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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身份牌 ...

  •   另一侧的秦夺也明显看见了他,面色一沉,径直走了过来。

      对方的脚步在他一步之外站定,神情明显是有话要问,司予调笑着率先开口:“好巧啊,这位……似乎与我有着‘不解之缘’的先生。”

      “你是故意来这儿的。”秦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笃定,“先是拿尸块喂猫,又故意进入病毒世界,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予晃了晃手里的身份牌:“我是绿色信号灯呀,你呢?”

      秦夺一把捏住了他晃动的手腕:“这儿不是让你乱来的地方。”

      “别那么紧张,我并没有打算乱来。”司予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友好,“我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但我觉得眼下比起闹内讧,更重要的还是齐心协力一起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对不对?”

      他说着,手腕不知怎的轻轻一翻,就从秦夺的手里滑了出来:“虽然这位先生似乎对我很防备,但我对你呢,确实是一点儿恶意都没有,不但如此,我可能还得请你帮我一个忙。”

      秦夺始终盯着他,眉头微皱,一言未发。

      司予也不在意他的沉默,笑了笑后,自顾自继续道:“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份是绿灯。按照常理来说,红灯和绿灯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啊,我想请你先帮我把红灯找出来,可以吗?”

      虽然秦夺可以确信面前的人有问题,但有一点对方没有说错:现在确实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他这次来海庄本就是为了处理宿者S07,被卷入病毒世界的多半是些不明情况的普通人,作为病毒协会成员,他得趁着NPC出现前,先把场面控住。

      而且很奇怪的是,虽然司予明显是个危险分子,但根据多年进出病毒世界的经验,他的确没有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任何恶意。

      他又警告地瞥了司予一眼,没有吭声,转身向着剧院内走去,打算等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来解决这个麻烦。

      身后传来司予含笑的声音:“多谢啦,我在门外等你的好消息。”

      秦夺没再搭理。

      通向深红剧院的路并不长,还没走进剧院的大门,他就听见门内的大厅里传来一个男人暴躁的声音。

      男人拧着眉,一开口就含妈量极高:“妈的,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满脸都写着茫然与恐惧。

      男人原地转了几圈,目光看向角落里一个瘦小瑟缩的身影:“我记得你,刚刚就是你开车把人撞死了吧?”

      货车司机哆嗦着开口,被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个男……”

      他话没说完,就被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了:“结巴个屁呢,老子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货车司机脸色难看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也是突然就进来了……”

      一旁一个年轻些的小伙子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你别激动啊,我们真的不知道。有话好好说,而且我们也是莫名其妙被带进来的……”

      “老子跟他说话,有你什么事!”
      男人说着想伸手去抓说话的小伙子,被人从身后一把扯开了。

      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骨节清晰,线条凌厉,众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见来者个子极高,五官深邃,冷着一张脸往那一站,就让其他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大厅里终于短暂地安静下来,秦夺这才开口,言简意赅道:“我是特殊机构成员,各位现在被卷入了特殊事件,时间有限,想活着从这里离开就不要内讧,先按照身份牌上的身份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秦夺,身份牌是监控。”

      “你他妈……”
      男人刚一开口,秦夺的手便在他肩膀上不着痕迹地压了压:“要吵滚出去吵,别浪费别人的时间。”

      他说完,没多给男人半个眼神,亮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牌,以证明公开自己的“身份”是安全的。

      片刻的安静后,一个女孩试探着开了口:“我,我叫陈偲偲,身份牌是绳子。我跟她是闺蜜,她叫张书倩。”

      被她拉着的女孩点了点头,也亮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牌:“我拿到的是文件夹,我们刚刚也在车祸现场,那个男生……就摔到了我们面前,然后我们眼前就黑下去了,再亮起来的时候就到了这儿。”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秦夺一眼:“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还有这张卡片上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秦夺:“这里你们可以理解为是一个区别于现实世界的异世界,这张卡片则代表各位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需要妥善保管。此外,各位的言行需要尽可能地和身份牌上的物品相符合,这点之后我会根据各位的身份信息详细解释。”

