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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爱与憎,血与火 ...

  •   在陈桂茶的两个孩子还在世的时候,她还不是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叫王岁息,弟弟叫王岁阑,兄弟俩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由陈桂茶一个人靠做点小本生意养大。

      虽然条件并不富裕,但兄弟俩都还算争气,大学毕业后,哥哥面上了一家招标机构,弟弟也进了一家待遇不错的大公司,日子渐渐有了盼头。

      陈桂茶还记得王岁阑成功入职的那天,她难得地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三口聚在一起,装满啤酒的杯子相互碰撞,兄弟二人的笑容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妈,我现在这份工作薪水还不错,以后您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直接告诉我,别老舍不得花钱,咱们现在出息了,买得起。”

      “妈,昨天我们领导夸我办事效率高呢!您等我攒攒钱,今年过年的时候,带您和哥出国旅游去!咱们也出去涨涨见识!”

      夜色下窗外万家灯火通明,她笑着一一应下,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时他们用尽力气握住了手里为数不多的东西,只是谁都不曾想到命运对他们如此吝啬,那些美好的愿景还来不及实现,厄运便已悄然降临。

      王岁息到任后的被派去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审查机构的招标对象。

      这事儿换做别人来干,是件能从中捞取不少油水的大好事,但陈桂茶知道,她家岁息是个死心眼儿的孩子,干不来这种事。

      学校的建设容不得马虎,他发现问题后,当即就把查到的东西都报了上去。

      机构的领导说他工作干得好,要给他办个庆功宴。他去了,然后就在那场酒局之后,不明不白地吊死在了办公室里。

      弟弟王岁阑坚信哥哥的死有蹊跷,他辞了工作,昼夜不休地调查案件的疑点,四处搜集线索,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证据。

      他决意带着证据上/访,绝不能让他的亲哥哥这样枉死——紧接着一场“恰到好处”的车祸,证据全都被毁,王岁阑当场死亡。

      然而总有人能一手遮天,总有人用幕布一盖,就听不见尸骸之下的血泪与嚎哭。

      在竣荣集团那只幕后之手的操纵下,监控记录被篡改,蓄意谋杀被指作受害者未遵守交规,司机刹车不及。

      车祸现场的目击者温楚良出庭作假证。
      货车司机被当庭无罪释放。

      像是一把突如其来的巨斧从天而降,将这个原本幸福知足的家庭劈得粉碎,也将四处求告无门的陈桂茶所有的希望与盼头劈得粉碎。

      她哭肿了眼睛,熬垮了身体,在无数哽咽难眠的夜里,向着头顶的神明一遍遍祷告。

      神啊,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命,去换我两个孩子的命,如果你非要收,就把我收走吧。
      我从没求过孩子大富大贵,从没求过他们多有出息,我只想让他们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能不能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啊。

      ……

      可是“神明”闭目不视,充耳不闻。

      那些沾着人血吃馒头的人,总是志得意满地扬长而去,从未遭到过应有的报应。
      苦难永远落在他们这些蝼蚁般的凡人身上。

      再后来,在千百个日夜前的某一天,那个走投无路、一无所有的母亲遇到了SOS病毒的“病原体”。

      她被病毒感染成为了宿者,恶意爆发,将一个又一个的人拉入她的病毒世界。事发当天路口的绿色信号灯、施害者手中沾着鲜血的绳子、曾经装过证据的文件夹……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故事无声的“见证者”。

      活着的时候,他们以身份牌上的身份见证这一切。
      死去之后,卧室墙上的眼睛同样昼夜不分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她哭哑了嗓子,声音变得嘶哑可怖,再不复从前的温声软语。
      她一次又一次自欺欺人地杀死“名牌表”,像是要闻着那越发浓重的血腥味才能入睡。
      她将两个孩子的尸体埋在大槐树下,希望他们永远留在这儿,不再转世投胎——

      那并不是诅咒,而是因为世间的路太过黑暗泥泞,这人间不值得。
      是已经变成怪物、满心恶意的她,能给他们最后的保护。

      求神无用,她最终成为了自己的神明。

      -

      “……20xx年x月x日下午,我从华年市人民西路与华采路交叉路口路过,目睹了一辆货车撞向死者王岁阑。货车司机全程没有减速,而当时……”

      从司予开口说第一个字开始,坐在最左侧的名牌表男人的脸色就不太对,听到这里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低喝道:“温楚良!”

