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比蜜甜》夏天一棵草

63、混乱了记忆

　　虚空境内的凤梧山，仙气飘飘，云雾缭绕，鸟语花香，异兽悠闲觅食。

　　郁郁葱葱的梧桐林深处，一位青衫俊郎君盘膝而坐，正在优雅抚琴。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微风拂过，未束的发丝蓬松飞起，他毫不在意，只是不时抬头望树梢，眼中柔情满满。

　　梧桐树的枝桠处，斜倚着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女，光着脚丫，荡着双腿，手执紫竹凤箫，鼓着腮帮子，追着曲调，呜呜咽咽练习吹箫。

　　琴声悠扬，悦耳悦心。
　　箫声断断续续，越吹越泄气。

　　一曲音收，少女将凤箫插回腰间，空中旋转飞踢，跳下树来，“咻”地化出一把桐木剑，径直往抚琴俊郎君刺去。

　　琴声又起，俊郎君端坐原地，岿然不动，手指压住琴弦，轻轻一划，琴音拔高，气浪翻涌，木剑生生被弹开。

　　少女松手抛剑，以身破气浪，琴音未收，声波正中胸口。
　　俊郎君止了琴音，起身飞奔，将少女抱了个满怀。

　　少女闷哼一声，趁机搂住俊郎君的脖子，虚弱道：“菩多若，你伤到我了。”
　　俊郎君眼神关切，语气自责：“伤到哪里了？都怪我，没控制好力道。”

　　少女趁着俊郎君不注意，咯咯笑着轻啄他的嘴角，道：“哎，你这个呆子，骗你的啦！念经念傻了，骗你多少次了，还这么容易上当！抚琴好无聊，陪我练剑吧！桃木剑配桐木剑，刚刚好！”

　　重温少女时代，赤凤五味杂陈。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小公子，看不出表情。

　　“小公子，这……这可能是幻象。”
　　“也许是记忆呢？”

　　赤凤微微一顿，若无其事笑道：“哈哈，那我年轻时候和你年轻时候挺像的哈！”

　　灵灼随手撤去幻象，哪知却是换了一个场景。

　　青青草地上，菩多若在前面奔跑，赤凤在后面追逐，两人笑着闹着就滚到了一起，衣衫凌乱，呼吸急促。

　　赤凤无言争辩，五彩流光飞溅，击碎了画面，场景换了又换，越换越不堪入目，急得她冷汗直流，有口难辩。
　　一连转换了几十个场景，每个场景都如蜜糖甜蜜，俊郎君都是菩多若。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是完全的两个人。
　　灵灼平静地盯着那些画面出现又消散，不发一语。

　　漫天霞光，赤凤和菩多若安静地站在山巅，十指相扣，衣诀随风飘动，发丝缠绕在一起。

　　赤凤正要撤掉，灵灼抓住她的手腕，道：“这些……是我的记忆。”
　　所以……菩多若其实就是小公子吗？

　　灵灼垂下眼眸，轻叹道：“赤凤啊，前尘往事，我们能够忘却，为何还是逃脱不了羁绊呢？”

　　赤凤伸手拉住灵灼，问道：“为何要逃脱？我们一起守护苍生，不好吗？”

　　灵灼道：“前世负了许多人，唯独不负你。十世轮回也赎不了我的罪过，我宁愿我不是菩多若，只是你的小公子。”

　　赤凤故作轻松道：“哎呀，都过去了，往前看，你就是我的小公子！”

　　画面仍在继续，或温馨，或甜蜜，或香艳，凭空涌出来，慢慢退下去。

　　突然，天空乌云密布，昔日鸟语花香的凤梧山，骤然魔息肆掠。
　　平日的阳光少女，此刻陷入走火入魔的癫狂，目光中带着杀戮、恨意、痛楚，不断地释放火焰，那些火焰带着摧毁一切的嚣张，恣意燃烧。

　　菩多若一手执符，念起繁复的经文，一手执剑，剑尖刺入赤凤的胸口。
　　魔息顺着被鲜血染红的桃木剑，慢慢引渡到他的身上。

　　赤凤双目发红，神情挣扎，充满了绝望！
　　她眼睁睁看着分离出的魔息幻化成银凤的模样，勒住了菩多若的脖子。

　　菩多若朝赤凤笑了笑，飞快拔出木剑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也刺入了银凤的胸口，退后撞上大树，嘴角溢出鲜血：“我当初就不该心软！”

　　银凤松开了手，低头看了看汩汩往外冒的鲜血，笑道：“菩多若，若是没了我，姐姐也活不长久的！”

　　“不会，她会活得好好的！”
　　菩多若摘下凤簪，化出凤翎，闪出五彩光芒。
　　银凤大惊，菩多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转身，用力劈下，银凤瞬间化为一团魔息，被光圈封印。

　　赤凤的眼神恢复清明，疯狂刹那间溃散，急忙冲过去抱住菩多若。

　　“快！快化出……化出古琴来……来镇压！”
　　菩多若颓然倒地，手中抓着一片翎羽，拼命地压制反抗的魔息。

　　赤凤泪流满面，化出古琴，魔息安静下来。
　　指尖凝结仙力，颤抖着将灵力输入菩多若的体内。

　　菩多若把凤翎交给她，温柔道：“赤凤，偷偷告诉你，我是佛陀，不会羽化的。天道有常，轮回无限，你且等我回来。凤翎傍身，众鸟开道，你快把古琴送到青凤山去镇压。”

