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你像忘掉我》玉青

21、第 21 章

　　三年后。加拿大。

　　“默森，路上堵车，来晚了。”
　　来人把双手揣在上衣口袋，跺跺脚上的雪泥，口里呼出的白气形成一道妩媚的风景。
　　那个被称为“默森”的男人用五根纤细的手指碰碰来人的脸，他无名指的指甲好长，手指上赫然一枚银亮的戒指。
　　“不请客人进屋么？”
　　来人打落默森的手，用几许轻佻几许冷漠的眼光往屋里瞥去。
　　“家里有人。”
　　默森的嘴唇只那么轻轻抖动了一下，来人的眼角就已经流露出明了的神情。
　　“哦，那改天。”
　　来人复又把手插入衣服口袋，耸耸肩，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默森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后，他消瘦的肩胛猛地一抽，紧跟着手臂一挥。
　　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离婚了。”谷川不在意脸上火辣辣的痛，笑嘻嘻地讨好。
　　“为什么离婚？”默森倚在门口，饶有兴致地问。
　　“嘿嘿，合不来呗。”
　　“我结婚了，”默森柔和地笑，“太太是中美混血儿，很贤惠，重要的是，记性很好，一点都不健忘。”
　　谷川无所谓地笑了，耸耸肩，说：“我不会忘记你。”
　　“哦。”明明知道是那人说的是谎言，却还是被感动，鼻子开始发酸。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默森有很多疑问。
　　“谷峰叫我来的。”低下头，嘘口气，跺了跺脚上的雪。
　　“哦，你等等，”默森跑进房间拿了大衣，穿上，然后说，“走吧，请你喝咖啡。”
　　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一路脚印。

　　“谷峰还好吧？”
　　“他骗了我，嘿嘿，骗我结婚。当初，他说自己不能生育……其实，他骗我的。”
　　“……两年前在你的婚礼上，他告诉我，你是个健忘的人。一开始，我不相信，后来，我信了。”
　　“他说什么？”
　　“他说，你曾经发生过车祸，然后忘记了一些事。”
　　“哦？”
　　“你大概不记得，谷峰小时候也学的美术。他给我看了他的作品，我只能说……我们的画风很接近。你大概也不记得，你在20岁的时候向谷峰表白，他拒绝了你。然后，你跑到酒吧喝酒，回来的时候发生车祸，震伤了大脑，忘记了一些事……”
　　“嘿，不要听他编故事，他是要拆散我们。”
　　“好吧，我可以不相信他的话。但是，我不能不相信我的感觉。谷川，承认吧，你从来没有忘记他，你爱了他至少七年。”
　　“……”
　　“你敢说，你和他的事，你真的忘了？”
　　“忘了。”
　　“……你这次来找我是——？”
　　“完成他的遗愿。”
　　“他……怎么了？”
　　“车祸。上个月走的。嘿嘿，他到死都以为我爱的人是你，他到死都想成全我们。”
　　“……”

　　后来，谷川与默森在那家咖啡厅门口吻别。从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默森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不是“你可曾爱过我”，却是“你会忘了我吗”。
　　那时候，谷川笑得云淡风轻，也许在他心里，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谷峰，便再没有可以牵绊住他的人。
　　谷川没有回答默森的问题，也没有收下默森归还的TIAMO戒指，而默森也将那枚戒指一直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直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