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方好》怪怪

13、第十三章

　　虞晴脸上笑容一滞，心口仿佛被重锤给狠狠砸下，心里刚猜想她爸不会是得了阿尔默茨时。

　　男人唇角上扬，语气凉飕飕：“我说是谁呢？这不是我已经一个月零三天没有回家的乖女儿吗？”

　　虞晴觉得心口被哽了一口血，她爸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爸，你吓死我了。”虞晴双手搭上男人的肩膀，乖巧的揉捏着，“我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才没看您。”

　　“工作忙都是借口，”虞丞年嫌弃的把女儿的手扒拉下来，看到手上没有任何装饰物，面上的表情才微微放松，“我以前不管再忙都会回家陪你妈妈，就算不忙也打一个电话问候啊。国家不都说了要关爱空巢老人。”

　　虞总深感无语，他不过刚五十怎么就是空巢老人。

　　难得小姐回来，李叔特意下厨做了几道她爱吃的菜，饭桌上张奶奶也盈盈笑道：“晴晴多吃点，看你又瘦了不少，这乌鸡汤我从早上就开始炖的，滋补着呢。”

　　虞晴眉眼弯弯，低笑道：“哪有，我还胖了不少呢。”

　　“的确，瞧着脸上圆润了不少，都快有双下巴了。”虞丞年一脸淡定的说着风凉话。

　　听到这话，虞晴将刚夹住的鸡腿又默默放了回去，微微收紧了下巴。

　　张奶奶直接将那满满一碗的鸡腿端到了小姐面前，还不忘教训道：“胖就胖点，这有什么，我们晴晴漂亮着呢。”

　　虞丞年轻轻啧了一声，从面上的表情能看出他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虞晴正扒拉饭时，总感觉旁边人的目光一直往她肚子上看。本以为是错觉，但是吃完饭她伸懒腰时，旁边人的目光还是牢牢盯着她的腹部。

　　虞丞年撑着下巴淡声道：“晴晴，我还是很开明的，我们家养一个孩子不是难事。若是真有了什么，就算不结婚也是可以的。”

　　这样倒也省了很多的麻烦，他最近闲来无事看小说，昨天刚看到一本叫《霸总狠狠爱，老婆你别跑》，里面的女配实在太惨了，明明有才有貌有家世。为何男主眼睛仿佛瞎了一样看不上各方面优秀的她。更可怜的是女配竟然被凤凰男欺骗以至于流落街头，以至于连肚子的孩子也没有保住。

　　这种套路虞丞年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虽然千篇一律都是狗血的一夜情开始展开，但还是乐此不彼的追着。或许是因为这本女配也姓虞，让他更为偏爱。毕竟这世上像他这样专一的好男人可是不多了，自家傻女儿万一真被渣男骗了可该怎么办。

　　于是虞丞年左思右想晴晴还是不结婚的好，反正他挣的钱足够她十辈子衣食无忧。

　　虞晴一听这话就知道怎么回事，垂眼叹气：“爸，我没有怀孕，那都是营销号瞎写的。”

　　他们也真够缺德，没事就爱造谣自己跟谁谁有过感情纠葛，不过冬天穿得稍微臃肿一点，就造谣自己怀孕。

　　“哦，这样啊。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认为基因这东西还是有些根据的，你要是选择孩子爸爸还是要慎重。

　　她只好保证道：“爸，你放心您的女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完话，她便上楼准备休息。回到阔别已久的房间，一进门就是亮眼的超大的公主床，上面白色蕾丝窗幔边的薄纱垂至地板，用硕大的蝴蝶结绑着。

　　虞晴对于自己老父亲的审美一直很迷，她房间的装修就是他一手打造。粉色的碎花壁纸，粉色的梳妆台，映入眼帘就是粉色海洋。他对于粉色有一种痴迷般的追求。就连她十八岁生日会上的礼服，也因为他的坚持换成粉色的泡泡袖一字肩公主裙。还有这公主床，她已经是无力吐槽，唯一算的上不错的就是夏天挡蚊子很管用。

