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爱情》纱夜

13、第十三节 原谅吗

　　我躺在榻榻米上面，耳朵里塞着新买的MP3。

　　下午的拍摄因为尚的赌气离开我几乎无法进行，尚一直都没有回来，祥子小姐打他电话他也不接，到最后是直接关机。

　　——京子，你就别再怪不破了，他也不是存心的。

　　我当然知道了，可是有时候就是不由自主得会把一切灾难都怪到他身上。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怪怪我会难过死的。这种做法有些卑鄙，让我不禁想起曾经饰演过的小夏。

　　因为对象是尚，我才这么肆无忌惮吧——反正是他欠我的，因为是尚所以不要紧的……我是不是无意中也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尚他根本不知道你受伤的事情。”“敦贺先生来了，他们发生了争执……”“所以尚才决定开记者招待会的。”“他是想帮你才拉你过来拍MV的。不过他还是个孩子，做事有时候会很不严密，没有考虑太周全。京子，你就原谅他吧。”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耳朵里塞着耳机，那轻哼的音乐，我只想在此刻沉浸在歌词的意境中，什么都不要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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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一个档期，我和尚都没有计划的档期，是3天后下午。

　　策划说有按尚的新的主意稍微改了剧本，要在森林公园拍摄。

　　我坐在树枝上望着尚，尚站在树下仰望着我的那双眼睛，眼神中透露带着痛的痴迷让我惊讶，他什么时候演技有这么大的进步了？

　　从上跃落，我轻轻着地，带着我透明微蓝的翅膀和飘逸的衣带，转身逃跑，尚起步直追。
　　我们穿梭在森林之间。

　　按剧本上我，尚几次差点捉住我都被我跑掉，我们也严格按着剧本演。除了拍戏以外，我不找尚说任何话，他坐得离我远远的根本不靠近我。

　　下面拍的是玉米田中的情景，我们各坐一边让化妆师打理。偶然一望他，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目光对视1秒钟，我们同时扭头，谁也不看谁。

　　开拍的时候，我还是振作精神展开笑颜。演员真是个可怕的职业，我苦苦得想到，现在我必须入戏，必须演绎那个喜欢着他却不能和他在一起，却不能告诉他喜欢的那只青鸟。

　　我想，那是最后一段了，拍完，今天的拍摄任务就结束了。找个离尚远远的地方好好冷静想一想。

　　只要一看到他，如果不是在工作状态，我还是恨不得杀了他，但憎恨拯救不了任何人。我明明知道，敦贺先生和我说过，不要再去想报复，我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却始终做不到。

　　正确的东西，人人都知道。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却不是这么容易能说得清道得明，分得清是非黑白正确与否。

　　要我原谅不破尚，除非他死。

　　我再度充满怨念地瞪向尚，但在开拍的同时，我的怨念却已经化为柔情似水，画面的最终，原本是尚就要快抓住我的那瞬间截止，会有电脑特技取代我化身成一只飞出田原的小青鸟。而然我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看着尚向我走来的时候。

　　一种异样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我转身逃进田里，让高高大大的玉米枝叶影藏我的身体。我真有一种受惊小鸟逃跑的感觉，想到尚会追来，心跳得很快，是入戏的关系吗？

　　回头，看见尚拨开枝叶，向我靠近。眼睛里印着我惊吓的身影。有太多的阻挡，我跑不快，而尚的力气比我大，体力也比我好，看他离我越来越近，他就要抓到我了。

　　尚的手快要接触到我的脸庞的刹那，导演喊了“卡！”

　　我的心松了下了，剩下的只有几个在田里的近距离特写镜头，可是出乎我意外的，尚并没有停止，他的手摸上了我的脸颊，大指的指腹轻轻摩擦了几下我的脸。

　　“喂。”我出声，想提醒他已经结束了。

　　尚收回了自己的手对我坏坏的笑。我不明白他笑什么却也跟着假假的笑，“哈哈。”

