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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二章 抢灵 ...

  •   结界第一次被碰撞时,齐宇乾还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真的好累,整整一宿都没睡,临时接下陶先生的委托后,捏着大额支票回到房间,在陶先生的房里谈价钱的时候还是志得意满,独处的时候就沉下脸来,摔在床上,想睡会儿,但心里堵了块麻布般,憋得他合不上眼。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娴熟手诀与施展出来的效果——熟悉得要命,那分明是齐家的,没错。那纤细的轮廓撞入他眼帘,虽然当时房间内没有亮灯,但借着青色的术法之光和走廊光亮,他依然看到那个坐在床边的女子侧影……
      是……齐姝琴吗?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奔过去,天地良心,那个时候他可没想这是女性房间,只是本能地要去确定一下那是否是自己的妹妹……当时有点失控了。大概太惊骇了吧。妹妹的身子还躺在家里,让一大堆昂贵的医疗仪器簇拥着,天天享受父亲的疼爱而不自知。但她的灵魂却……
      真的是她吗?如果不是,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齐家术法如何解释?而且她何必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那帮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们吵嚷着“流氓”,姓陶的又非挑那时跑过来哭丧,让自己错失了认亲的良机……不过,如果真是她,接下来如何呢?告诉父亲,然后父亲想尽办法——以父亲现在对妹妹的宠爱来看,他真有可能拼尽齐家所有也得要回妹妹的魂魄,弄醒她再好好弥补,那样的话……心里总有点怪怪的啊……
      就这样想着,齐大少爷昏沉沉地睡过去。第一次结界被弹动的时候,他没有醒来;第二次更加激烈的突破之力也没能唤醒他;直到第三次结界震颤,几乎坍塌——齐宇乾赫然睁眼,身子一紧便跳了起来。
      妖鬼冲击?!
      他急速穿好衣服,套上鞋,手指快速捏动法诀,在他还有些睡眼惺忪地冲出房门的时候,结界的震动已经停止,那妖鬼是放弃了?还是突入进来?齐宇乾也拿不准,略微停了停,考虑是检查结界,还是去看一眼陶先生,确定他的安危呢?
      正寻思着,身边辘辘响,一个清洁工推着辆保洁车子走来,驼着背,白色大口罩后露了一对细长眼,脑袋让帽子扣住,全身套得结实,停下来问道:“先生,陶琏先生叫了清扫,您知道他的客房在哪里吗?”或许是热伤风了,这人嗓音沙哑难辨。
      齐宇乾正在想事,哪里顾得上这么多,随手一指,“五层左拐第三间房。”清洁工谢过了,推着小车往电梯间走,叮咚一声后,电梯门关闭,升上。
      齐宇乾抬头看了眼变幻的数字,一声“哎呀!”,撒腿跑去,一通猛按键钮,脸上涨得通红,泛着青紫。但电梯过了五层又继续上升,停在七层迟迟不下来。齐宇乾心头一沉,顾不得其它,急急忙忙奔向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五层——左拐后他定睛看去,陶琏的房门开着,一辆保洁小车停在门口,那清洁工俨然不见了。
      齐宇乾低喝一声,左手捏诀,右手掐住符咒,一脚踹开房门,当头一巴掌拍到他脸上——
      “救命啊!杀人啦!”伴随一阵惊呼,冲出房门的陶琏惊恐地挥舞双手,将齐宇乾打到一边。齐宇乾为救人而来,却先挨一巴掌,尚未发怒,便感到一股凄厉寒风劈来,他缩身一躲,刺眼冷光与他擦身而过,径直砍向冲出房屋的陶琏。
      齐宇乾仔细分辨,正是刚刚那个问路的清洁工,此刻双手握着一把锃亮菜刀,带着泼天仇恨追砍着东躲西藏的陶琏。陶琏的外套已经半落,鞋子脱落在门口,里外各一只,此时正光着双脚如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意欲“突围”。奈何这清洁工的速度不慢,一言不发,只顾着砍人,两条修长手臂挥舞的幅度极大,一时间虽屡砍不中,但也舞得刀光闪闪。陶琏又惊又怕,哪里敢伸着脖子强行越过“菜刀阵”呢?只好连声高呼“齐先生救命啊!我再添十万好不好!”
