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您好再见》邬苏

3、第 3 章

　　颜天毕业之后跟徐数一起开了现在这间平面设计工作室。
　　工作室的办公地点房主正是谢成。
　　疫情之后行情不怎么好，徐数那边谈下来新项目越来越少，工作室也从原来的八人，缩减到现在的四人。
　　勉强能维持下去，只是当时办公室涨价，颜天就找到谢成帮忙。

　　谢成高中毕业之后混进本地一个挺扯专科学校，费劲巴拉的拿到毕业证之后就守在父母身边开起酒吧。
　　美其名曰是经营酒吧。
　　实际上就是方便身边的狐朋狗友有一个聚会喝大了能睡觉的地方。
　　谢成父母很早就分开了，各自都有自己的家庭，对他基本上是不闻不问，好在给他留着这么一处不小院子。

　　颜天平时办公的地方，就在这个门脸儿房的二层。
　　二环里，这也算是一条挺热闹的街，走路不到五分钟，就是南锣鼓巷。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下午还有点活儿。”颜天起身准备上楼。
　　“大年初八就这么忙啊，徐数也够鸡贼的。”谢成挡住他，“人家靠谱儿老板都给员工放到元宵呢，你这话还没说完呢。”
　　“我是真有事儿，帮珂珂改个图。”颜天推开对方，“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有躺在家里败房租的福气，滚吧你。”
　　“你等会儿，你刚说宋雁潮回来，来干嘛？”谢成追上去问。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颜天不耐烦，“宋老爷子这几年身体也不太好，说不定回来接老爷子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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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雁潮坐在堂姐宋笑冰的家的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黑咖啡。
　　小侄子趴在旁边专注的玩着乐高，时不时抬头戒备的瞄着他这个严格来说算个陌生人的叔叔。

　　“大妈的事儿你全都处理完了？”宋笑冰从厨房端出一盘自己烤的华夫饼，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这几年你也是没少受累，这次回来好好休息一下。”
　　“嗯，美国那边我暂时也不想回去。”宋雁潮伸手拿起一块咬下一小口，不禁皱皱眉，“有点太甜。”
　　“这也叫甜啊。”宋笑冰说着拿起一块也跟着尝尝，“你也太夸张了。”
　　“少吃点甜的吧，生完他，我看你胖不少。”宋雁潮说着看一眼小侄子，“尤其是是他，少给他吃甜食。”
　　“在我的底盘你说话注意点啊，少给我来人身攻击。”表姐不屑的看他一眼，“要不是看你这几年实在是没少受累，谁愿意搭理你丫这种事多的小崽子，跟小时候一样嘴毒。”

　　堂姐宋笑冰跟前夫离婚大概有半年多了，侄子睿睿判给她抚养。
　　这一辈儿孩子里面，两人走得最近。
　　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比较喜欢宋笑冰的性格，这个堂姐从小就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不拘小节。
　　亲戚中她是第一个知道宋雁潮性向的人。

　　“话说回来，你比上次我过去看你的时候还要瘦不少。”宋笑冰看着他说，“人还是得往前看，否则大妈也放心不下，不管遇到什么事，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熬。”
　　“我没事，这个你可以放心。”宋雁潮冲她笑笑，“这次回来我准备先待两个月，工作的事等暖和了再说。”
　　“反正你这孩子从小到大主意都大，上学时候就没人能左右你的决定。”宋笑冰说，“你在国外，没谈个男朋友？”
　　“我哪儿去偷时间谈恋爱，你现在当妈了，人也变得这么爱八卦。”宋雁潮无奈说，“我看你还是不够忙。”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就是随口一问。”宋笑冰冲他翻个大白眼。

　　宋雁潮不想跟她继续聊这个话题，放下咖啡挪到小侄子身边。
　　小男孩五官长得很像堂姐，尤其是眼睛和鼻子，嘴现在还不太看得出来，不过加上脸型也跟宋笑冰一样，母子两个人走在街上肯定是谁看到都会说像的那种。

　　“睿睿长得跟你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会走丢。”宋雁潮随口感叹。
　　“嗯，我要是生个女儿，肯定就不像我了。”宋笑冰随口说着，“儿子肯定是像妈妈概率比较大。”
　　“是吗？”宋雁潮突然想到什么。
　　“女儿都像爸爸，儿子像妈。”宋笑冰说，“有什么问题吗？”

