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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翅膀（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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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就过了五分钟左右，卸妆室的门开了，里面的人鱼贯而出，Wayne、Bob、Kevin都在其中。
Bob走到她们俩面前，用中文向Kevin介绍：“这是我刚刚讲的，Zoey、Tanny。”
“喔，很好啊，大家都是朋友啊。”Kevin讲话的腔调很有特点，语气词很多，有点拖音，带一点港台腔，却又不太标准。
他停在了她们面前，其他人也都停下等着。他扫了她们两个一眼，目光落在了苏津坛身上：“听Wayne说，你想学吉他喔？”
突然被很多陌生人注视，苏津坛有些不舒服，但是掩饰住了，笑了笑回答：“对。”
她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是如果需要，也能够适应。
Kevin点点头：“想来的话我们欢迎啊，但是吉他要自己买喔。我们社团的排练是固定在每个星期日下午，”他说了具体的教学楼名和房间号，苏津坛又重复了一遍，算是确认。
“OK guys，let's go，”Kevin转头招呼其他人，又对她们俩解释，“去Nooh Rd（Road）上的Tree House喔，走过去大概十分钟的样子。”
这家餐厅苏津坛和Zoey去过，按价格来看算是平价餐厅，菜品和装潢、服务都还不错，很实惠。
她正在回想，忽然和Wayne的目光对上了。她压制住心跳，对他笑了笑以示感谢，而他很腼腆地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一行人沿走廊往外走，现在没有人在看她，苏津坛也慢慢放松下来。Wayne跟Bob和另一个男生走在一起，应该也是吉他社的成员，苏津坛记得刚才有看到他表演。她和Zoey就走在他们身后，她留心听了一点他们的聊天内容，都是关于课程和作业，那个男生似乎叫Holm。
她听出来Wayne读的好像是文学专业，暗暗记了下来，打算之后有机会再求证。
身旁的Zoey很安静，苏津坛也没讲话，一边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周围。夜色昏暗，但还是能看清校园里的草地和绿植，生机盎然。
走出校园是街道和马路，道路两旁的雨树高高伫立着，树冠宽大，枝叶繁茂。这种树的储水能力很强悍，是新加坡的国树。
一路走到Nooh Rd，这是一条狭窄逼仄的街道，林立着许多商铺。Tree House就在这些商铺中间，外观并不特别，招牌有点掉漆，玻璃门上也有斑驳的痕迹。
苏津坛随着大家一起走进店里，Tree House用的都是木质桌椅，铺着米色的塑料桌布，看起来老旧而干净。
因为他们人比较多，餐厅又没有大桌，所有人分了七、八张小桌坐下，每张桌四到六人。Wayne、Bob和Holm先占了一张桌子，Zoey和苏津坛原本离他们就近，自然而然和他们坐了一桌。
坐下时苏津坛瞥了Wayne一眼，店里的灯光线黯淡，映照在他轮廓清秀的脸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质感。
之后Kevin去点单，其他人随意聊天。Wayne第一个开了口，为两位女生介绍：“这是Holm，我的室友，也在吉他社。”
苏津坛第一次认真打量Holm，他戴着黑框眼镜，脸颊有点圆，五官线条都比较钝，是毫无攻击性的长相。听到Wayne介绍自己，他只是笑了笑，看起来比Wayne还要腼腆。
而至于Bob，苏津坛感觉他似乎并不害羞，只是单纯的话少而已。
她和Zoey也简单介绍了自己，之后气氛有一阵冷场，最后是Zoey先问Bob：“你平时都听什么歌啊？”
Bob说了几个英文名，其中苏津坛认出了Whitney Houston、Mariah Carey和Carpenters。随后他问：“你们呢？”
“我……”Zoey一时语塞，苏津坛知道Zoey其实很少听歌，笑着替她解围：“她什么都听一点，没有特别去听哪一个歌手。”
她想了想，继续开口：“我比较常听李宗盛啊、周华健、陈淑桦、苏慧伦他们，就是台湾滚石的那些人。粤语歌也听，就是张国荣、谭咏麟、陈慧娴那些。包括刚才说的Whitney Houston、Carpenters，这些我也会听。”
她说话时会来回看着其他人，让自己的目光尽量自然地从Wayne身上掠过。
而正是Wayne接了她的话：“我很喜欢CHAGE & ASKA，就是，恰克与飞鸟，”他笑了笑，语气有些腼腆，“还有The Beatles，Guns N Roses，但我的偶像是Michael Jackson。华人的话比较喜欢张学友，也有在听陶喆。”
他的英文带着轻微的新加坡口音，但是自然流畅，明显比中文要熟练，他说英文时似乎也更自在一些。
随后大家都看向Holm，似乎这场对话已经变成了接龙游戏。而他微笑着开口，是标准的中文，只是声音有点轻：“我都还好，什么都听一点。”
Wayne在旁边补充了一句：“Holm很厉害，你能想到的歌他基本上都会。”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五只香槟杯，放到每个人面前，并介绍杯子里是起泡酒，免费赠送的餐前酒。
苏津坛其实没什么感觉，她知道这是Tree House的惯例，而且她高中就开始在父母的监护下喝一点点酒，酒量其实还不错。不过她注意到，Wayne皱起了眉，脸上有些为难。
但这个表情在他身上不会显得矫情，反而令他显出了几分可爱。
这时Holm也转头问他：“你OK吗？”
苏津坛犹豫了一下，尽量用不经意的语气问：“Wayne，你不能喝酒吗？”
“嗯……也不是不能啦，”Wayne看向了她，沉吟了片刻，“但我酒量是比较差的那种。”