      司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般,平铺直叙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王岁阑走的人行道上,亮的是绿灯。”

      男人猛地站了起来,语气阴沉:“温楚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陈偲偲的“法槌”牌换到了自己手里,还没等司予说话,他就上前一步,气场瞬间将名牌表男人压了下去:“请保持肃静。”

      名牌表男人的脸色无比难看,他无视了“法槌”秦夺的话,火冒三丈地指着台上的司予,对坐在最左侧的“法官”道:“这个人作假证!我有证据!监控录像里那会儿人行道亮的明明是红灯!”

      他话还没说完,秦夺已经又面不改色地换回了“监控”牌,平静陈述道:“不好意思,但是监控显示,王岁阑过马路时,亮的确实是绿灯。”

      名牌表男人闻言,先是整个人一僵,随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可能……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眼看他就要从观众席上暴起,司予对着“法官”悠悠道:“‘法官’先生,竣荣集团董事长扰乱现场秩序,麻烦您控制住他。”

      按照常理来讲,“法官”根本不可能理他。但台下这群“嘉宾”们并不知道,“法官”已经失去了他的“法槌”,留下的只有一张乖巧听话的“绿色信号灯”的身份牌。

      司予话音刚落,他便如一个提线木偶般,二话不说地走上前去,一把制住了张牙舞爪的名牌表男人。

      “疯了,你们都疯了!你他妈的干嘛要听她的话!”名牌表使劲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气急败坏地对着一旁坐着的其他人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捂住她的嘴,杀了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在“正式判决”之前,见证者们是不能伤害这些“嘉宾”的,但“嘉宾”们要杀见证者,则有充足的理由。

      司予见势不妙,一把换过张书倩手里的“文件夹”身份牌和那几份证据,语速飞快道:“本次车祸还和死者的哥哥王岁息的死有关,这些是有关本案的关键性证据!”

      他这句话才说到一半,就见观众席上的货车司机和那两个拿着绳子的男人站起身,一步步向舞台走来。那跟绳子被全部塞到了右侧那人手里,而左侧那人啐了一口唾沫,赫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司予将证据往怀里一护,对身后众人道:“保护好身份牌!分散了跑!”

      -

      那两个精壮男人跟在司予身后,一个拿着绳子,一个握着匕首,穷追不舍。放映厅里能够施展的空间不大,司予兜了两个圈子,又回到了舞台,眼看那两人已经近在咫尺,突然,他似乎是被脚下一根电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

      那个拿绳子的男人当即要用手里的绳索去勒司予的脖子,却见他不知怎的整个人一软,泥鳅似的向下一滑,接着握住绳索的一头,一拉一绕一紧,那根绳子当即被捆到了男人自己身上。

      随后一个转身,将绳子男人盾牌似的往身前一挡,拿着匕首冲上来的男人收不住惯性,将刀刃捅进了同伴的左肩。

      方才的踉跄居然只是个一晃而过的假动作!

      一声惨叫后,血溅了对方一脸。司予一把将两人推开,这才开口道:“xxx与xxx二人试图当庭毁灭证据,杀人未遂,法槌!还不定罪吗?!”