      齐宇乾心中鄙视:这暴发户把齐家当什么了?见钱眼开吗?他陶琏口袋里那点银子,齐家又何尝看得起?但想起衣兜里还塞着陶琏刚给的支票,受人钱财与人消灾,齐宇乾微微眯眼,看准那清洁工的后脑,喝了一声,手中符咒便如脱缰野马一样飞出——他想无论对方是人是鬼,拿刀砍人总是不对,按着玄黄的规矩,自己这么做也无错。
      眼见符咒即将粘上砍人清洁工的脑袋,半道突然杀出一件细长事物,转瞬已刺透齐宇乾发出去的符咒,挟着霸道的惯性继续向地板上俯冲,利落地入木三分,将那符咒钉了个结结实实——齐宇乾大惊。
      “什么人?!”他捏起杀诀,见漂亮女子走来,径自拔了地上的筷子簪,脚踩符咒,悠闲地绾发。她后头跟上两个男子——齐宇乾认出左边那个是昨夜拎起他领子的穷酸小混蛋,右边是那个胆敢侮辱父亲是兔子和乌龟的穷酸大混蛋——董霄曾大骂齐宇乾是兔崽龟孙,齐宇乾自然记在父亲账上,分担一下自己收获的耻辱。这二位目标明确地冲向还在砍人的清洁工,不顾危险穿越“菜刀阵”,一左一右将清洁工按在墙上,穷酸大混蛋顺手夺了那菜刀,丢给后头又跟上来的一个小穷鬼——许乐之。
      “你冷静点!”穷酸小混蛋——顾维庭对清洁工怒吼,“不要现眼了!十年过去了,现在却为了他赔上自己值得吗?!”
      “你放手!”那清洁工爆出尖刺女声,“把刀给我!我要砍死这个王八蛋!毁了我一辈子,十年了,你也知道十年了,都十年了还在栽赃陷害,编排是非吗?!我豁出去什么都不要了,也要砍死他——!”顾维庭一时间吃不住她的挣扎,一个脱手,让她冲向许乐之,许乐之掉头逃向刚爬起来的陶先生——这位陶先生一见菜刀过来,啊呀呀几嗓子,厥了过去。许乐之跳过他还要再逃,但已被“清洁工”包抄拦住,他急忙踩在陶先生的肚子,高高举起菜刀,“你别乱来!杀人犯法啊!”
      “我宰了他——!”“清洁工”的女高音穿透空气。
      “你犯了规矩,让姓简的高兴吗?她熬了十年,可算是等来不战而胜的机会了。”裴清浅不紧不慢地笑道。
      “清洁工”夺刀的姿势僵了——董霄反应机敏地一个出拳,将她打翻在地。
      众灵松了口气,齐宇乾瞅准这个机会,二话不说,一道迫灵咒弹出,贴上“清洁工”头顶,立刻传来一声惨叫,青烟兹拉乱冒。齐宇乾见得手了,心中一喜,踏前一步要补上一张困灵咒,好让这恶灵出来后,立刻落入自己的控制。
      却见斜空一道青光突袭,快若羽箭,生生冲散他放出去的困灵咒,齐宇乾大吃一惊,本能望向青光来处——拐角。
      那里只有一片廊灯光芒。
      齐宇乾非常确定那打乱他施术攻击的青光,正是来自这个方向。而且……心提起来,难道真的是……她?
      突然感觉走廊内安静过分,齐宇乾连忙回头——那群“人”都不见了。
      地上只有晕倒的陶先生和不再被附体的清洁工,手指动了动,估计要醒。齐宇乾几乎两眼喷火,甩出一只傀儡,要它把陶先生搀扶入房,自己又查看了现场,真是消失得干干净净,那能是正常人吗?四处张望间,脚底一绊,原是清洁工的身子,他在气头上重重踹一脚,“醒醒!被鬼上了身都不知,白当人了!”清洁工让他踹得直打颤,眼皮子抖着翻开来,净是茫然。齐宇乾轻蔑地扫一眼,“不是告诉我说,陶先生叫清扫嘛,进去扫啊!慢慢扫,这回可认准了房子!”抄起保洁车上的扫帚往人家身上一丢,冷笑而去。

      齐宇乾大耍少爷脾气的时候,齐姝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朵,“云副组长,离开黄泉有批条吗?”
      “没有。”云朵瞪着齐姝琴,“我想出来了!”
      裴清浅啧啧几声,“亏了组长刚刚冒着被她家老大发现的危险救了你……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一点都不可爱。怪不得你老公那么快就另娶,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云朵冷笑,“陶琏?他就是个人渣!我的死和他一定有关系!是他说提前庆贺结婚纪念日,要我到酒吧去,还要我保密,说有惊喜。真他妈的惊喜啊!那群流氓怎么就在我边上打起来了?!那刀子怎么就那么巧地扎我身上来了?!我死了,倒是便宜他一大笔保金!他当初给我投保倒是热心!呸!反正我是查不清楚了,但我还有脑子去推理生前的事!你们今天就不该拦着我,要我一刀砍死他才对!”
      “然后你因私自报仇而坠入地狱受刑?”齐姝琴冷冷道,“云朵,你很聪明,值吗?”
