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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心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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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讨厌古时富家女的装扮,又是钗头,又是珠翠,又是花钿,连手腕都带着丁丁作响的玉石。
那些丝竹、玉箫、瑶琴之音仍充斥耳畔。我笑,附庸风雅,自上而下崇尚那些奢靡的淫词艳曲,真是无奈可笑,却自诩风雪逍遥。
赏心亭,我坐在一群艺妓身后,尽量不让她们任何人注意到我。
安王落座后,侍女们躬身将瓜果、清酒悄然摆上桌。
倏地只听席下幕帘后传出一丝缥缈悠然琴音,琴音逐渐从缓慢到清脆响亮,交替回旋,如千姿百态的奇峰异石间一股股清澈泉溪,潺潺细流,时急时缓,跌宕起伏,虚实相映,盘旋迂回如激流冲击石柱:急峻,嘈嘈切切,泠泠飒响。琴音渐缓,旋律峰回路转,开阔悠长深厚充沛,寥寥数音,只觉余音缭绕,易趣无穷。
众人屏息凝神,静坐谛听。
良久,安王击掌叫好,席间掌声此起彼伏。
安王一眼瞥到后座的我,向我偏头一笑,伸手,邀约。
我汗,再怎么隐藏也暴露目标了。
只能讪讪的低头,缓缓走过去,将手放在他手心。
他一把揽过我,将我拽进他怀中,低头,一个湿热绵长的吻,久到我喘不过气来,才略微松开。盯着我发热发红的耳根和腮边一阵轻笑,将我搂在怀中。
幕帘掀起,那曾演奏《洞庭秋思》的白衣女子躬身缓缓踱步,向安王俯身作礼,樱唇轻启道:“拜见安王殿下。”
安王宽大的衣袖扬起,指向席下一处空位,低沉慵懒的声音道:“白莲,坐吧。”
她抬头,对他的轻视,哀怨的看一眼,目光掠过我时,眸间却闪过一丝嘲讽和厌恶,缓缓入座后,向四周一片明艳的柳绿花红略微点头。
白莲?我蹙眉。春香口中怡红楼的莲姐。果然生得清水芙蓉,冰清玉洁。
我略微的移动身子,安王揽在我腰间的手箍得更紧,我不适的挣了挣,轻咳一声。
我皱眉,向他瞪眼示意,注意场合知道吧?你不要脸,不代表我就得陪你。
安王仰头一阵清亮的笑声,纤尘不染的食指戳了戳我腮边,问:“怎么?谁惹你生气了?”
我再瞪他,就你,就你,知道吧?
不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于路要救我出去,他会不知道?
他知道了怎会让我置身其中?
还是他另有计划?
这白莲是怡红楼的艺妓。
那天来时就见过,于路说今日会有一群艺妓前来表演,可坐定后,那些戏子只是说说笑笑,表演的人只有白莲。
谁和我调换身份?
白莲?!
“妹妹,妹妹”
安王的手轻拍了下我手背,将我从思绪中拉回。
我循声望去,只见白莲举杯,起身笑道“听闻妹妹才貌双全,盛名远播,姐姐曾千金购得你墨迹一幅,早是钦慕已久。”
来了。
正题来了。
我蹙眉,谁是她妹妹,只得摇头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听闻妹妹不仅独善丹青,琴艺也为上品,不知我等是否有耳福听妹妹演奏一曲?”她唇角一勾,微笑道。我怎么觉得她和安王是一路的?那笑真是腹黑。
千金购买墨迹?切~~我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
她又怎么知道我会琴?
琴艺上品?不会吧?那什么欣赏水平?
她应该知道连泽国对未出阁的女子要求苛刻,我找谁学琴?到哪儿习琴?
“您不知麽?”我向她莞尔一笑,问。
“什么?”她盈盈绽放光彩的双眼瞪得圆圆的问。
“在我们连泽国,只有妓子和舞女习琴,可惜了,您不知我不但不通音律且五音不全麽?”我说完不再看她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好看脸色,只伸手一心绞着安王胸前垂落的一把青丝,把玩着。
噢,你叫我弹琴就弹琴,叫我唱歌就唱歌?妹妹?我什么时候多出个姐姐,我怎么不知道。
席间众人人声一片沸腾,我皱眉,多数都是艺妓,她们以为我指桑骂槐、自视清高了。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敢这么和莲姐姐说话,”一女子尖锐的嗓音传来。
我偏头看她,一袭粉色锦衣青纱罩,丫鬟装扮,明亮黑白分明的大眼愤恨的瞪着我。
我学安王挑眉、以手托下巴笑问:“你说我是什么身份?还是你觉得你主子身份地位够好,能与安王殿下平起平坐?或是主子示意你,让你如此目中无人,将来想必也能不将殿下放眼里。我是什么身份?说说看呀。”
“你!”她气愤的指我,咬牙切齿,却不敢回答,只得求助的望向白莲。
“退下,”白莲呵斥她道,随即向我微笑道:“妹妹想必大人有大量,不会开罪于她,她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于你,姐姐愿向你赔罪。”
我睨一眼安王,只见他脸色一派事不关己的看客表情,十分欠揍。
我轻嗤一声,向她笑道“我可不记得我有位叫白莲的姐姐,至于那丫鬟,我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主子就会有什么下人,白莲小姐可记得回去多多教她些规矩,这安王殿下都还没开口,怎么由她乱说?日后若是他人知晓此事,一定轻笑于您,得不偿失啊,”我瞥向周围人作苦口婆心谆谆教导状,问:“还是,各位有何意见要讲?看不得我?让安王殿下早日遣我回去?可以呀,只要你们说,我随时打好包袱走人。”
“好了,别闹了。”安王不耐烦的轻叱一声。
众人声音逐渐安静下来,白莲面色惨白,望向我躬身行礼,道:“还望于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凭什么?你说怎样就怎样了?
我笑,做娇弱状依偎在安王胸膛,深深看着冷紫色双眸,食指轻轻在他胸前打转,暧昧的撩拨着,头也不回的撅嘴向安王笑道:“可不是,这话您该问殿下才是,我一个女子怎么做得了主。”
“行了,吵什么,将那丫头拉下去,赏她五十耳光,叫她以后乱说话!”安王朗声怒叱道。
那丫头吓得面色惨白,哭喊着,跪地求饶,却被硬拖着拉了下去。
白莲偏头侧身,苍白的脸不去面对她,对她的请求哭喊,置之不理。
我就喜欢白莲那种隐忍却无可奈何的可爱表情。
“拉下去,以后不得再踏入府中半步,”安王皱眉道。
我撩拨在他胸前的食指一窒,果然人命如蝼蚁啊。
他紧拽我的食指,摩挲着,执起,惩罚性的咬了下去。
我皱眉,身体一颤,轻吸一口气,不禁蹙眉,那清晰粉红的齿印显得格外显眼。
不远处传来响亮的扇打耳光声和隐忍的低泣,众人不禁低头噤声,却视若无睹。
我只觉那声音越来越尖锐刺耳,只得起身,打了个长长哈气,道“困了,先休息去,你们接着陪殿下玩,”随即向安王挑逗的眨眼道:“殿下,夜了,我可在屋子里等您呢。”说完在众人愤恨的目光中拂袖施施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