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悄悄心动》橙子甜

5、公主

　　日升至日烈，过午后许悄才醒。薄薄的窗户透着光，房间里是一片暗粉色。

　　许悄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起床，半眯着眼去洗漱。洗完脸她清醒了许多，提醒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姜秋云提要回申城的事。

　　打开房门，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程烬，还抬手做着一个准备敲门的姿势。许悄吓了一跳，脖子一缩：“喂！你要干嘛?”

　　两分钟前，程烬在门口踌躇不定。怕贸然敲门吵醒许悄，又怕许悄生闷气不吃饭。正想好了要敲门时，许悄好巧不巧地推开门了。

　　程烬尴尬地收回手，挠了挠眉心：“许同学，现在才起啊?”
　　“是啊，睡个懒觉不行么？”许悄轻哼一声，迈开腿往外走，肩膀故意不轻不重地撞了程烬一下，“让一让。”

　　程烬挑眉浅笑：“我这不是怕你绝食么。”
　　许悄拖着尾调，“我是气，不是蠢。”
　　程烬：“哦，气什么啊？”

　　许悄不理他，懒洋洋地下楼。
　　程烬看着那娇瘦的背影，眉目舒展。待许悄拐弯才收回视线，带上门跟着下楼。

　　许悄洗完手出来，跟要进厨房的程烬再次撞了个正着。俩人一个在门里要出，一个在门外要进。

　　许悄心里憋着闷气，自然是不会退身让步的，程烬却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许悄挤眼看程烬，“您不让开么?”
　　奈何她比程烬矮一截，每次离得近都要仰着脸跟程烬说话，傲慢却不占上风，倒显可爱。

　　许悄此刻出神地想，要是她再高一点就好了，对上程烬就不至于这么尴尬。
　　程烬眼眸微微一闪，存了心要逗许悄玩儿：“许同学，为什么不是你让呢？”

　　许悄撇嘴：“为什么是我让呢？”
　　程烬：“或许因为这是我家?”

　　许悄顿了顿，弱弱地说：“好像是哦……”
　　对方说的十分有道理，她现在就算不是寄人篱下，也算是个借住，在主人面前，她好像是得乖巧点。

　　于是许悄乖乖地侧身，给程烬让了路，“那还是我让吧。”
　　程烬勾唇一笑，“许同学真乖。”
　　许悄：“……”

　　许悄在餐桌边坐下，淮临的早饭有点油腻，她不怎么爱，但正菜做的还算合胃口。

　　程烬洗完手出来，在许悄对面坐下，开始说正事，“你姥姥去镇上了，今晚不回来，让我通知你。”
　　“什么?”许悄拧起眉，情绪开始直线下滑，“什么时候去的啊…”

　　程烬答：“一个小时前。”
　　“好吧…”

　　许悄有些失落，她本还想跟姜秋云当面谈谈回去的事儿，现在看来只能在电话里谈了。
　　这顿饭没吃多久，许悄就没心情了。回房后，她拨通姜秋云的电话，却是关机。

　　也许是手机没电了，许悄准备过一会儿再打。但两个钟的时间，许悄给姜秋云拨通四次电话，都提示关机。

　　许悄开始着急了，明天是最晚的回去时间，如果今天拿不到身份证，她就会赶不上演奏会的排练。

　　许悄躺在床上独自郁闷，看着天花板发呆。随后，她想到一个下策。

　　-

　　晚上九点，许悄换了身白裙。她关上房门下楼，出了院子。
　　夜色朦胧，安静无人的小镇街道，亮着几盏昏暗老旧的路灯，把许悄的身影拉长。

　　晚风没有消停的意思，在树叶间留下走过的痕迹，也扬起女孩柔顺的发梢。

　　许悄是记路的。前几天程烬载她过来时，她一路看着窗外，当时路过一家网吧，她现在正在原路返回。

　　慢悠悠地步行了十来分钟，许悄来到了那家网吧门口。网吧门前站了三个女孩子，黑衫露脐，唇红黄发。

　　手里的女士香烟夹在指间，吐出来的白雾是圆形圈。

　　许悄只看了一眼便把视线挪开，径直往网吧门口走，那三个交谈着的女孩子慢慢把视线转过来。

　　许悄走在月光下，纯白长裙刚过膝盖，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她一步一步上台阶，离门口的三个女生越来越近。

　　那三个女生倒是认真地打量着许悄，眼神里是很常见的轻蔑。

　　许悄继续往前。香烟的雾轻轻飘到脸前，她强忍住喉咙里的干痒不适，握上网吧大门的扶手，推门进去。

　　许是许悄的忽视让她们觉得很不爽，其中一个女生在许悄背上吐了浓浓一口烟雾，还轻轻斜了她一眼，小声留下一句脏话。

　　许悄进了网吧大厅，浓浓的烟草味夹杂着泡面的味道涌入鼻腔，让她有些抗拒。她忍着不适走到账台，急问：“你好，请问这里有单间吗?”

