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剑尊不爱我》金行玉

21、第 21 章

　　明香把药丸投入茶壶中，入水即溶，无色无味。

　　明香紧张压低嗓子，“这样就行了嘛？”

　　腰间的联络玉佩发出陈敬生的声音：“对，只要骗他喝了就可以了。”

　　影像水镜是一直开着，陈敬生可以透过水镜看到明香的动作。

　　她端着茶水，身姿婀娜走向苍昼的房中。

　　明香有点儿紧张，手都忍不住颤抖：“夫君，您请喝茶。”

　　苍昼端起茶盏，放到嘴边。

　　陈敬生紧张得心脏怦怦跳——马上，马上就要胜利了！

　　苍昼突然啪地把杯子砸在桌面上，水花溅出。

　　明香吓得浑身一颤：不会被发现了吧？

　　苍昼皱眉问道：“这该不会是陈敬生让你端来的吧？”

　　陈敬生在镜子那头以为计谋被发现，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立刻跑路。

　　苍昼道：“是不是他不敢来见我，请你说情？明香，我绝不能容忍下第二个人。”

　　陈敬生松了口气：太好了，对手是恋爱脑真是太好了！

　　但陈敬生忘了，队友明香也被他搞成恋爱脑了！

　　明香哭泣：“为什么不能忍？你不是说最爱我了吗？爱，不是掠夺，是放手！你就成全我和陈敬生吧！”

　　苍昼气得直接摔了盘子，把她推出门外。

　　明香害怕地回到自己房中，刚打开隔音结界，陈敬生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和他吵什么啊？我不是告诉你了，你的唯一目标就是让苍昼喝下那杯加了料的茶吗？”

　　明香憋嘴：“对不起嘛夫君，可是谁让他说你？谁骂你就是和我为敌，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维护你！”

　　明香越说越理直气壮，陈敬生本来伤势就没好全，听到这句话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陈敬生哄骗了那么多人，第一次说：“姐，我求你，你别太爱了……”

　　明香天真问道：“而且我为什么还要和他虚与委蛇？我们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从此咱们夫妻二人夫唱妇随，一起携手闯荡江湖。”

　　陈敬生尖锐打断：“不行！”

　　明香歪头，天真伪装下露出试探锋芒：“为什么不行？剑尊他再厉害，还能全天下追杀我们不成？我们不靠他！”

　　要是明香在眼前，陈敬生非得踹她一脚。这娘们怎么回事儿，不好好帮她做事竟然质疑他另有心思！

　　陈敬生克制不住怒火：“可我得要剑骨药身！”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陈敬生就后悔了：不该让外人知道的。

　　明香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精光，只好奇的轻声重复道：“剑骨药身？”

　　陈敬生大吼：“不该你问的就别问！”他使出对恋爱脑的杀手锏，PUA她，“你若是不让苍昼喝下加料的茶水，我就不要你了！”

　　明香害怕呜呜哭，过了后擦干泪水端着茶又坐在苍昼面前，温声好气道：“我给您赔罪了。”

　　陈敬生看着明香按照他所教的，乖乖给苍昼倒茶赔罪，并且承诺再也不会和陈敬生联系了。

　　果不其然，苍昼没有任何防备，喉结滚动，欣然喝下茶水。

　　亲眼确认药落入肚中，陈敬生兴奋掐断联络玉佩。

　　联络掐断后，明香哭哭啼啼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即刻找出痰盂：“快吐出来。”

　　苍昼摆手：“没事，我提前备下解毒药了，只是需要炼化三个时辰。”

　　苍昼打坐前低声念出法诀，一个小小的透明灵体从丹田浮现出来，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小手小脚，脸蛋圆圆。

　　苍昼笑道：“他还小，我要打坐没法陪他玩，麻烦你照顾他一会儿。”

　　明香叹道：“你真是……”