　　“你笑什么？”尚问我。

　　“那你笑什么？”我停止笑容，恨恨地看他。

　　猛然得，有人拉住了我的手向玉米田的更深处跑去。

　　“喂！”我不敢置信，有人完全无视身后的人们的呼唤把我带走。

　　“嘘。”尚回身对我做了个不要说话的表情。我疑惑满腹跟他跑出玉米田，森林的小道，松软红色的土地。

　　我们还穿着演出的衣服，不过还好，因为在森林公园里穿着婚纱拍照的新人们也不少，所以还不算太引入注意。

　　直到跑过森林，我的视线豁然开朗，在小溪的对面，开满了黄色小菊花的花田，在阳光下，黄灿灿地，依然童话里的世界——

　　“恭子，很不错吧？上次拍外景时发现的——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尚踏过小溪，摘了一朵黄色小菊花。

　　我低着头不语。

　　尚回来了，他手上一把小花，“给你。”

　　我没有接，只是低头问道：“为什么。”

　　“恭子？”

　　我抬头一手挥掉小花，冲他大喊：“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你还是小孩子吗？”

　　“什么嘛。”尚似乎看不懂我地皱眉盯着我看。而我丝毫不逃避地盯着他。

　　“回去了，”我开口，“大家还等着我们呢。”

　　我提起裙子往回走，尚跟着。但很快，尚问我，“京子，你真确定这条路是对的吗？”

　　我回头瞪视他，“你在怀疑我的记忆力吗？”

　　“我很怀疑。”尚说。

　　不过，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周围越来越多我没有见过的植物，天色越来越暗，小鸟的叫声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但怎么也不可以被身后的那个人看扁了！于是我硬着头皮向前走。

　　我们很快在一个分歧的路争执起来。我说往右，尚说往左。

　　“我说右就右，不会错了！”

　　“笨蛋恭子，带路带了1个多小时都没带回去，这次我不听你的了！”

　　结果，我往右，尚往左。

　　我一边走一边骂。都是谁的错，把我带进这么深的森林——当然，我乱带路也有错啦，不过我的错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一点点而已哦。

　　夜暗了下来，我觉得有点冷了，身上还穿着青鸟的衣服，露肩款式的。我抱着自己的肩膀向前走，心里其实很犹豫，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突然猫头鹰的叫声，一个黑影从我头上飞过，我吓得捂住耳朵蹲下身来，心里把尚骂了个遍。这混蛋，真把一个柔弱少女丢在这么黑的地方啊？

　　突然地静静的夜，让我身后的脚步声显得如此清晰。我的心开始跳动起来，那会是谁？森林管理员？变态？妖怪？还是——

　　我慢慢地回过人，一如我所料，“怎么，那条路走不通吗？”

　　“我突然想该走这条了。”尚说，口气却依然是那样拽地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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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森里里迷路的那次，历经10多个小时，被看林人在一个大树下已经熄灭火堆旁找到我们的时候，已经是第2天的8点多了。

　　尚感冒了，因为我剥夺了某人的外衣。我心里想着是他活该，嗓子沙哑地，这两天估计都不能唱歌了。

　　半个晚上，我们都在吵架，从迷路的事吵到小时候的事。从小时候的事吵到最近发生的什么政局动荡，地震海啸，却没有人再提一年前导致我入行的话题——禁忌的话题。

　　在森林的休息室，我们喝着守林人给我们泡上的热咖啡等着将我们“领”回去的人。

　　“喂，恭子。”那个带着沙哑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

　　“嗯？”折腾了一晚上，我都有些累了，“什么事？”

　　“我们，”尚侧开了目光，“我们，回不去了吗？”

　　室内一片沉默，静的连水壶冒着蒸汽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我说：“我们，已经长大了呢。”

　　尚侧眼打量着我的身材，“你也算长大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恨地用我刚才披着的毛毯向他丢去，被他一手抓住。“你混蛋！”

　　“恭子。”尚笑着看我生气的样子，开口：“我会继续向前走的。”

　　“我也会，”我说，“我也会继续向前走，一定会追上你，超过你！”绝对不会让他看扁！

　　“好，如果有一天，我说万一有一天你能追上我，”尚说，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们重新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时候，我们——”

　　尚的声音停顿了下来，四目相对，时间凝固，我清楚的看见他的嘴唇只是动了一动，却听不见他说任何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