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城之恋》八回秋

25、第 25 章

　　原来是古裵。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古裵递给魏延一杯酒，用他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朝魏延眨了眨道：“魏医生，你错过好戏了。”
　　“什么好戏？”
　　古裵一脸云淡风轻：“刚才一女的，拉着个小女孩非说是我爸的孩子，搞笑的是，那女孩的名字居然叫什么菲菲，那点儿心思都差写在脸上了。”
　　饶是魏延在医院见过不少婚外情以及未成年少女打胎的事情，听了古裵的话还是有些惊讶的。也不是说这件事，就算是古裵就这么把他老子的风流韵事当笑话说了，这种态度着实令魏延有些佩服。
　　魏延刚想开口，古裵突然想起什么，继续道：“那女的还说什么我爸喜欢黄色，所以她一直都穿黄色的衣服。真他么搞笑，我爸是喜欢黄色，也不是这个黄啊哈哈哈……所以你说，那女的是不是疯了？”
　　想必刚刚在门口遇到的那个女人就是来闹事的那个，这种事，也说不上谁对谁错，魏延也不想掺和，佯装惊讶道：“讹人的吧？古部长作风正派，严于律己……”
　　古裵倒是看得开：“哈哈你得了吧，别人说这些官话也就罢了，你一个医生，大可不必。而且我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是觉得有趣。”
　　“所以到底真的假的？”
　　“我相信是真的。不过我爸说是假的，那就算是真的也是假的。”
　　“那古夫人什么反应？”这里的魏延古夫人指的并不是古裵的亲生母亲，而是继母。
　　古裵嗤笑道：“她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跟我爸一个鼻孔出气了，毕竟她自己就是小三上位的，古夫人这个头衔来之不易，她怎肯让给他人。”
　　其实魏延不是很能理解频繁更换伴侣这件事。就比如他吧，既然喜欢了贾萧瑳，那肯定会喜欢他一辈子的，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干什么非要再去换个人喜欢呢。
　　古裵跟魏延碰了碰杯道：“哎你什么时候休息啊，出来玩，我一个朋友刚开了一个酒吧。”靠近魏延，暧昧地低声笑道：“能提供特殊服务～”
　　魏延推脱道：“这几天医院忙。”魏延当然知道古裵所说的特殊服务是什么，他对这些实在没有兴趣。
　　古裵这个人，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见了魏延还总是笑眯眯的，但其实魏延觉得他是有点危险的，轻易不能招惹的那种人。
　　有一次是在古裵的生日宴上，这种场合魏延是没有借口不去的。当时来的有古裵生意场上的朋友，也有通过他父亲结识的官宦子弟，另有一些魏延就不太认识了，一开始还好，大家说说笑笑的，该吃吃该喝喝。古裵还非要给魏延叫个女伴，当时魏延不好推辞，叫来了之后，发现这个小姐有反胃的迹象，魏延就建议她去做个验孕，后来也慢慢聊了起来。这时候，古裵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打了他自己的女朋友一巴掌，其他人连头都不回，该干什么干什么。魏延上前扶了那女生，大概看了一下伤势，问她是否耳鸣之类的。那女生摇摇头，自己站起来又重新坐到了古裵身边。魏延也不是胆子大，这种事像是他的职责吧，古裵叫他来的主要作用应该也是这个。后来才了解到，原来那女孩的导师以毕业论文为要挟强迫那女孩发生了关系。这相当于没把古裵放在眼里，还给古裵戴了绿帽子啊。古裵就叫人把这件事捅了出去，闹得沸沸扬扬的，那老师不仅丢了职位，还进了监狱。
　　还有次晚上凌晨三点多，他接到古裵的电话，说是有人受伤了，让他赶紧过去一趟。魏延刚走出小区门，就看到古裵的司机正站在车边等着他。到了别墅之后，他跟着司机去了二楼，床上躺着的就是病人。司机给他交代了几句就下楼了，只留魏延跟那个病人单独在房间里。
　　此时从床边传来了因为疼痛而轻声呻吟的声音，魏延放下医疗箱，走近一看，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女孩子，遍体鳞伤。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女孩的模样，除了脸蛋，身上几乎遍布淤青，有的地方还出了血。当时也没有足够的医疗设备，他只能先处理一下外伤，又提议最好去医院做一下ct，古裵没同意去医院，直接买了一台放在家里。魏延花了三个多月才让这个女孩逐渐恢复起来，闲聊了几句才发现她的父亲居然就是那个给古裵戴了绿帽子的大学老师。
　　这样的事不止一例，魏延见得多了也就逐渐麻木了，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嘴也严实，这可能也是古裵对他信赖的原因。
　　这些事，魏延自然是不会向外透露。魏延父母总觉得古裵事业有成，又是海外名牌大学毕业的高知，家庭背景也很显赫，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魏延也不多做解释，但他总不想跟古裵走太近。
　　古裵接了个电话，完了之后把手机随手往桌子上一丢，嗤笑道：“也真是活该。”
　　魏延问道：“怎么了？”
　　古裵一脸云淡风轻：“我一个朋友的表弟，醉驾撞了人，把对方司机撞得全身骨折，就这还不想赔钱，正打官司呢，托我找个靠谱的律师。”
　　想到贾萧瑳吊着的胳膊，魏延义愤填膺道；“该赔钱赔钱啊，很多骨折会影响一辈子的，就冲这个，赔多少都不为过。”
　　“就他这表弟自己撞得，比那个司机还惨，不知道送没送你医院去。”
　　这倒是提醒魏延了，反问道：“他撞的是私家车还是出租？”
　　古裵想了想，道：“好像是出租。管他呢，就这么点破事儿也来求我。”