这时Holm提议：“要不我替你喝好了。”
“可今天是庆功宴，我不喝好像不太好。”他低头看着面前的香槟杯，似乎在估计酒量，“没关系，这种酒度数不高，我喝一些应该还可以。”
“Cheers？”沉默了有一会的Bob突然开口，把手里的香槟杯作势往前递了一下。
大家都把酒杯举到餐桌中央，苏津坛确保了自己和每个人都碰过杯，一时间桌上响起了不太整齐的祝酒声：“Cheers。”“Cheers！”
突然觉得有点感动，苏津坛抿了一小口酒，放下了杯子。
她注意到Wayne也只喝了一口酒，但是脸已经立竿见影地红了起来，估计他的酒量也就是一、两杯倒的水平。
大家又安静了片刻，Kevin过来敬酒，他之前已经敬了两桌人。他先和Wayne、Bob、Holm碰杯，嘴里说的是“Thank you all，今天都超棒的”，然后和苏津坛、Zoey碰杯，祝酒词变成了“玩得开心喔”。
Kevin走后，服务员上了第一个菜，Hummus Bread Bowl （鹰嘴豆泥面包碗）。Hummus是中东地区特有的酱料，由Chickpea（鹰嘴豆）磨碎加入调料制成。苏津坛从没有尝试过这道菜，拿了一块Sourdough Bread（酵母面包），蘸上Hummus尝了一点，味道又酸又甜又咸，还带着点香醇，很特别。
她一边吃一边状似无意地瞥向Wayne，他边吃边皱眉，五官都有些扭曲，但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这副模样实在太有趣，苏津坛低下了头，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
之后又上了Smoked Salmon（烟熏三文鱼），Grilled Chicken（烤鸡肉）和其他菜，总体而言味道不错，苏津坛因为和Zoey已经吃了晚饭，没有什么胃口，但是每样都尝了一点。她偶尔会瞥向Wayne，他吃饭的动作始终很斯文，看得出有良好的教养。
用餐中段又上了五杯酒，Bob问了服务员一句，得知是红葡萄酒，Kevin另点的佐餐酒。
苏津坛第一反应是去看Wayne，他的脸色有点无奈，但是没讲话。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邻桌的男同学，向他们五个人都敬了酒，苏津坛没有多喝，礼貌性地浅抿了一口。她发现Wayne喝得也不多，但是脸似乎更红了。
之后一段时间比较混乱，大家都在互相敬酒，陆续有不少人过来敬他们。Wayne断断续续喝了半杯红葡萄酒，就已经完全坚持不住，眼睛半睁半闭，趴在了桌子上。Holm关心了他两句，就和Bob站起来，去了别桌敬酒。
Zoey正遮遮掩掩地偷看Bob，苏津坛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他：“Wayne，你难受吗？要不要紧？”
他略微抬起头，努力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笑了笑：“没事，只是有点困。”
她也就没再说话，安静地陪着他。
Bob和Holm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两个人都喝了不少，Bob的脸也有点红了，而外表温和无害的Holm竟然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就像喝的只是水而已，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苏津坛一直注意着Wayne，现在他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一点，似乎酒醒了一些，眼睛能睁开，脸也没那么红了。
之后又过了一会儿，Kevin宣布庆功宴结束。大家都站起来，苏津坛瞥了一眼，Wayne也站了起来，他还能走路，只不过脚步有点虚。她迟疑了片刻，走到他身边。
“Wayne……我对吉他不是很了解，等到买吉他的时候，可以请教你吗？”她有点紧张，一句话在心里措辞了好几遍才出口，一说出口，心跳就有些加速。
“……可以，”他顿了一下回答，声音有些醉意，但还算清楚，“我把号码给你，你打算买的时候，就联络我好了。”
苏津坛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好，谢谢你。”
Wayne报出一串数字，她记在了手机里。其他人都等着他们，苏津坛不确定他们怎么想，好在Zoey知道她的心思，Bob和Holm比较话少乖觉，一时没人出声。
记完号码，大家简单地一交流，发现只有Bob自己在外租房，其他人都住在NUS的同一个宿舍区，于是理所当然地决定一起走回去，Bob则出了Tree House就跟他们道了别。
回去的路上基本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累了，也有些醉意，只是安静地走着。
到宿舍时已经将近十点，四个人在路口分别，去了自己的楼栋。苏津坛和Zoey住在第五层，两间相邻的单人间，她和Zoey说了Bye，进房间洗了个澡，很快就上床睡了。
——
Wayne住的也是单人间，他今晚喝得有点多，进门挣扎着脱了外衣，就栽倒在床上。本以为会立刻睡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名女生的脸。甜美而温柔的五官，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笑容，长发漆黑柔软，是苏津坛的脸。
也说不清为什么，苏津坛给他的感觉，和其他人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她的长相气质，也许是因为他趴在桌上时，她投来的关切的眼神。
……
然而实在喝得太醉，他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做，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