      两个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有了她们开头,接下来就简单了很多。

      之前帮货车司机说话的是司机的表侄子,名叫赵呈,事故发生时就坐在副驾驶。他拿到的身份牌是“法槌”。而货车司机刘寸拿到的则是“女人”。

      剩下那个很年轻的男生看上去情绪有些不太稳定,他眼眶泛红,神游了一会儿后,才在一旁陈偲偲的提醒下开口道:“我,我叫吴安宇。之前出事的那个男生……是我朋友。”

      这句话说完,大厅里顿时安静了片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刘寸脸色一僵,赶忙苦着脸一个劲地道歉。

      吴安宇摇了下头,还算有些理智:“也不能全怪你,是他自己突然冲上去的,我看见了。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冲过去?明明上一秒他还在跟我说话,怎么会……”

      他说着,情绪又开始走向崩溃。这时,一道偏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节哀顺变。”

      吴安宇红着眼睛抬起头,秦夺正站在对面静静看着自己,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指责的意味,而透过那双仿佛一直笼着雪雾的深灰色眼睛,居然能看出两分真情实感的悲戚。

      吴安宇处在崩溃边缘的情绪堪堪被这个眼神钉住,他深吸了一口气,稍作调整后,终于重新开口道:“……不好意思。我,我叫吴安宇,我的身份牌是,名牌表。

      见所有人都说了,之前骂骂咧咧的男人才不得不开了口,满脸不耐烦道:“王强,货车。”
      他边说还边嘀咕道:“什么狗屁玩意儿,好好的人不让当,非得玩个什么货车,过家家上瘾了……”

      -

      司予靠在剧院门外的墙边,半张脸隐在建筑阴影里,听完众人的陈述,轻轻“啧”了一声。

      一来,他没想到这次的身份牌里居然会有“女人”这种指向性不明的词汇;二来,这次的身份牌里,居然只有绿灯,没有红灯。

      他垂着眼,还没来得及细想,几乎是卡着众人做完自我介绍的时间,一道脚步声便从身后传了过来。

      高跟鞋一声声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带着空旷的回响。众人回过头去,见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不知何时走进了大厅,而司予就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女人脸上画着很浓的妆,厚重干裂的粉底糊在脸上,纸钱般惨白。
      她咧开猩红的嘴角朝众人笑了笑,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像是透着风:“欢迎各位见证者们来到深红剧院。这次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先跟随我去观众席入座。”

      突然被带到了这么个地方,众人的精神状态都并不十分稳定,拿到货车牌的王强听着女人故作玄虚的台词,忍到此刻,终于还是没有绷住最后那根神经。

      他看着NPC因为肢体僵硬而略显诡异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透着光亮的大厅外,啐了一口后,冷笑道:“什么狗屁全息游戏,老子不玩了,爱吓谁吓谁去。”

      话刚说完,便听他“唰唰”撕了手里的身份牌,转头要走。

      一切发生得太快,秦夺甚至来不及阻止,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句。
      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被撕碎的身份牌落在地上,激起一小片灰尘。
      其他人听见动静,停下脚步回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耳边就先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声响。

      喀、喀啦……
      急躁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随着那阵怪异的声响,王强已经走出好几步的身体突然以一种畸形的姿势定在了原地,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就见两秒的卡顿后,他的四肢和脑袋像是缩水了一般,毫无预兆地朝着躯干的方向急剧挤压而去。

      地上那张被撕碎的身份牌如同某种预告,王强原本属于人类的皮肤开始迅速变得粗糙,生出了纸片般的纹理,同时他的五官和四肢全都扭曲地向中间挤去压扁,内脏破裂的声音听起来像被接连踩爆的葡萄,到最后,他整个人都被压成了一张血淋淋的厚纸片。

      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

      下一秒,只见这张人形厚纸片和刚才那张被撕碎的身份牌一样,从头顶开始,被缓缓向着两侧撕去。

      沙沙、沙沙……
      伴随着瘆人的细响,从两半到四半,最后被撕成了一堆血红色的碎纸片。

      而王强被撕开的脸上,甚至还保留着扭曲后的惊恐表情。

      剧院的走道里窒息般寂静,良久的死寂后,赵呈哆嗦着放下捂在嘴上的手,颤声问:“他、他他是死、死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但一个人转眼间变成了一堆碎纸片,显然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可能性。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女人似乎此刻才听到了动静,终于转过身,疑惑地问:“怎么停住了,亲爱的见证者们?”