　　赤凤涕泪横流：“哪有修为那么差的佛陀？你一朵花，如何扛得过这满山的涅槃之火？”

　　菩多若抬手拭去赤凤的眼泪，挂上笑容道：“傻瓜，我都能分离炼化魔息，涅槃之火还难得倒我吗？这凤梧山，你是不能住了，交给小老虎吧！仙泽边上那块荒地，很适合种桃树，到时候我们去那里隐居，你说好不好？你去青凤山办完事，再去崦嵫山把酒酿接回来。我们离金銮殿远远的，种树酿酒，过逍遥日子。”

　　赤凤抹了抹眼泪，连连点头，收起古琴，化入凤翎，显了五彩凤凰原身，引颈长鸣，一飞冲天。

　　虚空隐去，滚滚海浪，波涛汹涌，浩瀚无边。
　　彩虹已经消失了，湛蓝的天空，飘来了朵朵白云。

　　赤凤望着海面发愣，目光里满是忧伤，久久不能回神。

　　灵灼慢慢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碰触到温热的脸颊，有泪珠滑下。
　　他轻哄：“别哭，我在。”

　　一个声音乍起：“爹爹呀，娘亲呀，封印已破，九凤已除，旧事改天再忆，悲伤适可而止，咱们先去救救姑姑肚子里的小魔蛋啊！”

　　身为一支玉簪子，小爱凤不由得感慨：这届父母太难带了。

　　西境行宫内，灵玉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唉哟唉哟，夫君啊，赤凤上神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朱雀眉头紧锁，急忙扶着灵玉缓缓坐起来，安慰道：“她没说，应该快回来了吧！”

　　灵玉痛得死去活来，嚎叫声差点掀翻屋顶，声波攻击一个时辰后，终于诞下了一颗蛋。
　　是一颗巨大的鸟蛋，黑气滚滚，魔息四溢。

　　一枚凤簪破窗而入，一道刺眼的白光射出，蛋壳碎裂，一只小孔雀扑棱翅膀飞了起来。
　　小爱凤气势不能输，红光闪耀，笼住初生的雏鸟，晃得人眼睁不开。

　　赤凤端着热水，推门而入，呵斥道：“小爱凤，收一收，搞这么强的威压做甚么？会吓坏小孔雀的。”

　　小爱凤不情不愿敛了气息，红光褪去，越来越淡，变成了一只透明的小白狐，化作凤簪，飞回赤凤发髻。

　　赤凤施法为灵玉调节产后气息，这才去护理破蛋而出的小雏鸟。
　　绿莹莹的小孔雀，吸收了灵力，化作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婴儿，眼尾一片青色胎记。

　　小婴儿哇哇大哭起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哭累了，沉沉睡去。

　　赤凤裹了襁褓，封印了魔息，道：“是个小棉袄，跟青凤小时候很像。”

　　灵玉缓过来一口气，挣扎着要看看孩子。
　　如果不是眼尾的青色印记过于明显，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婴儿。

　　朱雀接过孩子，问道：“赤凤上神，你是不是去魔狱了？这孩子是不是与异兽有关？”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青凤出了三荒幻境，仙躯应该被紫凤放在碧海虚空。可是，我去了碧海虚空，没有青凤的气息，禁制之下是凤梧山的过往。”

　　赤凤闭眼，凝神，放松，覆掌在婴儿的眼尾青印上，默念虚空内灵灼念的那段梵文。
　　青印毫无反应。

　　“你在那里遇到了三弟吧？”
　　灵玉道：“我听到三弟的声音了，叫他进来试一试。”

　　灵灼进了屋，指尖轻点小婴儿眼尾青印，闭上眼睛，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耳边回响木鱼声声，脑中出现一片紫竹林，启唇念出一段似乎念了千百遍的经文。

　　魔息顺着他的指尖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凝结成魔主九凤的模样。
　　灵灼化出桃木剑，将九凤魔息封印入剑，隐入袖中。
　　封印行云流水，小婴儿眼尾青印散去，灵灼力竭倒去。

　　赤凤急忙接住灵灼，将他放在凳子上，回身凝结灵力在小婴儿体内探查一番，犹豫了一下，缓缓道：“灵玉，这个孩子，最好放到仙泽狐狸洞去教养。”

　　灵玉难得变了脸色，道：“我……我女儿怎么会惹上魔主？三弟没事吧？”

　　赤凤笑起来：“看把你吓的！小公子没事，他只是帮忙把魔息引出来罢了，缓缓就好了。你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她只是染了一些魔息，现在已经清除干净了。”

　　灵玉松了一口气，满心欢喜地将婴儿抱起来，戳戳她的小脸蛋。
　　小婴儿睁开眼睛，咿咿呀呀笑起来，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掌，试着去摸娘亲的脸颊，叫人心底瞬间柔软。

　　“夫人，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这个眼尾青印很特别，就叫青颜吧！”

　　“青颜？朱青颜？真好听！好看又好听！”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随她娘！”

　　朱雀将灵玉搂在怀里，与她一起逗弄女儿。
　　西境夫妇的狗粮，永远管饱。

　　赤凤扶着灵灼，默默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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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赤凤：大大，到底是记忆还是幻境？处处不一样，欺负我忘记了么？
草草：不同人封印的，侧重点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