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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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
她听到了这样熟悉的声音。
如同沸水滚动，某种坚硬的利刃刺进软肉里刮着神经和骨头，她听到了自己的血液被搅动得咕噜咕噜响。
她拨开黑暗，寻着声音，向前伸出手的同时，脚下踩着干枯的草叶从黑暗中剥离而出。
就此，朝凪看见前方的空地上，暖黄的火舌跳跃在架起的柴薪之间，有三三两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围成一堆又一堆，总共二、三十余人，他们围着火堆上架起的一口锅坐在一起，其中有一堆中的一个男人正用削尖的木杵搅着锅中正在熬煮的野猪肉块。
她站在光源的外围安静地看着他们，火光在她脚边揺曳，晚风吹来，她方才从身后踱出的灌木丛发出细碎的声响，犹如某种爬虫在咬啮。
注意到她的到来，有人朝她吆喝:“九兵卫！去小解怎么解那么久？快过来！等会吃完了可不等你！我们今晚还要连夜赶路呢！”
“来了！”她动了动双脚往前迈，身上由变身术变出的粗布衣物上披着由木板与麻绳牵连起来的护甲，并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类似软甲磕碰的动静。
朝凪顶着名为「九兵卫」的名字，变化为他们同伴的身形外貌，装模作样地提了提裤子，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去，挤进了其中一个圈中。
那群男人招呼她坐下，温暖的火光划破漆黑的夜，照亮了春夜中他们彼此疲倦而有些麻木的脸。
正拿木杵搅着肉汤的男人拿粗糙的木碗盛了一碗汤给她，还从带血的骨头上剔了些肉碎，朝凪带笑接过，一边喝一边拿眼睛打量了一下这群人。
很快，她将目光从火光的中心移开，转向人圈外的一顶轿撵中。
那是一顶由竹木制成的小型抬轿，外面由一袭相对做工不错的粗麻布罩着，旁边还安排有好些拿着木枪的人站着看守，里边显然有一位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重要的人物。
这时，方才盛汤给她的男人又递给了她一个木碗，催促她道:“去，九兵卫，把这汤拿给樱姬大人，你长得比较细嫩些，她说不定能少哭两下。”
她佯装木讷地点了点头，扫视了这群粗脖壮臂的男人后，随即端起那碗汤起身走向那顶轿撵。
一路上没有人在意她的靠近，就连轿旁的看守的护卫只也是点了点头就放她过去，很快，朝凪就听到了轿中传来一阵属于少女的细细哭声。
很显然，这是一支护送的队伍。
轿中啜泣的少女就是他们护送的对象。
而且在这个时代中，她的地位并不低。
大概是某个领地的公主贵女之类的。
朝凪简单地判断后，将汤碗顺着布帘的缝隙递了进去，轻声对她说:“吃点吧，樱姬大人。”
里面的哭声顿了一下，又有了抑制不住的趋势。
她没有接过那碗，而是颇为埋怨地问道:“是不是快要到祖之国的地界了？兄长大人真要将我送给那里的天子当侧室吗？”
朝凪回以沉默，被尊称为「樱姬」的女孩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一旁服侍她的侍女代她接过那碗汤，朝凪才离开。
她踩着轻巧的步伐回到了那群男人之中，那些人正在悄声谈论最近的事。
“祖之国和彼之国近年来不对付啊。”
“要我看，还是彼之国强盛些，近来他们的武器都得到了很大提升，好像是他们得到了一块矿地。”
“那也不一定，我们铁之国这不是要和祖之国结亲了吗？樱姬大人过去后，我们也能提供矿物给他们制造铁器，而他们也能引水源给我们农桑。”
“但若是他们两国真的打起来，必然要死很多人，我们现在与祖之国结亲肯定也会被牵连，这时候让樱姬大人过去，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但是不这样做的话，若是到时祖之国战败，彼之国就会转过来针对我们了，论单国的实力，彼之国比我们都强得多，我们也只能联合起来了。”
“只是苦了樱姬大人，才十四岁的年纪，过去后也只能当个侧室。”
“听说祖之国的天子最近还得到了一个从天而来的神女，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这样哪还有樱姬大人好果子吃？”
听到这来，朝凪正打算出口问些什么，这时，有一个人指使她道:“九兵卫，再去捡点柴回来，这火别给灭了，这夜一暗，黑得很，有火才能照明和防野兽。”
