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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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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宴把牌一张张摆在桌上,而后拿起了那张长长的信纸。信纸就这么大点,内容还不少,一时半会看不完。
要想节省时间两人同时都能看到,距离必然会挨得很近。
郁汀时错开一步站到阮宴身后,两人中间隔着点距离,刚好谁也不打扰谁。
阮宴刚读了两行就走了神,郁汀时呼吸间的热气全都喷洒在他的耳尖。他缩了缩脖子,集中注意力在面前这封信上。
大概讲的是一个西方封建国度背景下,王后给一个神秘人以信的方式讲了个故事。故事中提到的人物很杂,故事线也相当繁琐。
国王与王后恩爱非常,在一场祭祀盛典中,女祭司利用职务之便在王后酒中下毒,被骑士长发现后逮捕,女祭司被国王下令吊死。经过彻查,发现女祭司与教廷中的教皇有染,而教皇便是帮她买药之人,教皇因违背教义被教徒施以火刑。
事及至此王宫中风波暂停,王后为了去除晦气请来了魔术师表演,而在表演现场,魔术师用手中飞刀刺向国王。
国王被救下后,将魔术师投井封口。此后不久国王再次遇刺,终于死翘翘了。王后因国王的离开,也死去为之殉情。
不等他们复盘一下这个曲折离奇的深宫秘闻,就听见远处汤贺叶炸毛一样的叫喊响了起来。
“我们已经是最慢的了,季黎你走快一点!”汤贺叶拽着季黎的手,带着他向密码箱狂奔。
三组嘉宾尽数到场,接下来就是彻底的智力大比拼了。
汤贺叶火急火燎的打开信封,神速的读完了信的内容,发出震惊地声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简直就是宫廷版无人生还吧,编剧脑洞真大!”
阮宴同意的点点头,不愧是多年的兄弟,精准说出了他心中的吐槽。阮宴心里有一千句弹幕滚过,可他瞧了瞧看得认真的郁汀时,愣是把一肚子吐槽都咽了回去。
这样不好,有损形象。
“有什么想法吗?”
没想到郁汀时先主动开口了,阮宴食指点了点下巴,随口道:“这个国王和王后应该没有表面那么恩爱。”
这话实在不像是跟解谜有关系,郁汀时盯了他一会,谨慎的问他:“什么意思?”
阮宴见他一脸认真的神色,决定不再逗他了,转头说道:“猜着玩的,不过你没发现么,故事里的人物跟塔罗牌上的身份是对应的。”
“六个出场人物分别对应塔罗牌中的国王、女王、魔术师、女祭祀、骑士和教皇。”
阮宴按顺序依次指了指六张牌面,继续说:“密码既然是四位数字,就需要排除掉两张牌,再将剩下的牌排序。我猜,或许跟人物的经历有关。”
郁汀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塔罗牌上并没有身份标识,他能够准确地说出每一副牌对应的身份,只能说阮宴对这东西很熟悉。
相处不过数小时,郁汀时就觉得阮宴这人总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有些惊奇地问:“你好像对这些很熟悉,也是碰巧涉猎过?”
“对啊,”阮宴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我这个人有点贪玩,什么都想沾一点。”
他这话不假,阮宴这人喜欢猎奇和新鲜感,喜欢一切有挑战性的东西。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好像一缕永远也抓不住的风,没有什么能让他停下来。
郁汀时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是点点头,指了指线索箱盖子上的那句话,说道:“也许跟这句话有关。”
阮宴:“我也觉得。”
郁汀时:“有想法吗?”
阮宴:“你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出口的话却一点营养都没有,全是废话。其实阮宴有个想法,但不确定是否正确,所以他想先看看郁汀时的看法。
据他所知,这位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演艺奇才并不是科班出身,甚至算是个半路出家的。家里经管着大生意,郁汀时似乎从小就是被当成接班人培养的。
他成绩好学历高,却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少爷改行演戏了。
郁汀时认真思考时,会不自觉绷紧面部眉头微皱,声音低沉有力:“‘只有消亡才是正确的归属’,这句话里有意义的只有‘消亡’和‘正确归属’这几个字。”
他思考半刻,笃定地说:“与死亡有关。”
“没错,”阮宴将唯一一张没有表明死亡结局的骑士牌拿了出去,又将剩下五张聚拢。“小汤那句‘无人生还’提醒我了,这个故事除了复杂的人物关系,最重要的剧情就是死亡。”
阮宴:“所以,是死亡顺序。”
郁汀时:“死亡顺序。”
两人同时开口,低沉与清冷交织在一起,仿佛双声部的交响曲,和谐又动听。阮宴挑了挑眉,抿唇笑了:“看来我们还挺有默契。”
“不过一共死了五个人,密码却只有四位,还需要再排除一个。”阮宴道,“或者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我们推断错了。”
阮宴将目光投向郁汀时,对方也侧头来看他,转而再次拿起了那几张信纸仔细看起来。
“怎么了,还有什么信息被漏掉了吗?”阮宴问道。
郁汀时将信纸往这边递了递,修长的食指指向某处。阮宴侧头靠过去,额前的一小撮刘海悄然垂落,尽数掉在了那只手指上。
还不等他把刘海别回耳后,就见郁汀时触电一样的缩回了手,仿佛碰一下就会掉根手指一样。这举动让阮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直了直身子,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他知道郁汀时可能把他当成个变态了,但是至于反应这么大,将他避如蛇蝎吗?