　　宋雁潮没说话。
　　怪不得小丫头跟他长得那么像。
　　他心想。

　　“怎么了？”宋笑冰看他像在走神，“想要孩子啊，我这个可以送你。”
　　“送我？”宋雁潮挑挑眉，“也不是不行，那我得想想跟你要个什么价位的年薪不亏。”
　　“年薪？”宋笑冰嘲讽，“还没人给我呢。”

　　有时候宋雁潮很佩服她这个堂姐，当年为了跟前夫结婚，在加拿大留学的她，网购一个人民币不到一百块钱的头纱就跟着男朋友去登记。
　　把小叔和小婶气得差点一起上急诊。
　　最后事实证明，大小姐人的胆子跟眼光不成正比，男人出轨被宋笑冰发现后，她毫不犹豫的提出离婚。
　　为尽快扯清楚夫妻之间财产那点乱事儿，宋笑冰不惜放弃自己在郊区的一处房产，拱手送给人渣跟小三。
　　单纯只想减少不必要的接触。

　　最后她主动提出要孩子的抚养权，对方也求之不得。
　　知道内情的人都在为她打抱不平，只有宋雁潮理解她。
　　时间当然得花在值得的人身上。

　　“想什么呢你？”宋笑冰见他不说话，“我总感觉你这次回来，人有点不对劲儿。”
　　“嗯？”宋雁潮听到这话有些吃惊，“什么意思，我哪儿不对劲儿。”
　　“你以为我有超能力啊？”宋笑冰语气不满，“你的事从小到大只要你不说谁能猜得到，不过以咱两这关系，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事我还是能看出点儿的。”

　　宋雁潮看一眼小侄子，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他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接收信息能到什么程度。

　　“当着他面儿能说这些。”宋雁潮指了指小侄子。
　　“他才多大？”宋笑冰觉得他挺好笑，“他这个年纪只能听懂吃的和玩具，这种能满足他基本需求的词语。”
　　“我怎么感觉你想问的就是这种问题啊。”宋雁潮口气中带着点儿挑衅。
　　“我这是关心你知道吗，你以为除了我谁还愿意管你的事儿啊。”宋笑冰毫不客气，“算了，你不想说我还不想知道呢，这个小的就够我操心的。”

　　“你记不记得颜天。”宋雁潮看着，突然变得有点儿严肃。
　　“听着有点耳熟。”宋笑冰想了想，摇摇头。
　　“看来你这姐当的也就那么回事儿，你弟当初被人家揍成那样儿，你也就记那么一个月。”宋雁潮佯装讽刺笑笑。

　　宋笑冰的表情从迷茫到恍然大悟，终于想起他说的颜天是谁。
　　“他啊！”宋笑冰说，紧接着脸上露出几丝戒备，“你不至于吧，这都是过去多少年了，别告诉我这次回来你还要揍回去吧？”
　　“以前我还真没发现，你这人除了胆儿大之外还挺有才。”宋雁潮无奈，“想打我当时打了，有必要等到现在？”
　　“那你提这茬儿干嘛？”宋笑冰说到这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不过你一说我还真是想起来了，当年你两个不是走得挺近的吗，有段时间周末经常听你说起来跟他一起去体育馆打球……”

　　“嗯。”听到堂姐提起这些细节，宋雁潮难以控制的也陷入回忆。
　　如果不是老妈生病需要人陪，他早在五年前就回来了。
　　宋雁潮从来都是个限定目标就不可能轻易改变的人，尤其是独自生活这些年，过去很多原本在混沌中的事都逐渐变得清晰。