“好。”她点了点头，望了身后黑漆漆的树林一眼，随即搓了一下属于男人的粗糙的手说:“要是有月亮就好了……路都太暗了，这些天都没有月亮……”
“月亮？那是什么？”他们困惑地问。
她一愣，一边举起一根火把，一边指了指漆黑的苍穹说:“像太阳一样，入夜就会在天上升起，也会发光，只是不像太阳一样有温度，但是它的光亮足以让人在夜里看见路，虽然有时阴天浓云多会暗些就是了。”
闻言，那群人面面相觑，很快都拿看傻子的目光瞅她:“你做梦呢？晚上天上从没有什么会发光的东西，啊，如果你是说那些会一闪一闪点点的星星的话，但那些估计也不能让你去解手时不迷路。”
语毕，他们哈哈大笑。
朝凪也不恼，乖乖起身走进树林里捡柴薪。
当再次置身树林中时，她举着照明的火把，看到了一条隐蔽的沟壑里有一具属于男性的尸体。
那是真正的九兵卫，不久前落单被她杀了扔沟里了，她还用变身术取代了他的身份。
这一切都才发生不久。
包括她的死而复生。
朝凪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当时被敌人捅穿心脏的感觉她至今还能忆起，鲜血喷溅在她的眼中，她在死前抬头望天，看见了高高在上的月亮褪去了血红的外衣，绽放出堪比太阳的、没有温度的光辉。
她在那样耀目的月光中闭上了眼，感觉意识沉入深海，灵魂开始与身体分离。
她不知道人死后会去哪里，是回归大地与故乡？还是与人世剥离，到达所谓的极乐世界？
老实说，她不太想去后者，因为那意味着她可能会见到自己早死且素未谋面的父母亲，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所以，再次睁眼时，眼前一片漆黑无光的树林竟让她感到了一丝庆幸。
这是多么卑劣的想法。
她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并为此感到茫然，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她甚至开始想，怎么没有鬼使来接她呢？
人死后坠入地狱，要么渡河喝汤轮回，要么受刑偿还在世时的罪，但她活着时就已经在人生路上够迷茫了，怎么现在到她这来的死了也没个来指引她死后的道路该怎么走呢？
与此同时，朝凪惊悚地发现自己还能呼吸，心脏也还在跳动，死前钻心的疼痛好像还残留在那个位置，血液倒流的眩晕感还绕着她的神经转，可是她再次摸到胸口时，那里已然没了伤口，完好无缺到她一时惊诧得难以置信。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死亡只是一场梦。
什么第四次忍界大战、什么月之眼计划、什么月之女神辉夜姬通通不存在，她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醒后她依旧在追随着月光的旅途中，只是途中累了，在树林里躺下来小憇，顺便做了个有关死亡的梦罢了。
她沉浸在这样恍然的幻想中。
直到一个男人朝仰面躺在草丛中的她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杀了他后，朝凪从揺曳的树影中起身，她像一只来自黑夜的怪物，化作人形，拨开草雾，再次融入了人类的群体中。
从中，朝凪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各方面都比较落后的地方。
她试图从那群人口中知道现在的年代，也想知道她来到了什么地方，又为何能够死而复生，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较为原始的时代。
这里的人类还以部落群居，所谓的国家规模其实不大，更类似于村子，每个国家的经济主要以耕种农桑为主，用的器具虽已经有铁器了，但还没有得到广泛的应用。
因为他们对矿物的采集还没有更好的效率，更没有成熟的冶炼工艺锻造盔甲和兵器，所以哪怕是护送樱姬这样地位的公主的士兵也还都用木头与麻绳做的护甲护身，倒是那些木枪的枪尖是稍显尖利的铁器，这已经算他们最好的武器了吧。
在这样的地方，她这个木叶下忍级别的忍者倒是比这些人都来得强大。
至少她掏出个忍者工具中最普通的苦无都算是件精致的工艺品，也能一下子杀好几个人了。
朝凪还发现他们这个时代没有忍者、忍术和查克拉这些概念，所以她压根不担心他们会识破她的变身术。
但当提起查克拉这样用于忍术的能量概念时，队中有人为她指了指远方一棵直入云天的巨树，并告诉她:“如果你要说那种奇怪的力量的话，我倒是听过那棵树好像具有可怕的力量，据说靠近它的人，都会被瞬间吸去精魂，如同枯树一般死去。”
闻言，朝凪“哦”了声，眯了眯眼，眺望他所指的方向。