　　哪里需要她照顾？这可是他的元婴化身，劈山凿河只不过一剑的事！

　　明明是怕他炼化的时候陈敬生来找麻烦，以暴力胁迫她。却说请她帮忙照看元婴。

　　明香看着在寒玉床上打坐的苍昼，用眼睛一寸寸他的面容轮廓，耳朵却能听见砰砰地心跳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香抱住小元婴，捏捏他的脸，叹气：“好烦……”

　　也说不上哪儿烦，就觉得他干嘛这么贴心！

　　可是贴心又有什么错？无法诉之于口，只能狂捏元婴小苍昼脸蛋。

　　脸蛋软软弹弹，三四岁的小苍昼乖乖坐在她怀里，满眼都是毫不设防的依赖。

　　明香莫名觉得有点儿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明香仔细想了想，真的不记得了。
　　就像人类分不清每只狐狸，明香也分不清人类。

　　她以前刚从狐狸幻化成人身的时候，看所有两脚兽都是一个样。

　　她觉得小版苍昼眼熟，可能他的眉眼是和成年版很像吧？

　　小苍昼坐在她腿上还不够，还张开手臂奶声奶气道：“要抱抱！”

　　明香把他抱起来，沉甸甸的小孩坐在她怀里，还伸手够着想去摸她耳朵。

　　耳朵是狐狸最敏感的部位。若是苍昼本尊想摸她耳朵，明香估计会和他打上一架。

　　但是元婴相对本尊是独立个体，小苍昼只是有本尊部分记忆的一个小孩儿而已。

　　明香低下头，他也不使劲拽，只是顺着毛轻轻摸。

　　摸够了，明香刚想把他放下来，小苍昼突然趴在她脸上，啵了一口：“好喜欢狐狸姐姐～”

　　明香斜眼：“你是喜欢狐狸姐姐还是喜欢我？”

　　明香可没忘苍昼曾经和白月光狐狸的故事，这小毛孩不会把她当替身了吧？

　　小苍昼疑惑歪头：“你不就是狐狸姐姐嘛？”

　　明香：“……”

　　算了，她和小孩计较什么。

　　明香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你知道剑骨药身吗？”

　　话音未落，小苍昼脸蛋涨得青紫，瞳孔转为红色，妖异恐怖。

　　明香大惊失色，她一句话竟然要引得苍昼入魔！

　　她急得团团转，抱住化神想要去找苍昼，然而那小化神脸蛋蹭蹭明香，趴在她颈窝像是吸猫一样猛猛吸了几口气，神色重新变回红润，自行从入魔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明香大松口气，微风一吹，背心凉透，这才知道自己急得汗湿透了衣服。

　　小苍昼瓮声瓮气：“对叭起，吓到你了叭。剑骨药……”

　　小苍昼还没说完，明香一把捂住他嘴唇，惊恐道：“你别说了，你要是入魔大开杀戒，第一个噶的就是我。”

　　小苍昼咯咯大笑，摇头：“杀了本尊也不可能伤你的。”

　　明香嘟囔：“你疯了的时候可没有理智。”

　　小苍昼不多提这个话题，他怕自己说多了本尊醒来后一巴掌拍死他，只甜甜笑道：“心魔快渡完了，只是偶尔还有点未散的印象，你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

　　“你猜，陈家为什么能千年鼎盛，历代都能出现惊才绝艳的家主？”

　　明香摇头。

　　“陈家世代原本是医谷掌管药园的药童，也出了不少有能耐的医修，中州颇有美名，直到万年前出现一个剑走偏锋的阴毒小人……”

　　＊

　　陈敬生下榻的客栈。

　　他把成功下药的消息带给陈家家主的时候，陈家家主大喊“好好好”，兴许是胜券在握，不由得忆苦思甜，讲起陈家的发家史：“祖辈无能，直到出现了天纵英才的第一代祖爷。”