　　“你到底说不说？”宋笑冰不耐烦的催促。
　　“那天是他生日，我喝多了……”宋雁潮顿了顿。
　　没等他继续往下说，旁边的宋笑冰倒抽一口气，单手捂住嘴。

　　“你……”宋笑冰吃惊到口吃，“你睡了人家，不想认帐。”
　　面对这个猜想，宋雁潮有种想把堂姐从19楼扔下去的冲动。

　　“你到底能不能让当事人把话说完！”宋雁潮说，“那是十年前，没你想的那么限制级。”
　　“那后续呢？”宋笑冰瞪大眼睛追问，“我想知道后续。”
　　“后续就是你弟我进医院，接骨加缝四针。”宋雁潮一脸坦然，“有后续我现在还用在这儿跟你废话吗？”
　　“妈呀，当时大伯大妈都以为你是抢了人家的女朋友才被揍成那个德行，还不让他们追究人家，闹半天是这么回事儿。”宋笑冰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堂弟，“不过客观的说，那个颜天确实长的不错，我去爷爷那偶尔会碰见他。”
　　宋雁潮对她的判定不置可否。
　　“那你现在对他什么打算？”宋雁冰皱皱眉，“关键问题是，你确定他不是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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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天按照客户要求修改好设计方案已经是下午三点，由于开会讨论反馈的时间有些长。
　　他中午没来得及吃午饭，将最终版资料打包交给小新时，颜天已经饿得有点要低血糖。
　　幸好早上从家里出来吃了点儿东西，否则大年复工第一天他就得晕在工作岗位上。

　　合上电脑，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干活儿的时候没法儿专心，稍微不注意就走神想到那个人。
　　回忆这种东西很招人烦，你越不想回忆，它们就越汹涌的往外冒。
　　关键是，还没什么好事儿。
　　不是中二就是怂。

　　小新收到文件包千恩万谢的继续跟甲方爸爸对接了。
　　颜天从手机上退出中午开会拉的临时微信群，毕竟这个项目也不是自己从头跟到尾，帮个忙而已。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到十分钟，微信响了。
　　没头儿没尾就一句话：下来吃点儿焖面吧大设计师。

　　谢成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做饭还行，尤其是北方家常菜。
　　豆角儿焖面算是一绝，乐乐爱吃，颜天也特地学过，可不管怎么做味道比谢成做出来的都差点事儿。

　　颜天走下楼，谢成已经给他盛好一碗。
　　“你吃，我跟你说点事儿。”谢成示意他做下。
　　“介绍对象？”颜天也没客气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要不是介绍对象你不会用这句作为开头。”
　　“刚才我有个姐姐在这待了一会，她有个干弟弟好像也是。”谢成说着，“嗯……要不我跟那姐姐要一下联系方式，你们约出来见见。”
　　“好像？这种事你可别跟我好像。”颜天抬起头。
　　“好像年纪不大，你们这种爱好，是不是年纪太小自己也没法儿确定。”谢成一脸问号，“我记得你上高中的时候不也是一天到晚跟我念叨哪个女明星好看，后来突然告诉我喜欢男人。”
　　“有那么吓人？”他觉得谢成这人总是小题大做。
　　“要不你试试。”谢成说这句话，感觉不太对劲儿，转而叹口气，“算了，你试不了，反正有个弟弟到时候你加一下。”

　　“我当时告诉你我喜欢男人这事你真觉得挺突然？”颜天放下筷子认真问。
　　“你现在问我这些事，说实话我记得都不清楚了。”谢成像是感觉他话里有话，忍不住继续说，“你今天怎么跟我聊这么多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颜天正准备正襟危坐，好好跟眼前这个跟自己混在一起十多年的哥们儿坦白点儿什么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颜天拿出手机看一眼，是个陌生号。
　　他按下接通，电话那边声音倒不陌生，是居委会的赵阿姨。

　　“赵姨，怎么了？”颜天问。
　　“小天儿吗？”赵阿姨语气很急，“你隔壁那个宋爷爷晕在家里，现在送医院了，他孙子不说昨天回来了吗，人不在，你那边有没有那小伙子的联系方式。”
　　“啊？我也没有。”颜天猛然站起身，“严重吗，哪家医院，要不我过去一趟吧。”
　　“送六院来了，脑梗。”赵阿姨说，“他们家现在也没个人，你说这事闹得，你那边方便吗，乐乐上学了？”
　　“嗯，上幼儿园了，我现在过去。”颜天说着，示意谢成帮着叫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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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啦，够早吧
快夸我，卑微作者在线求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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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苦逼社畜，只能在晚上才有时间码字，希望大家别嫌弃我一周只能更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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