眼帘中，那棵耸入云霄的巨树扎根于一片平原上，远山在其周围都显得渺小，那些缭绕的云雾穿梭在侧，隐约有与天争高的势头。
她正思索什么，就听樱姬轻轻唤她的声音:“九兵卫……”
“樱姬大人，有何吩咐？”她平静地应了一声，微微偏头靠近轿撵的窗边，就听里边传来对方细细软软的声音:“是不是快要见到祖之国的天子了？”
“是的，樱姬大人。”朝凪答:“我们已经进入祖之国的地界了，等翻过了这座山，应该就能看见天子的住所了。”
这些天，朝凪以「九兵卫」的身份随这支护送公主的队伍跋山涉水前往他们口中的祖之国。
除了收集情报加适应这个时代外，她更大的目的其实是他们偶然提到的那位来自天上的神女。
据他们所说，那位祖之国的神女是从一道从天而降的光中出现的，她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似乎还拥有某种神力，其名——辉夜。
这不巧了吗？
朝凪觉得自己得去见见那位神女。
几天后，他们这支队伍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因为路上遇上几次危险都是她保护的樱姬后，那个单纯的少女对她产生了些许依赖性，朝凪得以以贴身护卫的身份伴随她左右，会见了祖之国的天子。
说是天子，但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这个时代生产和基础建设相比朝凪所在的时代实在太落后了，就算是天子所拥有的物质条件也没多好，当然，相比其他百姓还是相对不错的，朝凪说的没多好是指他们招待的饮食实在难以下咽，还不如她自己在野外烤的鱼。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
毕竟她此行的目的是天子身边的神女辉夜。
白天她没有见到，当天夜里，朝凪就解去了变身术，以原来的姿态偷偷潜入了那位神女所在的寝殿。
犹记那晚的星星布满夜空。
细碎的光亮从这个世界的边缘涌来。
云絮被风撕裂，吹扬了朝凪漆黑的长发。
而她也终于如愿见到了那位所谓的神女。
不得不说，世人口中的神女辉夜姬，当真如他们所说，容貌倾城。
那袭雪白圣洁的发和白衣，那双望过来时闪动着微光的眼睛……
当朝凪站在幽静的夜色中，透过纷纷扰扰的黑发罅隙间，看见春夜的晚风一同吹动了眼帘中那位神女皎洁如月光的长发时，她犹如火烧一般，被对方熟悉而绮丽的姿态再次刺痛了蓝色的双眼。
原本以为只是同名的巧合……
但是，记忆开始重合，曾经杀死她的那张脸在闪现的碎片中慢慢与眼前的那个人交叠。
恍惚间，心脏那块地方好像又疼了起来。
朝凪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辉夜姬的样子的。
曾经，她没能记住为她带来生的母亲的样子。
但是，为她带来死亡的辉夜姬的样子，却已经刻入了她的血骨。
她看见苍穹上星光如纱般披落，祖之国的风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其中，长发垂膝的神女在静谧的夜色中仰头望天，春夜的微光烘托着她那张线条清冷的侧脸，后世被人信奉的月亮女神，在如今还是人类姿态的情况下，其原生的美丽竟然有一种属于的忧郁和宁静。
朝凪不禁握紧了掩在袖中的苦无。
辉夜姬……
所谓的月亮女神……
她的月亮……
那一刻，朝凪突然觉得自复生一直以来就弥漫在心中的迷雾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拨开了，她在对方须臾间望过来的注视中，竟然再次获得了前进的力量和目标。
她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在来到祖之国见到辉夜姬之前，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她到底为什么会复活，她到底为什么会再次拥有活着的权力，她又是为了什么，才会来到这个千万年前的世界。
但是，这一切的疑惑都在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后有了答案。
就此，朝凪在夜色中举起了自己手中的苦无。
她想，她要刺杀辉夜姬。
什么月亮女神，什么白月光，都不重要了……
如今，她只想要向这个杀死了自己的敌人复仇。
再次以复仇者的身份。
这一定，就是她今后活着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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