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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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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惊云再次跟薛惊玉碰面之时,也真是巧合竟是在往生崖的位置。
男人眼里透露着沧桑,略凹的面颊尽显疲态,他看着手里的信喃喃道:“江迎她,要生了,我得去看看我们的儿子。”
“要去就去呗。”薛惊云说,“九安山就在隔壁,咱们又没拦着你,腿长你身上爱怎么走怎么走。”
薛惊玉、老鸿、孟子轩三人混进潇湘后,原本是被发现了给抓起来了,而后尹千尘为跟卿廷殷决斗突破了潇湘的禁制,他们也就逃了出来。
薛惊云灵力已恢复大半,他们一行人正围成圈讲话,四周还有数十位黑衣的奇鹰。孟子轩查看手里的信件,也正是奇鹰他们收集来的情报,说:“尹千尘自没找着卿廷殷后,便径直地回了津黎城去了,然后就是对外宣称修炼闭门不出。”
“……简直就像是胡闹。”老鸿听罢道:“感觉他好像就什么也不图,就是为了跟卿廷殷打一架,不为名不为利不为天字榜一,单单就只是打赢了这事就了了。”
“我料他尹千尘是个武痴。”薛惊云点头,“更何况他已是天字榜二、也坐拥津黎城这样的天下基业,钱权名利对他来说恐怕早就是身外之物,有实力又有地位,自然行事也就随性放肆了些。他若是真想杀卿廷殷,恐怕我跟卿廷殷都活不过那天。”
这点老鸿也认,只是仍对他的说词有疑,“也是,只不过教主,我仍对你将尹千尘牵制住的手段有些好奇,难不成你真的使出了冰火两重天那等法术?”
“额……也许?”薛惊云挠着头,而后咧牙一笑,“不管怎么说,能让尹千尘吃了点苦头,说明我能力还是不赖,当下修真界状况频发情况混乱,这至少能证明我能护得住你们。”
薛惊玉仍捏着那九安山传来的消息,他神色挣扎喃喃自语道:“对对,当下世道这么乱,江迎她一时失算也是有的,我还要保护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薛惊云示意,孟子轩便又念着条子,“叶胜安三拒汀忧山门主后,终于在卿华第四次拜访跟他交谈。可似乎谈得不甚愉快,近日颂天门手下已经派人,取了卿廷殷天字榜一的牌子,但却并没有将尹千尘的挪上去。”
老鸿道:“意料之中的事,颂天门跟汀忧山谈崩了,颂天门还没跟津黎城建交,自然就是这种情况。”
“唉……”薛惊云苦笑一声,想起远在他乡的卿廷殷,不由得为他叹息,“以前是我消息闭塞,我认识的人越多后才知道,天字榜一的背后哪有那么纯粹,金钱、地位、名声、甚至跟颂天门的打点,是一样都不能少的,这样一折腾下来那算什么天下第一?”
“恐怕尹千尘是个纯粹的武者,所以才没头没脑地去挑战卿廷殷。”孟子轩发表了句中肯的评价,“他虽在情场风流,四处沾花惹草名声也臭,但在修真界的武品没得说,与人切磋也总是点到为止,很少闹出什么不快的纠纷来。”
“不说他了。”薛惊云只庆幸自己还活着,“奇鹰可还带有什么消息?”
孟子轩又拿起,却是有些吞吞吐吐,薛惊云还以为什么事,结果拿来一看跟卿廷殷有关,他这短短的几日可做了不少事情:“去潇湘找潇长卿,结果又跟潇君玉比武,比剑是比赢了可却被潇君玉一掌打趴了,修为尽失渡劫失败的消息自然就不胫而走。”
薛惊云紧了紧纸条,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结果条子还没看完,说“卿廷殷败了后回了汀忧山,别人还都以为他是回去找援兵的,谁知他竟直接去卸了掌教的位置,跟才回家的卿华磕头说谢养育之恩,然后就下山一人一剑地走了。”
“他这是做什么?”孟子轩也忍不住好奇。
老鸿看向薛惊云,一齐人陷入诡异的沉默,薛惊云好半响才喃喃道:“他这是要彻底跟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了么。”
薛惊玉听罢,眼神惆怅,询问薛惊云道:“他会来找你么,你们说过没有?”
“会,他答应了我的。”薛惊云重重地点头。
孟子轩听罢,默默地垂了头,心里的火苗渐渐泯灭。反而薛惊玉,以前那么不看好的他二人,现下也露出个惆怅仰慕的眼神来,“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没别的事了?”薛惊云问薛惊玉,他知道他这哥哥心里的苦,沈江迎夺了他的九安山,还将他给扫地出门,哪怕身怀六甲也毫不给孩子生父颜面。
他皱眉问:“哥,不去九安山讨个公道?”