　　她的老父亲何时能知道并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喜欢粉色，虞晴出国后才离开粉色的荼毒，不过现在再看也顺眼不少。

　　或许是回家的缘故，虞晴刚一躺下，眼皮就变得越来越重。她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了床头柜上的照片。

　　长发编成辫子梳在一边的女人怀中抱着小小的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

　　这是她的妈妈，但也不是她的妈妈。她的亲生母亲在生她那天就离开了，她的父亲也因为事故双腿瘫痪，无法行走。

　　即使如此，但还是有无数的人想当他的妻子。虞丞年不需要妻子，但是孩子需要母亲。为了更好的照料她，便找了这位年轻女人充当她的妈妈。

　　因此从小到大在虞晴心中都认为她就是她的妈妈，但不是虞丞年的妻子。或许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女人是她亲生母亲的替身，她的继母。但是虞晴知道并不是这样。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对妈妈一直十分客气，态度不冷不热，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但妈妈并不是这么想的，因为她看向男人的眼神格外温情，但从来只是很客气的叫他先生，永远站在离他三步以外的地方，就像她从未进入过他的心房一样。

　　虞晴长大后才知道那叫做暗恋，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就当她认为他们一家会这么永远生活下去的时候。

　　在一个晴天，妈妈走了。

　　若不是李叔告知她这件事，或许虞晴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不会见到。

　　当看到妈妈脚边的行李箱的时候，她很是诧异。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妈妈离开过这个家一步。总是尽职尽责照顾着她。

　　父亲当时态度很是冷淡：“晴晴，阿姨要走了，跟她告别吧。”

　　当时年仅十岁的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仰着脸问道：“妈妈，你要走了吗？”

　　“不是走，而是我的工作完成了，不过我永远是你的妈妈。”

　　女人在她的软嫩的脸颊旁落下一个轻轻的吻，随后拉起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抬脚走向那一片明媚的春光中。

　　此后虞晴再也没有见过她。

　　虞晴早上五点就被电话吵醒，等父亲从花房摘下一束最好的玫瑰花包扎好后，就分别坐车前往墓园。为了规避风险，她从未跟父亲坐过同一个出行工具。

　　已过五十的男人保养的很好，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衣装笔挺，还戴上珍藏很久的胸针。头发请人专程打理过。头上那捧娇艳的玫瑰花在满目的白色和红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墓碑上的女人的相片不如现在那么高清，但也能看出很美，头发慵懒的散在身后。男人虔诚的献上花，然后一声不吭。但是眼神中足以说明他对她的爱意，简直都快溢出来。

　　虞晴神色平淡，心中并未有太过起伏。对于母亲她永远只有照片，虽然靠着父亲的描述隐隐约约能想象出她。

　　外语系的高材生，精通三国语言。如果不是出意外的话，她或许会成为一名外交官。只可惜生命永远定格在她出生的那天。

　　“爸，我跟妈妈是不是很像啊。”

　　虞丞年转身看向女儿，面对和妻子几乎肖似的面容，故意蔫坏道：“哪里像了，你妈妈明显比你更漂亮，但你不用自卑。”

　　虞晴：我不该问的。

　　李管家：你不怕夫人晚上找你吗？

　　从墓园离开后，虞晴跟父亲打招呼道：“我要去看望一个人，爸你们先回去吧。”

　　“哦。”

　　待看到女儿离开，虞丞年才开口：“你知道她是去看谁吗？”

　　“不清楚。”

　　“说起来，晴晴这几年好像没有再托人去找之前照顾她的那个女人，她姓什么来着？”

　　李管家提醒：“姓唐。”

　　“早知道当初本不该让她出现。”

　　“孩子的成长需要母亲的出现，即使到现在我也认为这个决定是没错的。”