　　魏延默默道：“最近出车祸的还挺多的，我都有点记不清了。”说完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他记得出租车出车祸送到他医院的就一例，车上的乘客就是贾萧瑳。没想到那个肇事司机居然还跟古裵有点牵扯，魏延打算不让贾萧瑳淌这趟浑水了，医药费又不是什么大事。
　　古裵一把搂过魏延的脖子，道：“要我说，你当什么医生啊，又累又不赚钱，出来跟我搞公司吧。”
　　搞公司其实魏延也不是没想过，其实医疗器械行业也挺赚钱的，这些年他也积攒了不少人脉，资金嘛也不缺，没准什么时候他就辞职下海了。不过他不太想跟古裵有过多利益的牵扯。
　　魏延随口道：“没办法，父母管的严。”
　　古裵拍了拍魏延的肩膀，笑道：“哈哈，这有什么的，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叛逆一把，随时来找我。”
　　“成，有古少这句话我底气就足了。”说完跟古裵碰了一下杯。
　　古裵爽快道：“别跟我客气，有事说话啊。”
　　“得嘞。”
　　古裵刚想开口再劝说一下魏延跟他去享受那个特殊服务的事，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闻声应了，站起身对魏延道：“先不跟你说了，我去帮我爸照应一下客人。”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魏延举了举杯道：“你忙你忙。”
　　魏延放下酒杯走到了酒店大厅，想着要不要给贾萧瑳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刚拿起手机，魏博明就叫住了他。
　　“魏延，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
　　魏博明今年六十五岁，但已经是满头银发了。他体型偏胖，戴着厚重的老花眼镜，说话慢吞吞的。他家里早先是开中药铺子的，因缘际会，他上大学却是被西医录取了。三十多岁才结婚，生魏延那一年他刚巧升迁成为主任。有了钱之后跟汪敏商量着在市里面买了房子，但他们夫妻工作都很忙，没有时间照料魏延。魏延刚断奶就被他送到乡下母亲那里去了，直到魏延升初中才把他接到了身边。这几天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了，魏博明倒是越来越看重他这个独子了。也不是说希望魏延能赚多少钱，只觉得他健康快乐最重要。工作嘛，医生这个职业是很体面，不过太忙了，魏延都快三十了，身边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些年一直忙着读书工作，也没见魏延怎么休息过，这都让魏博明觉得有些对儿子不起。
　　魏延把手机又重新塞回兜里，回道：“爸，我忙呢。”
　　“得了，你难不成还有我这个院长忙？我听你妈说，贾家那个孩子回来了？”
　　当年魏延为了贾家那孩子抑郁休学，他记得很清楚，也知道魏延对贾萧瑳不一样的感情。他其实当时就接受了儿子喜欢男生这件事，这也没什么，说到底什么都比不上儿子的命重要，人生短短几十载，何必要难为他呢。而且魏延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管是学习生活还是工作，自己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相信魏延对自己的情感也有自己的考量。
　　“咳…您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魏博明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斟酌着开口道：“你……你还是忘不了他？”
　　魏延坦然道：“嗯，我本来也没想忘。”
　　“那他对你是什么态度？”其实魏博明也大概知道，贾家那小子应该对魏延没什么兴趣，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这么多年不联系魏延。
　　魏延含糊道：“挺好的。”贾萧瑳不像从前那样躲着他了，那对他来说就是挺好的。
　　魏博明看魏延那不自信的样子就知道，这俩人的关系应该还是魏延一头热，他也不劝说魏延放弃，因为知道那没什么用。他便对魏延鼓励道：“这段时间他住院了对吧，你可要好好照顾人家，他缺什么你都只管买，没钱了找你妈要，可不能让人家觉得你小气，这可是个很好的表现机会。”
　　魏延摸了下鼻子，低头含糊道：“我知道。”他是想好好照顾贾萧瑳来着，可惜又照顾到了病床上。
　　“你小子这么大了，也没谈个正经恋爱，也不知道怎么追求人家吧。在他面前，你可要说话好听点儿。也要伶俐点儿，他不缺的，也预备着。吃饭下馆子去，别买盒饭外卖，那些个西餐厅你也带他去。”魏博明虽然不知道男孩怎么追，但应该也是大差不差的。
　　魏博明难得跟魏延说这些个推心置腹的话，魏延笑了笑，道：“爸，还是您有经验。”说着还对魏博明竖起了大拇指。
　　魏博明看到魏延那副滑头的样子，也笑了：“去你的。”又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人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魏博明瞬间一脸严肃，向魏延嘱咐道：“等时机成熟了，你带他来我们家一起吃个饭。”
　　“嗯嗯我知道了。”魏延对父母在自己感情生活上无条件支持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671病房中，贾萧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母亲萧冉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