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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天高气爽,云淡风轻,小山坡上,二人烤鸡。

      薛惊云将一堆柴火放地上,从中挑出两根长且带着叉的,他将两根棍子擦进泥里还结了冰固定,两棍之间还刨了个小土坑,余下的便放在下面充当燃料。

      卿廷殷处理完了,一手捏着鸡的长脖子,道:“你这脾气,居然不是火灵根。”

      薛惊云又凝了个冰刀,正削着木棍打算钻木取火,他听得卿廷殷的问题,抬眼看他一眼又垂下,“我也想呢,冰火两重天,学会了那得多嘚瑟。”

      众所周知,水火不相容,灵根相克的修士,其修炼起来必是难上加难。可这世间无奇不有,偏偏还有这么一个神人,他不仅将两个灵根都练到至极,且还自创了一门‘冰火两重天’融合术,他便是用这个独创术给列在了天字榜二的位置。

      卿廷殷知道他在说谁,那个综榜第一津黎城城主,他感慨万千语重心长道:“尹千尘呐,不值得你去学他。”

      薛惊云了然,那人风流,劣迹斑斑,臭名昭著,确实是不值得去学的。

      不想这个,他拿起拢月,接过卿廷殷手里的鸡,用枪.头穿过鸡的肚子,毕竟算得上是灵禽,体型比普通的鸡大了不少,拢月的宽度把它串起来正合适。

      卿廷殷看直了眼,这柄银.枪他有所耳闻,是某年津黎城的拍卖品,少说怎么也有个十来万钱,薛惊云竟然这么对它。

      用来烤肉……

      拢月配着肉,架在了支架上面,薛惊云嘱咐了一句,将拢月交给了卿廷殷,“你稳住。”便又开始发了狠地钻木取火起来。

      卿廷殷稳着拢月,余光却斜着看薛惊云,见他额头间细细的汗,因为发力而微蹙的眉头,认真且目光专注的眼睛。

      说不出来的,就觉得移不开视线。

      好半天地,火星终于出来了,薛惊云两眼放光凑上去吹,他后退两步趴在了地上更方便些,结果嘴里没个控制一吐气星火纷飞,一不留神地给吹到卿廷殷脸上去了。

      粘了热屑,脸上被烫了一下。

      眼前火点迷离,薛惊云眨了眨眼,透过黄红的斑斓万丛去看他,见卿廷殷伸指拨开了脸上的灰,摇了摇头像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薛惊云下意识虚着眼睛道:“嘶……”

      他突然很想跟他说点什么,“那个,抱歉,你……疼吗?”

      卿廷殷抬眉,又垂下去看鸡道:“无妨。”

      薛惊云伸手,要去拿拢月,他细心嘱咐地道:“那棍烫,小心手,我来烤吧。”

      卿廷殷又一次把他的手给拍开,“真以为我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你是客嘛。”薛惊云揉着手,便安心地煽着风。卿廷殷熟练地滚着枪,让鸡每一处都被充分热到,他还顺手捡起了地上的冰刀,深浅不一地往上划去,“知道要烤鸡,也不带点调料。”

      薛惊云突然失笑道:“倒是真没想到,你卿廷殷也会这么有烟火气。”

      “活了千年岁数的人了,连做顿饭的本事都没有,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卿廷殷面色平平道:“你也跟传闻中的大不一样。”

      薛惊云一听,饶有兴致地,还欺身坐到了卿廷殷的身边问:“说说,怎么个不一样了?”

      卿廷殷正襟危坐道:“比传闻中的……懂明理、辨是非、分好坏,不至于烂泥扶不上墙。”

      “哈哈哈哈哈……”薛惊云突然暴笑,他捏着拳头锤了锤地,“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挑弟子来了?哎卿廷殷,我先说啊,我可是名草有师了,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

      卿廷殷给了他个质疑的眼神,“你师承何人?”

      说来,薛惊云真心不差,他才五百年修为,在天字榜上位列第十,几乎可以说是前百名内,最为年轻的修士没有之一。

      “秘密。”薛惊云神秘兮兮道:“我一直想啊,你们若是打起来,指不定我师父会赢呢。”

      卿廷殷拿起拢月,轻轻摇着散热,上面的鸡散发着芳香,他信心十足道:“是你天赋异禀,他可以让你出类拔萃,我就可以让你青出于蓝。”

      “不必了不必了。”薛惊云正经了起来道:“我以为啊,值得学习的人有很多,但师父只能有一个师父。”

      卿廷殷点头称是,“的确,我哄你的。我所理解的师父,不止教书更要育人,前者倒还有些经验,但自问后者我是做不到的。”