　　“性格跟基因是有关系的，后天的成分即使有，也不该归于外人身上。”

　　“这是你让唐小姐离开的原因吗？”

　　“她占了别人的位置。”

　　从前虞丞年认为自己亏欠了女儿，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她一出生失去母亲。但是慢慢的随着她长大，频繁称别人为妈妈，心中就有了痛点。

　　这个人哪里算得上什么妈妈，家中温馨的一切本来是属于自己与自己心爱的人。

　　于是在女儿十岁时，给了对方一笔高额的保姆费，感谢她这些年对女儿尽职尽责的照顾。

　　对方曾经请求照顾孩子到十八岁，即使不要任何费用。但是虞丞年的态度很坚决，即使对方跪下来祈求。

　　“可是在晴晴看来，她就是她的妈妈，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唐小姐全心全意的照顾晴晴，夫人知道的话也会欣慰些。”

　　“你怎么帮外人说话？说难听点，她不过是我雇来照顾晴晴的保姆而已。哪里算的上什么妈妈，我给她的遣散费的钱不够多吗？十年换来她一辈子的衣食无忧，不够划算吗？”

　　虞丞年承认对方照顾有方，可不认可什么情感。不过是为了钱才那么细心照顾而已。

　　晴晴哪里就好，就是感情上让他行不通。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还要暗地里阻拦那些想搞事的记者。怎么一点都没继承他的专情呢？十年了也没个结果。啧啧啧。他可是十个月就把人追求到手，想到这里便骄傲的扬起下巴。

　　李管家没眼看对方得意的样子，但心里已经知道晴晴去哪里。

　　虞晴的车停在另一个墓地。买了一束鲜花后，就找到位置，随后将鲜花放在墓地旁。

　　她此生唯一后悔没有向父亲挽留妈妈的离开，想不到再见已是天人永隔。

　　回到家后，虞晴又一头躺在床上，脑海里又隐隐约约浮现出往事。

　　幼时的她曾经问过妈妈，自己的亲生母亲是怎样的人。

　　女人神色犹豫，随后将她抱起，认真道：“我没有见过她，但她一定是伟大的妈妈。晴晴千万不能忘了她对你的爱。”

　　“嗯，我不会的。”

　　穿着蓬蓬裙的小奶团子语气坚定。

　　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自己也会同父亲那样找到一个心爱的人相伴一生。可是看到父亲对母亲太过极致的爱，虞晴对感情开始莫名的排斥，甚至只觉得太过可怕。

　　感情真是太过奇怪，能让一个男人这么执着的守候三十年。从小她以为所有的男人都跟她的父亲一样，但是后来才知道并不是这样。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是利益的结合，不然就是为了能够凑一对儿勉强在一起。真心相爱的，最后永远只会落得互相怀念。

　　她跟晏时又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刚想到他，男人就来了电话。

　　“你在公司吗？”

　　“怎么了？”

　　“我用快递给你送的礼物在你公司楼下。”

　　“礼物，我等会给你打回去。”

　　Joe今天休息，虞晴便使唤起自己的便宜弟弟。

　　“知砚，你在哪里？”

　　“啊，我在公司陪着太子爷玩呢。”

　　“帮我去我家拿一个快递。”

　　“哦。”

　　宋知砚不太懂，什么快递这么紧张。但看到后，只是一箱草莓，满满登登的，个头很大，红艳艳的堆在一起。

　　不过是草莓而已，他姐竟然这么高兴，最近草莓涨价很多吗。

　　虞晴知道是草莓后会心一笑，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草莓。

　　“我很喜欢你的礼物，很甜。”

　　晏时知道她每年这一天心情都会低落，因此每到这天都会送礼物哄她开心。

　　“那送礼物的人呢。”

　　“我也喜欢。”

　　男人听到这句话，耳尖通红。等对方挂断电话后，心里默默说道。

　　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更多一点呢，因为每次都是你先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