阮宴莫名心里烦躁的很,连带着表情也不那么和颜悦色了。他抬手掖了掖头发,上翘的眼尾有些垮,声音都带了点距离感:“你想说什么?”
郁汀时缩回的手指背在了身后,拇指带了些力度摩擦着食指关节。
痒,很痒。
他的手指很怕痒,像被头发扫到这种轻柔触碰带来的痒,几乎会让他半个手臂都像过了电一样。郁汀时清了清嗓:“有,是时间。”
“什么时间?”阮宴语气冷淡。
一句话听不出什么,但阮宴第二句话一出口,郁汀时就已经察觉到他周身的低气压了。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这人刚才心情还不错,怎么转眼就晴转阴了呢?
郁汀时没再上手,直接说道:“王后写信的落款时间,比她的死亡时间要晚。”
“你是说……她可能没死?”
阮宴接过信纸仔细看了看,信中没有明确写出王后的死亡时间。只有零碎的信息,国王遇刺是在一个盛夏,随后女王殉情,而信纸最后的落款时间却在12月末。
他又翻看了一下几张信纸,猛地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原来如此,故事的真相应该是,王后为了能与自己的恋人骑士长相厮守,买凶杀了自己的丈夫。”阮宴语气淡淡地说。
这次郁汀时没有轻信他,以为他又在编故事骗他玩。
见郁汀时不怎么信他,阮宴便将六张信纸叠在一起竖向摊开,每张纸都只露出最下边一个小区域:“信头写着‘To my love’,虽然没有明确点出收信人是谁,但你看这里。”
他指了指信纸最低端,郁汀时视线跟过去后,阮宴解释道:“本该是页码的位置换成了英文字母,而每一张的字母拼在一起,刚好是knight——骑士。”
郁汀时定睛一看,确实,由于页码位置的字母实在太小,不仔细看肯定发现不了。他刚才太过专注于故事内容,而忽略了信纸本身。
闷热的风打着旋拂过,郁汀时抬头时,阮宴正不错眼的盯着他,眼神中光影跃动。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仿佛都在等对方做出反应。
等什么呢?郁汀时心想,难道现在应该给他鼓个掌以庆祝这一重大发现吗?
阮宴见他半分动作的意思都没有,只得先打破了沉默:“牌在你那边,可以排序了。”
“哦。”郁汀时这才把面前的牌按照他们的死亡顺序排列。
现在牌面的顺序是女祭司—教皇—魔术师—国王,而女祭司和魔术师则是辨不清正反的两张“6”。
阮宴拇指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两张不知道是9还是6的牌面朝向问题。”
日头逐渐西斜,节目组搭的遮阳棚位置已经不合适了。阮宴整个人晒在了阳光里,本就冷白的皮肤沁着薄汗,更显出几分病态的惨白来。
他揩了揩额头的汗,准备再把信详细读一遍。郁汀时就已经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站在了他身侧更靠近阳光的那一边,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刚才站立的,阴影的位置。
郁汀时:“站过去点。”
这是在关心他吗,阮宴想。但他也不是位需要特别关照的女士,本不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样的善意。
可是谁让这位绅士方才无意识的举动让他有些不爽了呢,就当是补偿了,他不准备拒绝。
不介意主动提供帮助,但在面对意料之外的试探或冒犯时,会第一时间规避。郁汀时似乎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又让人摸不清他原则的底线在哪里。
于是阮宴也没有推脱,他跨了一步站进阴影里,又往里挪了挪,给郁汀时留位置。对方却没有靠过来的意思,阮宴手撑着桌面问他:“进来点,你不热吗?”
“不热。”
郁汀时此刻看上去神清气爽,除了额间也冒了点薄汗外,整个人气定神闲,气质冷冽而沉静。难道真的是心静自然凉?
娱乐界都说他是个难得一见的真绅士,待人接物令人非常舒适。仿佛伏尔加河冷冽的河水,总是从容自若的。
不过阮宴一直不太信,郁汀时越表现得如他外表一般宁静,他就对这人越发好奇,愈发想要探究冰水下是否封印着滚烫的岩浆。
郁汀时没动,他直接拿起那两张方向存疑的牌调转了一下位置:“密码应该是这样。”
阮宴收回探究的目光,低头一看,四位数字是9564,他点了点牌面问道:“怎么确定的?”
“死亡方式。”
郁汀时看信的内容更仔细,早就注意到了女祭司和魔术师的死法,只是当时还不确定有何用处。
他翻到那一页,指给阮宴看:“女祭司是上吊死的,头朝上。魔术师是投井死的,头朝下。”
“这么简单?”阮宴桃花眼略微睁大,猫一样,扶额无奈的摇摇头:“我果然还是太粗心了。”
“嗯。”郁汀时走到密码箱旁边,问他:“要试试吗?”
阮宴信步走过来,淡笑着看他:“试试吧,反正有两次机会。”
节目组也算是准备充分,知道他们如果才出了数字的顺序,即使分辨不出方向,光靠试也只需要尝试四种组合。所以干脆只给一次失败的机会,如果两次都不能开启,直接就出局了。
郁汀时按下了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