　　“有啊。”网管是个男青年，他盯着许悄看了两秒：“你要开多久?”
　　许悄想了想：“一个小时吧。”

　　“行。”网管给许悄拿了张卡，“二楼上去左拐第一间，直接开机就行了。”

　　许悄打开付款玛，支付后拿着卡上楼。
　　单间里还算干净，设备也挺新。许悄坐下后的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机给程烬发了条短信：【程烬，我现在在网吧哦】

　　等回复的时间里，许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焦距地看着电脑界面时不时地弹出来广告。
　　五分钟过去，手机还没动静，程烬没有回复。

　　许悄闷闷地哼了一声，又拿起手机给程烬发送了一条信息：【在你还身份证给我之前，我就先不回去了哦。】

　　发送完，许悄啪地把手机拍在桌板上。坐在电脑前实在是无聊，她随便打开一个游戏弹窗进去瞎摸索。
　　是个换装游戏，意外地很吸引人，许悄竟然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开始专注于游戏。

　　十分钟后，网吧大门被程烬推开。
　　青年网管听到声音抬眼看了一下，两秒的时间看清楚来人，眼神立马从漫不经心变成惊讶。

　　“烬哥?！”网管立马站起来跟程烬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听到烬哥两个字，离吧台近的几个网瘾少年都似惊了一下，纷纷胆怯又刻意地回头看。

　　程烬无视那些少年们的视线，对网管微点下巴，“这儿刚刚是不是来了个长头发女孩儿?”
　　网管一脸天真地模样：“刚刚来了好几个长头发的，你说哪个?”

　　程烬想了想：“最靓的。”

　　“哦。”网管殷勤地往楼上一指，“二楼左拐第一间，开了一个小时。”
　　“好。”程烬直接上楼。

　　网管大着胆子好奇地问：“烬哥，那个是你的女朋友吗?”
　　程烬慵懒地扯起嘴角，问他：“像吗?”

　　“像！就差脑门上贴你名字了。”网管一脸吃瓜，“你们好了多久了？”
　　程烬笑了笑，也没说话。

　　二楼单间的房门并没有关紧，程烬推开门时悄无声息。

　　他上前在许悄身后站定，看到屏幕上有一个穿着婚纱的卷发女娃娃，妆容精致，佩戴银色流苏耳环，一副高贵公主的装扮。

　　许悄忙碌地点击着鼠标，正在给娃娃选发色，好像很纠结。

　　程烬没出声，安静地站在许悄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

　　半分钟的时间，许悄选定发色为金色，接着给女娃娃佩戴了一个海蓝色冠冕。模型塑造成功后，屏幕提示许悄需要取个名字。

　　“名字?”许悄一只手支着下巴，放空地自言自语：“公主要叫什么好呢……”
　　“叫许悄悄吧。”是程烬的声音。

　　“啊——”许悄吓得一激灵，她缩着脖子惊恐地回头，看到一张笑得邪魅的脸。
　　是程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许悄又惊又窘，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鼠标垫摔在程烬胸口上：“程烬！你吓死我了…”

　　程烬弯腰把地上的鼠标垫捡起来，拍了拍又放回桌上。
　　他倚站在电脑桌边，眼里是不正经的调戏：“公主就叫许悄悄吧。”

　　许悄呼吸一滞，坐在椅子上仰着脸，对上程烬那双撩人的双眼：“我说了我的名字里只有一个悄。还有…我没那么自恋。”

　　程烬却说：“长成这样自恋一点不过分。”
　　许悄语塞，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她只能装作没听见，红着脸淡问程烬：“你怎么来了?”

　　程烬拖着尾音：“你不是想让我来么?”
　　许悄：“……”
　　好像是，不然她来网吧干嘛。

　　“嗯，对…”许悄抿了抿嘴，一本正经地说：“那我现在要威胁你，你不给我身份证，我就不回家。”
　　程烬嗤笑：“可是你只开了一个小时。”

　　许悄：“……”
　　大意了。

　　许悄放低了声音，底气不足：“那我等下下去加点时长不就行了。”
　　“别加了。”程烬伸手在电脑桌上点了点，“许同学，你是要玩够一个钟回家，还是现在回家？”

　　许悄仰着脑袋，坚定地对程烬说：“在你把身份证还给我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程烬问她：“你不喜欢淮临么？”

　　许悄撇撇嘴：“也不是…”
　　程烬：“那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许悄轻垂眼睫，放低了声音：“我肯定想回家啊…而且演奏会要来了，我不能不参加。”

　　程烬的语调降了几分：“你父亲出国了，如果你回去，那位女士会为难你。”

　　许悄有点惊讶。她知道许水华因为工作原因要经常出国，他跟孙琦就是在国外出差时认识的。
　　但以往许水华每一次出差她都知道，这次却要从程烬这个外人口中知道。

　　许悄缓了缓，强装淡定地问：“他去多久?”
　　程烬说：“一两个月。”
　　“没关系。”许悄低着头，自己安慰自己：“我忍忍就过去了。”

　　程烬表情似有几分不忍，“那位跟你姥姥通过电话，她说如果你回去，她就打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