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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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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潇痛得□□不止，随着血液流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凉下来，好像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腐蚀。
救我……救我……
隐约间她想起了自己幼时被沐阳救下的那一次。那些回忆本已模糊，但鲜血，女人的叫骂却一幕幕清晰地在她眼前闪过。
她下意识觉得姐姐会来救她。从遇见沐阳的那天开始，她遇见的所有威胁都是姐姐帮她解决的，几乎每个危险的时刻都有姐姐保护她。这么多年，她再也不用像幼时那样担心自己的安危，担心被人欺辱，担心吃不饱穿不暖。
可现今，姐姐在萧明远身边，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着不知道的事……
把酒言欢，和萧明远一起，说着那些她永远也没有资格知道的事，或是军国大事，或是他们的感情，感情……
“我再说一遍。告诉我城中的密道在哪。”
心里的刺痛让沐潇勉强取回了理智。
密道的事连姐姐都是昨日才从萧明远那里知晓，为什么李玥儿会知道。城中有奸细，还是军中有奸细？
“你到底是谁……？”她勉强发声，嗓子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声音难听到她自己都快听不出来。
“匈奴人放在望南城里的内线，最后一个。”
内线？不是全部被萧明远除掉了么？
看着沐潇难以置信的眼神，李玥儿笑了笑，笑容阴森，让沐潇想象不到这女孩平日里的样子。
“之前的身世是骗你们的，想博你们的同情而已。不过也不算全错，我母亲是江南出生，被卖到了匈奴的边境部族当奴隶。我是在那里出生的，不知道生父是谁。”说着，她冷漠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阴翳。“我这一生，从未去过江南。”
“为什么……”
“为什么？沐潇公主，确实你待我不错，我不该如此对你。但是你还记得么，为了大义，不择手段也无可厚非是你教我的。匈奴人想拿我母亲换军机，你说，这算不算大义。”
“我不知道什么密道……放了我，我不告诉别人你今日做的事。”
李玥儿轻蔑看了她一眼：“既然我来找你，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您说呢。”
昨夜那张离奇出现在她枕下的纸条上沾着一根头发。李玥儿一眼就能认得，那是沐潇的发丝。
“……杀了我。”沐潇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知道对方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准备做什么。她因为恐惧而止不住颤抖，凉意从伤口一直浸润到了骨子里。
她记得那张地图，此时此刻她恨自己昨夜多看了一眼。
她曾经无数次地想，望南城和自己，姐姐到底会选哪边。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做这个抉择的是自己。
“好。母亲于我是生养之恩，我救不了她，便也不惜一死……但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我会一根一根地挑断你的手脚筋，让你一辈子只能卧床当个废人。然后再划烂你的脸，让你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容貌。或者干脆弄瞎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耳朵，让你在黑暗和安静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玥儿时被当做细作养大的，这些威胁人的话她信手拈来。
匈奴人和她几乎不联络，对她也没什么管束。她曾经也以为自己永远没有机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了。
沐潇止不住眼泪，但她的眼神依然坚毅。
“杀了我。”
她无所谓望南城变成什么样，也无所谓这个大虞变成什么样子。她只是不想让姐姐失望，死也不想。
“哦对，沐阳公主最疼你，她见你死了该多伤心……等你死了，我给自己捅上几刀，装作为了保护你而受了重伤，她说不定还会赏我……”
“姐姐不会……姐姐会为我报仇。”
“她满心惦记着那个萧大侠呢，就是那个之前到府里来找你说活的年轻俊才……女人啊，就是傻，即便是沐阳公主那样不凡的女人，眼里有了情郎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妹妹。”
“不是的！不是的！”这几句话激起了沐潇的嫉妒心，即便是这样的生死关头，她也忍不住觉得难过。
若是没有萧明远，姐姐说不定这时正陪在自己身边。李玥儿她又怎么有机会伤到自己分毫。
“对了，我还可以趁着她因为你死而难过分神的时候给她下毒。沐阳公主虽然是习武之人，行事机警，但是她对身边的人其实没什么防备，是不是？”
说完，李玥儿狠狠拧了下手上的匕首。
沐潇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即便如此她还是从嗓子里挤出了近乎怒吼的声音：“你不许害她！”
“……可以。告诉我密道在哪。”
沐潇心里的天平迅速倾斜了。若是自己，一万个也比不上这份姐姐看重的军机。若是姐姐，这世上所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她分毫。
姐姐说，若是望南城陷落了，她会带我找个地方隐居。
她还说，下次如果再有艰难的决断，她会选我。
既然如此，告诉她又如何呢，姐姐不会怪我吧，她对我那样好……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求求你……”
看着沐潇狼狈凄惨的样子，李玥儿心里也掠过些不忍，但她很快狠了狠心，从沐潇身上站起来。她的手臂，膝盖，还有脸上都沾上了沐潇的鲜血。
