗心迅速沉下去。
牛桂香现在问这种问题,简直是把他往坑里推。
果然,张老爷跟看不见牛桂香脸色似的,一本正经道:“林言比你家谭新好看多了,谭新身条儿跟他也不能比。这样吧,你把谭新叫出来让我瞧上一眼,兴许我还能往上加点。”
谭新恨不得冲出去在张老爷的脸上狠狠抽几个耳光。
要是私下偷偷谈,十两银子牛桂香也不是不能考虑,但眼下当着全村人的面,她怎么可能点这个头。
点了这个头,他们谭家这辈子就不要想在嘉禾村抬起头来了。
于是,牛桂香呸了一声,“没门儿,给我滚。”
张老爷也生气了,指着牛桂香的鼻子就骂,“是你们上赶子求我我才答应这门亲事,你现在倒好,反过来叫我滚,得了,这十两银子我也不出了,我看还有谁肯娶你家谭新。”
张老爷笑的十分得意,他闹这么一出,谭新的名声就臭了,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到时候一分钱不用出,白得一个哥儿。
牛桂香气的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他。
糟糕的是,这会儿家里头的男人们都去做工了,她孤立无援,周围的村民都在看她家笑话,没几个帮她说话的。
就在这时,谭新出来了,他抄着一把大扫帚,对着张老爷和看热闹的村民就是一顿疯狂扫射,一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红的吓人。
张老爷往后退了几步,右脚不小心绊到左脚,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然后被谭新狠狠砸了两下。
“疯子,真是个疯子,谁敢娶你这种疯子。”
张老爷连滚带爬地跑了,一边跑一边骂。
因为谭新的无差别攻击,村民们很快也跑光了,牛桂香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惊到了。
很快,没走远的村民们就听见了谭新的大哭声。
*
林言正在门口和工匠商量房子的格局。
中间隐约听见一阵闹哄哄的动静,他也没太在意,可过了没多久他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看。
林言疑惑地转身,恰好对上一双贪婪浑浊的眼睛。
他下意识皱紧了眉头,觉得不太舒服。
旁边的林阿爹一眼就认出来了,警惕道:“你怎么来了?”
林言下意识朝林阿爹身边走了两步,摆出一个保护的姿态。
张老爷咧着嘴巴笑,贪婪的视线依旧放在林言身上。
“林家的你怎么这个态度,上个月你要是答应,我现在可得叫你一声阿爹呢。”
林言一下子就明白了。
眼前这位应该就是镇上的张老爷了,也就是上个月想娶原主的那位。
他年纪比林阿爹大上不少,可说起“阿爹”二字时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人脸皮是怎么长的。
林阿爹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他把林言拉到自己身后,冷硬道:“我家言儿的亲事已经说定了,你不要再来了。”
张老爷立刻沉下脸,“不就是个秀才,秀才又怎么样,还不是住在嘉禾村这种穷地方?”
嘴上虽然瞧不上秀才,可准备走过来的脚却收了回去。
身体比嘴诚实多了。
“盐信村那个秀才,人家都考了二十多年了还没考上呢,我看你家章秀才也好不到哪儿去……”
张老爷一脸不甘心地走了。
林阿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安慰林言,“你别听这些,小章就是考不上也没什么,将来你们日子过得好就行。”
林言愣了一下,然后笑道:“阿爹别担心,章墨远一定能考上,他将来还要做大官呢。”
他说的是实话,可林阿爹却以为他心气儿高,有点担心。
林言笑笑,也没多解释,反正等章墨远考上状元林阿爹就明白了。
*
到了镇上以后,章墨远和林二哥林三哥就分开了。
他和村长去县里,林二哥林三哥去鄞州。
从镇上到县里,路上花了近两天的时间,到的时候恰好是第二天的晚上。
村长提议道:“章秀才,咱们先找个住的地儿,明日再去拜访县令吧。”
章墨远点头。
两人朝客栈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章墨远突然停下了脚步,神色冷淡地看着某个方向。
村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讶地发现居然是一家赌坊。
“章秀才,你这是……”
章墨远把自己的行李交给村长,温声道:“方才我瞧见一个认识的学子进去了,想去劝劝他,劳烦您替我将行李带到客栈去。”
村长松了口气,他刚才还以为秀才对赌钱生出兴趣来了呢。
“你快去吧,好好的学子可不能染上赌.瘾了啊,这玩意儿害人得很,你得好好劝劝。”
章墨远点头,“我知道。”
等村长离开后,章墨远迅速恢复了冷淡的神色,然后抬脚朝赌坊里头走去。
这是县里最大的一家赌坊,里头鱼龙混杂,章墨远刚进去就皱了皱眉。
里头各种味道交杂,汗臭味、不同人的体味、以及饭食残留下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章墨远在门口看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一处。
对于上了瘾的赌.徒比如林父来说,当手里有了足够的金钱,第一想法自然就是来县里最大的赌坊玩一把。
他在这里已经待了整整三天了。
以前镇上没有这么大的赌坊,都是小打小闹,能玩的把戏也少,自从来了这里以后林父只能用乐不思蜀四个字来形容。
这三天里他眼睛都没合上过,几十张赌桌轮流窜,那兴奋的模样看着都瘆人。
章墨远站在林父身后看了没一会儿就瞧出问题来了,在林父这些人眼里输赢全凭运气,可其实输赢全掌握在人家赌坊手里。
想要赢上一两把很简单,可要是想赢大钱却是不可能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只会把所有的钱都赔进去。
林父就是这样,他很快就把手里的钱输光了。
但林父不甘心,他急切地揪住身边男子的衣袖,乞求道:“再借我点,我家哥儿找了个秀才,明儿就还你。”
男子不耐烦地甩开他,“你都欠我五两了,秀才在哪里啊,在哪里?”
林父赶紧转着脑袋去寻找下一个能借他钱的人,结果转到后头恰好看见了面无表情的章墨远。
这可给他激动坏了。
“秀才郎你可算来了,快给我银子,下把我一定赢回来。”
男子听见“秀才郎”三个字,一脸不屑地看过来,然而看清章墨远模样的那一瞬他就愣住了。
本来以为林父是吹牛,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秀才郎和林父看着可真不像一家人。
“你,你是他家哥儿的……”
章墨远并没有看他,而是直接从袖中取了银子递给林父,他的表情明明十分冷淡,但给钱的动作却又如此爽快。
男子疑惑地来回打量他和林父。
章墨远给了钱以后就直接走了。
男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明白,干脆就算了。
兴许人家就这个脾气呢。
章墨远并未离开赌坊,他去找了赌坊的掌柜。
掌柜本来是不屑搭理的,这赌坊里每日想见他的人多的很,他要是个个都见,那不得忙死了。
但一听是个秀才,他就改变了主意。
毕竟是开赌坊的,可不能得罪了官府,这秀才说不定将来就是哪个大官呢。
掌柜阅人无数,一见章墨远便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态度立刻便恭敬了起来。
“这位秀才郎,你找我有何事啊?”
章墨远淡淡道:“想和你谈一桩交易。”
掌柜皱了皱眉,疑惑道:“什么交易?”
一个秀才能和他们赌坊谈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