      话音未落,一桶油对着二人当头淋下。
      ——餐厅里既然有饭菜,那么厨房里就理应有油,这都是秦夺和司予昨天半夜摸进厨房准备好的。

      两个NPC被油蒙了双眼,一时什么也看不见,像是两只无头的苍蝇,只能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某特殊审查机构下属xxx、xxx,于法槌之下公然行凶,现判处死刑,当场执行。”

      秦夺不知什么时候又换回了“法槌”牌,他从幕布后拿出一只蜡烛,用司予给他的打火机点燃后扔到了油上,那两人身上当即烧了起来!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个男人的惨叫声当即填满了整个放映厅,听上去十分惨烈。然而那两个燃烧的厉鬼般的影子还在照着原来的方向,不断跌跌撞撞地追向司予,企图和他同归于尽!

      火星沿着他们追赶的路线掉落在木地板上,很快又燎着了舞台的幕布。火越烧越烈,卷起的火舌转眼就吞噬了两个人,只剩下两个不停扭动嚎叫的焦黑人形。他们终于停下了奔跑,在地上一边惨叫一边打滚。

      而很快,那嚎叫声也听不见了。

      所谓的“演出”已经变成了一场人命闹剧,黑裙女人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一样,静默地站在原地,脸上雕塑似的一片死寂,看不出任何悲喜。

      另一边,货车司机还在追着被换到“监控”牌的陈偲偲,看样子是想效仿王强,也将她撞烂在墙上,毁灭证据。

      哐——!哐——!哐——!
      一声又一声让人胆战心惊的巨响,墙面被撞得微微震动。

      陈偲偲躲得左支右绌,眼看那猥琐的身影又要冲过来,她拼尽全力往旁边一扑,膝盖、髋关节、肩关节一连几个部位着地,当即疼出了眼泪,一时间爬不起来了,只能一个劲地缩着身体——

      就在这时,秦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货车司机xxx,于20xx年x月x日下午开车谋杀王岁息,证据确凿,犯罪事实成立,现判处死刑,当场执行。”

      接着又是一桶油当头泼下。

      烈焰滚滚,在地上打滚的“火人”伸出一只铁爪般的手,一把拉住陈偲偲的脚踝,攥得死紧,陈偲偲尖叫着不停地蹬腿,却始终无法摆脱——

      就在这时,司予一步上前,干脆利落地一刀砍断了那只手,陈偲偲整个人往后一缩,后背撞到了墙上,终于甩飞了那只枯黄的手,死里逃生。

      眼见着手下转眼就烧成了一团,秃头男人也意识到继续坐在原地不过是坐以待毙,目露凶光,起身向见证者们扑来。

      名牌表男人与“法官”已经扭打到了一起,两个人谁也无法脱身。前者拽住“法官”的领子,厉声质问道:“你疯了吗!我可给了你不少钱!现在这群东西全反了,跟我一起杀了他们,到时候火一烧,鬼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他原本以为“法官”是担心事情败露,临时反水,没想到拿着“绿色信号灯”牌的“法官”闻言,当场再次反水,毫无预兆地松开手,如他所言,转身就冲向了见证者。

      “怎么办,火要烧过来了!”
      “他们也追上来了!”

      放映厅的四面八方都传来紧张的呼喊声,司予一边躲闪,一边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吴安宇,扬声道:“我们还需要更多物证才能给那几个人定罪,让他们的罪行板上钉钉,无法翻身!

      “‘名牌表’!你作为竣荣集团的董事长身份的象征,你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现在,站出来,到你的场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问为什么这个副本的背景是剧院,最后要以话剧的形式呈现,其实是因为最初在构想这个副本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切都像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手下操纵的一场戏,第一个副本里的所有NPC,包括S07和那些被雇来的凶手,都像是舞台上的牵线木偶,很难反抗被操纵的命运,所以就有了剧院和话剧这个设计,也算是带着一点悲剧色彩。
    在这个剧院里,有人在幕后操纵,有人在台上身不由己地流血流泪,有人在台下看戏;有人拼命反抗,也有人屈服顺从。
    但是好在最后,这出“木偶戏”终于被主角剪断了牵线,这把火也顺着线头烧到了幕后操纵的那双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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