“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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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沐阳找到沐潇的时候，她躺在一处破旧的废楼底下，已经没了半条命。
第七天，沐潇醒来的时候，沐阳坐在她的床边，寻常淡漠的脸上却是焦急的神色。
她身后跟着萧明远。这两人果然形影不离。这是沐潇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一侧手臂不能动了，可比起那些，她更在乎沐阳。
“对不起……姐姐……”
“发生了什么？”
“李玥儿是细作。她逼我告诉她城中密道的位置。”
“你说了？”
“我说了。”
沐潇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耳光落在了她脸上。
先过委屈和生气，她感觉到的第一个情绪是害怕，害怕姐姐从此厌弃了自己，害怕自己再也不能待在她身边。
“她连我看过那张图都知道……就算我不说她也会查到的。”
“……城里这么多人，这消息唯独不能从你口中泄露出去，你知道么！”
“可她……用你要挟我……”
“她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沐阳怒不可遏，她从孙兴茂手上争得军权不易，如今正在一点点和手下军士建立信任关系。如今这事如果被人知道，功归一篑。
沐潇委屈极了，她咬了下唇：“那我呢，姐姐。我死了，你也无所谓吗。”
沐阳没有答话，避让了一下她的眼神。
“姐姐曾经说，如果望南城败了，你会带我找个地方躲起来，看我相夫教子，聊此余生。你还记得么？”
“望南城那么多百姓，大虞千万黎民，他们都压在我的肩上。我不能走。”
“姐姐是要反悔么？”
“那时的话。不过玩笑而已。看看望南城的百姓，想想那些无辜的人家。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这些话。若你不是我妹妹……我必定一剑杀了你。”
“既然如此姐姐当初为什么要救我！”沐潇又哭了，泪水顺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滑落。
她努力擦拭着眼泪，想在沐阳面前表现出坚强的样子。但是泪水根本止不住，从她唯一能动的那只左手的指缝中不断滴落。
这是她第一次在沐阳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气愤，不悦，委屈，就像个再寻常不过的十几岁的小丫头。
从前，沐阳对她所有的不好沐潇都不会怪她。她知道自己不够重要，所以只能倾尽全力去讨姐姐喜欢。她想让沐阳像自己喜欢她一样喜欢自己。但现在，她只觉得疲惫。
她没想过那些诺言在姐姐心里是如此地微不足道，没想过在姐姐心里，自己也是如此地微不足道。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亲密无间，自己的谨小慎微，满腔热意，到头来只换得了她的失望。
她曾经以为，在姐姐心里自己是特别的，是有一些地位的。她没想过，沐阳从来没有一刻真正把她放在心上过，她心里有百姓，有大虞，有皇权，有萧明远，但是没有自己。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自己好像从来都只是姐姐的累赘，她兴致好了便宠上一阵，兴致没了就丢到一边……若是再像如今这样惹了祸，怕是再也不能得她欢心。
从被救下的那日起，沐潇就只有一个念头。用全力去报答沐阳。哪怕自己力量微薄，但也必须竭尽全力，给姐姐所有能给的，帮她自己能帮的。
沐阳想要一个可以信任的妹妹，一个懂事且守口如瓶的人陪伴自己，支持自己。于是沐潇就竭尽全力去扮演这个角色，哪怕一点一滴也好，她想报答这些年的恩情。
可现在，她忽然觉得好像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既然如此，姐姐救了我的这条命，不如还她……
看着沐潇泣不成声，沐阳沉默了一瞬。她知道自己说重了，可她抑制不住怒火。
她从来不是温柔和善的人，只不过平日里习惯把自己温柔的一面展现给沐潇。但如今沐潇背叛了她的期待。
“是啊，现在我确实有些后悔当初救了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一步不停。
“沐阳！”萧明远想留她，但伸手也没能拉住，只好坐到了沐潇床边：“你姐姐这几日亲自照料你，一刻都没有歇息过。她话说得重了，没过脑子，你别怪她……”
“滚……”
“什么？”
“我让你滚！少在这假惺惺地安慰人！”
沐阳黑着脸回了军营里。城内的密道原先是她可以用来守城的利器，现今密道方位泄露给了匈奴人，反倒成了一个巨大的弱点。
匈奴人发兵在即，现在出了这么个纰漏，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她忍受不了对自己内心的责问。她其实是自责的，自责自己轻易信任了那个叫李玥儿的丫鬟，自责没有护好沐潇。
但对沐潇失望也是真的，她更喜欢那个能完全理解自己，听话懂事的沐潇，即便她死了……
残忍的想法从心里一闪而过。她甩了甩头，又感到几分自责。
她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也是皇帝几十个子女中最乖巧最恪守规矩本分的一个。
在她心里的天平上，责任和本分重要过一切。可是每次想到沐潇刚刚的神情，她都会忍不住觉得心痛……
我坚持的那一切有这么重要么。
“沐阳。”
萧明远的手从后面搭上了她的肩，她回过神来，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密道的事，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孙兴茂？”
“不可，你现在刚刚取得军中那些人的信任，此事一出，这里你再难立足。”
“那怎么办？”
“把你的亲卫派去警戒密道。那里的地形我看了，易守难攻，几个武功好的能挡很久。”
沐阳犹豫了一下，叹气道：“好。还有城内奸细一事……”
“没能察觉李玥儿是细作，是我的失误。近日我会再在城里巡查一遍。”
“麻烦你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