      “不值!我就不该等十年再砍!”云朵恨恨着,“活着的时候就该劈死他个王八犊子!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早早嫁了个千人踩万人踏的渣子!”她歇斯底里地骂起来,一屋子灵见她这罕有的泼妇样子,面色各异,各揣想法,倒都不说。身为组长的齐姝琴让岑曼丽去把四张红色打印纸和褶皱习题纸拿过来,“香休岛出了问题。”她将事情大致对云朵说了下,“你擅自离开岗位并冲出黄泉,私自附身于阳间人,并借用生人的身躯意图杀人,这些都是冥灵们的禁忌。我相信陆郎中和缉尚书已经知道了,但是先把这些放到一边。云朵,如果这个案子破了,我会向陆郎中以及缉尚书解释。”
      “谢谢您了,不用解释,我拖着不去投胎,不是多有事业心,就是想等那人渣下来,让我揍他一顿,再目送他下地狱。现在我没控制住情绪,做了让大家为难的事,我愿赌服输,只想你们看在大家共事一场的份上,都当作没看到我,让我砍了那姓陶的,拉他一起入地狱就好。相信我,他做的恶心事绝对少不了!”云朵狠毒道。
      齐姝琴垂下睫毛,“我不会让你砍了他,无论他多可恶。阳间有法律,冥府有规矩,哪个都不会放过他。你的愿望就是看他罪有应得,现在机会来了,为何你等了十年,却等不了这一刻呢?也许不用十天。”
      云朵偏过脸,“这是我的私事。而且组长阁下,这里不是我们首都组的地盘,部里也没授权,我们管不了这里的事。”
      “不是私事,这里的问题已经上升到缉灵程度了。而且我们也不是管事,”齐姝琴说,“只是正当防卫。”
      云朵表情古怪,齐姝琴道:“你先看看这些东西,能说出什么吗?”将红色打印纸和褶皱习题纸都递过去,云朵看了看习题纸,不屑说:“董霄你不认识吗?咱俩差不多大。这是咱们那会儿的高中练习册啊。圆锥曲线方程的。”董霄汗颜,“你觉得我是会做练习册的乖学生吗?”齐姝琴问道:“陶琏和你们也是一样年龄吧。”“当然,”云朵冷笑,“当初我真是瞎了眼——”齐姝琴忙说,“红色打印纸呢?这内容你有印象吗?”
      云朵看了一遍,轻蔑道:“我没见过这内容,但我一看便知是谁写的。她叫祝雪芝,陶琏在岛上宅子里养的三儿。”
      “宅子在哪里?”齐姝琴问。
      “我只来过一次,印象不深。记得在岛的南边,大致就这宾馆附近吧。那里很空,没多少住家。我住过一晚——”许乐之插嘴说“见同类了吗?”“——那会儿我还没死,同什么类?有的话,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住了一宿,觉得不痛快,又老又旧,阴森森的,和城里大房子没法比。就一晚上,我回去了,再没来过。”
      “那你去过海边高崖吗?那可算案发现场了。”苏吉不甘落后地问。
      云朵给个白眼,“小破岛有什么好稀罕的,不过借了云帆号的光,包装个旅游胜地,知根知底的谁不明白!你说的什么高崖,我见都没见过。要我去我也不爱去。”
      “陶琏父母双亡?”齐姝琴带回话题。
      “对,给他留下一大笔遗产,这暴发户的嘴脸!”云朵又来气了,“说来也是,他每次收获大笔金额都是和死人扯上。我要是警察就先铐了他!”董霄的脸色便如万花筒。
      “怎么死的?”
      “车祸。其余的他没说,他特别不爱提。我多问几句,他居然跟我摔脸子!”
      “除了祝雪芝,你知道陶琏还有别的……”齐姝琴沉吟,云朵冷笑,“女的是吗?我说不清,他那个渣子会演戏,我都看走了眼。他跟你们说我有外遇,我呸!都是他胡编乱造的!我是跟男的见过,那是我亲哥!一直在外面念书,我结婚也没来得及回来,好不容易学成了回家看看——陶琏竟然这么造谣,怪不得,怪不得我最后那几个月老听见有人在背后笑,似乎指点我什么,怪不得……”
      “别想这个。不值得。”齐姝琴的手,放到云朵打颤的肩上,“云姐,你知道祝雪芝后来去了哪里吗?”
      “她消失了。”云朵肯定地说,“我让私家侦探调查过,所以才知道她的存在,我很清楚她的事,包括她以前玩过拉,对方当男。我做足准备才跟她通电话,我没骂她,都是女人,何苦。和和气气帮她分析人生,劝她别在垃圾上浪费时间。后来怎么了我不清楚,反正我发现陶琏没再长距离出差后,就让私家侦探又帮我跑了几趟,告诉我祝雪芝不见了,估计走了。”
      董霄忽然道:“她有一米七吗?”
      “一米六三。”云朵果然记得。
      董霄对齐姝琴说:“坠崖的陶夫人不是祝雪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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