      薛惊云笑笑,他亦是突然想起卿廷殷的往事,也是他在诸多的话本子上看的。

      他这个人,出身极好,父亲是汀忧山的门主,母亲隐居前是知名的道人,他父母对他修道时的教导自成一套。

      修真界历来默认一个规矩,得道高人们都讲究一个灭情绝爱无欲无求,卿廷殷的父母更是一直如此地要求他的。

      可终究是命,人总是有七情六欲的,十八岁的卿廷殷下山除妖,与一凡尘女子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并且诞有一子相伴了数几十年,最后因为修道而容颜永停驻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妻儿生老病死。

      早在千年之前,那段刻骨铭心的凡尘经历,让卿廷殷便已厌透了这世间所有的人情世故,后来的整整近千百年都没怎么下过山。

      薛惊云耐不住好奇,他试探着小心翼翼问道:“我倒是好奇,听闻汀忧山卿掌教非乱不出,这次到底是什么事把你给惊动了?”

      卿廷殷捏着冰刀,划下来一大块肉,递给薛惊云道:“哪有非乱不出,我只是闭关云游得多,外加上汀忧山封锁消息罢了。”

      “哦对对对。”薛惊云接过道谢,跟他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我也有听说过,你受命去除断念谷的白莲花妖,竟然一口气把她们全族给屠了光,据说时至今日到那地方去都还能闻到血腥味,是真的假的啊?”

      他不知道,觉得自己是在赞叹,其实这个话题在汀忧山,根本没人敢对卿廷殷提起。

      卿廷殷捂了额头,“那件事啊,我想想啊,那时我才两百岁……”他有些悔不当初,有些难以启齿,更有些无奈自嘲道:“白莲花妖有个幻境天赋,可化作入境者最害怕的人,再构造其最不想发生的事情……那时,是我太冲动了,明知是假的还妄造杀孽,后面惹了一堆的祸事。”

      薛惊云微讶,以为卿廷殷稳重端庄,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失态的一面,自己似乎让他回忆起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但确实是,凡尘之人的一生都丰富多彩,更可况他们这样活了上千年之久的人,恐怕真是很刻骨铭心的事才能让他如此罢。

      薛惊云闭了嘴,他尊重别人不想言说的过去,便换了话题到自己身上来说:“不必自责,白莲花妖人人知道的,她们就是以吸食人的骨血为生,修真界的修士们早对她们恨之入骨。”他边吃边说着,“若是我遇上花妖的话,恐怕不会像你一样还手下留情,况且她们那种天赋真是恐怖,让最害怕的人和事发生在眼前……我真的想不出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来。”

      见薛惊云吃完了,卿廷殷又划了一刀,再次将肉递给他道,语气有些怅然和飘渺道:“人生六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无非也就是这些了吧。”

      “哪一样单拎出来说,都不是容易能看开的。”薛惊云接过那块肉道谢,却又递到了卿廷殷的嘴边问道:“你也尝尝?”

      卿廷殷摇了摇头,对他露了个歉意的微笑道:“实不相瞒,我辟谷多年,这些对我来说已味如嚼蜡,让你破费杀了一只灵禽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是才吃了桃子么?莫非辟谷的意思是只吃素不能吃肉?可惜薛惊云书读得少,又吃不下那辟谷的苦,也就不知道其中的避讳。

      “罢了罢了。”他没想那么多,坦然地直接接过了拢月,撕着这只鸡嚼了起来,毕竟是在人前进食,他改掉了对嘴啃的坏习惯,“确实有听过,修无情道的修士什么都要戒,戒到最后丧失了欲望便算得上是得道了。”

      卿廷殷解释道:“不巧,我修的不是无情道,只是辟谷久了成习惯了而已。”

      薛惊云一惊,抬头瞪大了眼睛看他,整张嘴油光可鉴,腮帮子里还鼓鼓地嚼着东西,这副吃相可别提有多好笑了。

      卿廷殷没忍住,捏着拳头咧牙笑了,“那么惊讶干什么,我若修的是那没人性的无情道,破了色戒后灵脉早废了。”

      “你破过色戒?”薛惊云脑袋短路,后知后觉地想起,卿廷殷是娶过妻还有过儿子的,他不禁一时好奇那些传闻道:“卿前辈,听闻你有过子嗣,那他们现在还健在吗?”

      提起这个,卿廷殷敛了笑意,但语气波澜不惊道:“百年前就已生老病死了。”

      他垂下了眼眸,眼皮盖住了未知的情绪,他捻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圈,“造化弄人啊,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说来也巧,那处斩杀花妖的地方,竟然名为断念谷,真就成了他断掉凡念的地方,他也便真的恪守戒律灭情绝欲时至今日。

      时至今日?

      卿廷殷抬眼,看向薛惊云,他竟眉头紧锁满面愁绪,眼睛亮亮地像是在为自己的故事而动容,没想到他竟还是个这么感性的人。

      卿廷殷低头有些克制不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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