“真、真的要去?”薛惊玉抬头,露出惶恐的神色来,薛惊云知道他不是真惶恐,只是怕再跟沈江迎见面罢了。
薛惊云说:“不管怎么说,我反正是要去的,沈江言那家伙也在,他跟卿廷殷有过节、就是跟我有过节,我早就想找个机会收拾他了。”
薛惊玉犹疑,半天才下定决心:“那我……我还是,去吧。”也不知道那女人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害得他一副得了失心疯的模样,这么久以来就一直浑浑噩噩的。
沈江迎这女人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趟也算是去解开薛惊玉的心结吧。
在往生崖休整片刻,薛惊玉思来想去,还是只让了薛惊云跟着,于是便让其他人回了万仞山。这倒是这么近三百年来,他兄弟二人第一次并肩作战,而不是刀剑相向。
薛惊玉带着薛惊云抄了小路。正值月夜,这条路林影丛丛、枝繁叶茂,耳边有三两声布谷鸟啼叫的声音。
“哥?”薛惊云喊了他一声,停下了跟在薛惊玉身后的脚步。
薛惊玉也停下,“怎么了?”
“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想把所有事情都了解了。”薛惊云说,“所以在去九安山之前,我告诉你一些我所知道的事,你也要如实告诉我这些年你知道的,好么?”
“这样也好。”薛惊玉点头,“毕竟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你我根本就没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
薛惊云一笑,语气轻松了些,问出了第一问题,“哥,你爱我吗?”
“嗯?”薛惊玉显然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肉麻。于是抠着脑门支支吾吾地“嗳”了声。
薛惊云紧了紧拳头,语气不确定起来,“我娘,应当也是爱我的吧?”
“那是当然!”薛惊玉不假思索,但又不知如何措辞,便只得说了他心里的苦涩道:“娘她当年留你在万仞山,反而带上我来到九安山开宗立派,其实都是为了更好地生产辉月赤丸。”
“我已经知道了辉月赤丸是娘的构思。”薛惊云问,“可你这话的意思是……”
“因为我有木灵根。”薛惊玉苦笑,“木灵根是天生的炼药师。所以娘她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听话的儿子,更是一个能帮自己成业的炼药师。”
“娘这么执着地为了辉月赤丸究竟是…?”
“为了爹。”
薛惊云愣住,只觉得头发发麻,有什么不好的真相呼之欲出。
“爹他,是为了娘死的。”薛惊玉闭了眼,带着隐忍的愤怒,他握了握拳头道:“娘是族里的祭司,身居高位身份尊贵,在享受族人敬重的同时,也要恪守自己血脉的纯粹:要么终身不婚,要么不得与外族通婚。可她却遇见了爹,倾心于他还怀了我们俩,何家人作为她的母家,没能给她半点庇佑不说,还在她临近分娩之时,联合着其他族人要掐死当时还只是婴儿的你我!千钧一发之际,藏在暗处爹跳出来制止,奈何他资质平平寡不敌众,于是只得低声下气苦苦地哀求。”
“可规矩是死的,孩子血脉不纯,不能要就是不能要。”薛惊玉声音发抖,“于是我爹,便想着一命抵两命,用他自己死来救我们俩。”
薛惊云听到自己,已猜到了七八分,“娘是辉月一族的,按理说可以肉白骨塑人身,可她却没能救活爹?”
“对,不知道为什么。”薛惊玉说,“爹是被火活活烧死的。娘亲口告诉我,她分明已经将爹的肉身修复了,可爹却还是迟迟醒不过来,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哪怕后面她用血再怎么灌我爹,也仍然继续如尸体那般僵硬、腐烂、发臭。”
“然后…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我长大,五岁那年族里祭祀,突来的歹人屠杀我们辉月一族,只碰巧你和我外出才逃过一劫。”
“不,不是凑巧。”薛惊云听到这里,开始跟他交换信息,“既是歹人,又是屠杀,为何偏偏留我俩人,而且还有我娘、还有何家人也活了下来。”
“何家人也被杀了。”薛惊玉刚想辩驳,却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哦对对,没有死绝,还留有几个,只是被废了灵根。”
“杀我们族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咱爹。”
风声骤起,天色愈发浓黑,竹林间飒飒作响声充斥耳膜。
薛惊云又道:“当年之事,甚至于父亲的死,皆是你从母亲口中得知。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辉月一族避世多年,在万仞山多年也佯装跟常人一般,而谁又会来残害看似平平无奇的我们?知晓我们血脉秘密的人,跟辉月一族有深仇大恨的人——只能是我们那神秘的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