　　陈家第一代祖爷在当时并不惹眼，只是闯秘境时得了一段生死轮回树的树枝，

　　生死轮回树是奇树，能助人参悟大道，但陈家祖师爷贪念太大，他觉得一节树枝不够。

　　他想要一整颗树。而这树需要以人血人肉为养料，他屠了数城，终于养活此树，并借此悟道，晋升化神期。

　　但是到了化神后，修为却不得寸进。他本来就没什么天资，全靠生死轮回树，但是奇树也没法让他更进一步，于是他觉得是树还不够。

　　所以他九次下秘境，取得了不少先天神药。

　　小苍昼坐在明香对面，无声笑了笑：“种神药需要养料，但人为先天灵长，没有什么比人更适合，尤其是刚出生的小孩儿，最灵。”

　　“越是厉害的修仙者越是不想养育子孙败坏自己根基，但是陈家的孩子之多，是其他所有世家加起来也比不上的。”

　　“以人的血肉施肥虽然惊世骇俗，但是邪魔外道也没少做。这位祖师爷就厉害在这儿，他不是杀人养花，他是以活人养花。”

　　陈家繁衍出了一个庞大的家族，但是所有新生儿第一口饭不是母乳，是一粒药种。

　　药种跟随着孩子一起长大，直到六岁测灵根的时候，药草连灵根和全部的血肉全部吞吃殆尽，枝叶穿破小孩的颅顶，生根发芽，而人的皮囊就像一个瘪了的空袋子，以人皮描摹出里面的树根形状。

　　生出的灵药供给陈氏主家。如果有时炼制丹药要以幼苗状态的灵药，那就连着还活着的孩童和灵草一起投入丹炉。

　　陈家的荣光背后，满是幼童尸骸。

　　明香睫毛颤了颤，深吸口气，良久后，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我是个种子不生长的坏田。种子生芽发育的时候，所有营养都供养给灵草了，小孩都是干巴瘦，只有我天天能吃能喝长得还快。”
　　说到得意处，小苍昼摇头晃脑，“陈家最开始很费解，天天给我喂种子，但是都不活。眼不见心不烦，于是把我扔到了外面，没吃没喝，差点儿饿死……”
　　说到这儿，小苍昼抬眼看了明香。

　　明香眼泪汪汪，但是好像还没想起来。

　　小苍昼好悲伤，狐狸姐姐完全记不得他了，趴在明香怀里猛猛蹭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当时谁也不知道，我是天生剑骨。”

　　剑气把所有的种子尽数杀死，奇珍异草没有吸取到他的养分反而供养了苍昼。

　　又因为他被外放，等测灵根时引出通天剑影，仆从想报告给主家已经晚了，昆仑仙宗直接把好苗子给抢走了。

　　剑骨虽然极其罕见但并非没有。苍昼进阶速度在天生剑骨中也远超他人。

　　宗门师长担心有异，请了医圣来检查，这才发现他因祸得福，堪比至宝，练成药身。

　　陈家家主愤怒喝道：“苍昼吃了我们家种子，不肯回报还在化神后倒打一耙！”

　　他冷笑几声，“他若心甘情愿剥夺剑骨嫁接给我的孩儿，我可以勉为其难的考虑考虑留他一条命……化神当做养花肥料，哪怕是老祖也没有过如此壮举。我的功绩在家族族谱定然能记上一笔。”

　　陈敬生也见过旁支陈氏孩童的惨状，害怕得忍不住发抖。

　　陈家家主瞥他一眼，突然笑道：“你有功，此事成了，把苍昼左臂给你分食，可助你一举抵达金丹大圆满。”

　　所有的恐惧忧虑顿时抛之脑后，陈敬生脸上是狂热的欢喜：“谢过家主！”

　　陈敬生想了想：“哪怕苍昼再爱，挖掉他的剑骨怕还是会引起剧烈反击。还想请您多派些家族长老来相助……”

　　家主傲慢道：“当然。剑骨挖出不尽快种入身体就会失去效用，我儿陈宸也会一同前往，你要好好辅助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