      赵呈睁大眼睛,指着地上那堆王强碎成的纸片:“他、他……”

      女人却像是对面前的一切毫无察觉,恍若未闻地勾起唇角:“别站在原地了,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各位加快脚步。”

      她说完就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秦夺低声提醒了一句“跟上”,率先跟上了她的步伐。

      这次没人再敢有任何异议,众人咽下即将涌出的呕吐感,不敢再多看地上那两堆纸片一眼,提线木偶似的跟在女人身后,快步走入了放映厅。

      -

      几乎是他们刚一落座,原本漆黑一片的大屏幕就缓缓亮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段空灵而又稚嫩的女童的歌声: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缓慢的童谣飘荡在整个放映厅里,周围的人还处在先前王强的阴影之中,眼神飘忽,面色苍白。
      唯有司予双腿交叉,近乎放松地坐在那里,专注地盯着屏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来看文艺电影的。

      屏幕上的内容过于抽象,司予分辨了一会儿,才看出是几个人形色块在酒桌上喝酒。

      酒桌上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像是一大团一大团的马赛克,只有背景里闹鬼的歌声和扭曲诡异的笑声不断刺激着人的神经。

      然而一片模糊里,却有一个人的脸异常地清晰。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明明是在酒局这种场合,他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拘谨木讷到了近乎严肃的地步。

      镜头慢慢开始晃动,哄笑声越来越大,屏幕上的色块也越来越模糊,紧接着“啪!”地一声,一个红酒杯摔碎在了地上。

      殷红的液体从碎裂的玻璃片间蔓延出来,屏幕上晕开大片大片暗红的色块,盖掉了原本的画面,看得人有些头晕想吐。

      先前扭曲的笑声越来越猖狂,混进了凌乱的挣扎和尖叫声,而女童的歌声还在唱——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她越唱越快,越唱越急,最后随着一声骇人的惨叫,流动的暗红色轰然漫布了整块屏幕——

      歌声戛然而止。

      放映厅里一时没人敢发出动静,只能听见不知道是谁的牙齿在打摆子的声音。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司予,他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打了个呵欠,泪眼朦胧地问:“演完了么?”

      众人:“……”
      敢情看个闹鬼视频把您看困了是吗?

      黑衣女人原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似乎想从中得到某种乐趣。听到有人开口询问,只好略显遗憾地开口道:“是的,演出结束了。”

      司予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请问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黑衣女人定定看着他,像是被这个对自己毫无畏惧的见证者冒犯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突然笑了起来:“有,当然有。
      “亲爱的见证者们,五天后,你们表演的话剧将在此上演。接下来的五天时间,你们可以自由准备演出,房间我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就在二楼,一人一间。
      “那么,我就不多加打扰了。”

      她说完,正要离开,却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哎呀,”女人蹲下身去,从地上捡起了个什么东西,“这是谁的身份牌啊?”

      看清她手上的东西后,所有人都面色一青——
      她拿着的正是几分钟前,被王强撕碎的那张代表“货车”的身份牌。

      女人面色怪异地盯着那张身份牌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抱怨道:“怎么成这样了,都说了要妥善保管的。”
      说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快又愉悦地笑了起来:“不过……还好我这里有胶带,还可以补救。”

      她一面说,一面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卷透明胶,随后硬生生撕下一大截,动作粗鲁地将碎成好几片的身份牌重新粘到了一起。

      随着她动作的完成,下一刻,放映厅的门口突然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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