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番外：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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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寥高考结束后，杜楸终于带着他到冲叔儿的快餐店吃饭了，还叫上了王羽。
七月初的日子，天挺热，太阳白花花地炙烤着大地，一个星期没有雨，道旁的绿树蔫了吧唧地耷拉着叶子。
倒是那知了猴拼了老命在叫，一嗓子直冲云霄，音都不带破的，嚎的人耳膜打颤。
杜楸坐在后车位，贴着半开的窗户听着，通感似的眯起了眼睛，车厢里很热，但行车带起来的风很挺舒服。
这辆破桑塔纳跑急了漏油不说，换个挡就和要它老命一样，哼哧哼哧的乱叫，一条主干道，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硬是没车敢堵它的慢车道。
这几天学生毕业季，它超负荷工作，连个午休都没有，桑塔纳先生积极反抗资本家强权，先坏了左右两个空调出风口，剩下的开始嘟嘟囔囔，吹出来的全是沙土味怪气，王羽烦的要死，一巴掌过去，给它揍哑巴了。
王羽最近找了个驾照教官的活儿，因为道行儿浅，领他进门的师父为了打磨他的性子，给他分了一堆大龄学员。
那些顾寥老大爷辈儿的人，都是五十到底六十出头的老年人了。
他们那一代结婚早，抱外孙孙子也早，两代人拉扯大了，老村里的地也给房地产商征走了，拿着几万的拆迁款，住着挪脚不方便的小楼房，窝在家里实在没事情干，就被儿女叫出来学车了。
“哎呀妈！学车好啊！学会了给你买个老年代步车，你开车沿着海边、公园到处转，观风观景，还能去接小孩，顺便买个菜，多方便啊！”
王羽叼着个棒棒糖的棒儿，学着老婶子的腔调，声情并茂道，身体一转，打了个转向。
杜楸透过车内后视镜，看见副驾驶的顾寥抬手遮住嘴巴，笑起来，眼睛弯得像超市里和蜜三刀一起卖的羊角蜜。
唉，我家小寥可真好看，真不知道未来会栽到哪个几辈子修了大福的人身上。
杜楸想着，又听到王羽密如筛麦地道：“唉！你们说说，这都什么事啊，这帮老头老太太有这闲工夫干啥不好啊？学着小寥爷爷奶奶打个太极、舞个情意绵绵剑不好吗？在阳台堆几个泡沫箱子种个小辣椒、小番茄改善下伙食不好吗？做什么来学车折磨我啊？我养女儿操的心还少吗？”
听罢，杜楸翻了个白眼，搂着顾寥座位的头垫，凑上前去，道：“行了吧你，大把年纪能找到个稳定工作不错了，有这功夫埋怨，早想出对策了！
“而且，小袄这丫头听话的很，也鬼精，你说操她心，我可要为小袄抱不平了啊，你这老妈子一天天的，最会给自己没心找心操了，难怪黄嫂天天说你。”
王羽正襟危坐起来，肉眼可见地吞了口唾沫，紧张道：“嫂……嫂子，说我什么了？”
杜楸把王羽别后面的脸推回去：“看路啊！没车堵你也不能撞马路牙子上吧！这破车你必然没买保险。”
王羽：“啊好好好，啾啊，别吓唬你哥啊，你嫂子是不是烦我了。”
“没。”
王羽不解道：“那阿敏为啥要说我，还和你说，阿敏有啥不能当面和我说的，和我说，我俩夫妻间还能分析利害，共渡难关，同舟共济，互帮互助，休戚与共……”
杜楸：“停停停！”
王羽恨不得把脑子里仅有的几个词汇都捯饬出来，溜一圈，被杜楸拦住了。
“你还没发现嘛？嫂子说你很有可能那啥提前了。”
王羽：“啥？”
杜楸：“更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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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冲的快餐店换地儿了。
之前是在夜市一条街，现在全搬到海城的新城区了。
王羽捎了两瓶好酒，杜楸则从超市买了一大包糖果子给刘冲家的小孩子吃，但是顾寥说现在的小孩不喜欢吃这种散装的面果子，更喜欢吃哪种包装得花里胡哨的趣少少、奥奥利、乐事薯片、梅尼不耶干面包……
两手考虑，杜楸就都买了，还买了一堆应季水果，老伙计开业这么久一直没来看看，就顺便包了一个红包塞在一堆白玉瓜里。
果然，几包饼干薯片被小孩子们洗劫一空，糖果子成了餐桌上的空巢老人，杜楸看了顾寥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各拿起一根面果子关照起来。
杜楸拿了一根羊角蜜，顾寥拿了一块蜜翻花。
刘冲的老婆英子姐说她也特爱吃这个，从小就馋，也拿起一块蜜三刀含在嘴里，顺手给刘冲塞了一块，然后，钻进小小的备菜房做米线去了。
“真甜啊。”顾寥吃了一口，还不忘关切一下被咬的蜜翻花，捏在手里左左右右看着，大概在研究这玩意是怎么做出来的。
杜楸可没这闲情雅致，他直接一口一个，用嘴巴和舌头去研究。
“这种糖果子可是我小时候可望不可及的稀罕玩意儿呢，现在竟然沦落到小孩子都爱搭不理的地步了。”杜楸道。
“谁说不是，这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爱好，吃上面也这样。”王羽也凑过来瞧了瞧，可惜他最近血糖有点高，要控糖，只能两个眼睛欣赏欣赏，下不了嘴。
没出二十分钟，米线做好了，热腾腾的三碗摆在桌子上，杜楸说了声“真香啊”，最先搓着手入座。
他们三个专门避开中午饭点早来的，这会儿店里没人，正好朋友间叙叙旧。
刘冲的店小本经营，一碗米线十块出头，碗比脸都大，是米线那就真都是米线，肉是细碎的肉沫，有时候垫上一片薄薄的午餐肉，两片胡萝卜，剩下的除了固定的料包兑开水，筷子一扒拉，那就全是米线、千页丝和海带丝。
对比那种真材实料大肉面、蟹黄面，虽然便宜，确实逊了些，但就这么一碗的净利润也就几块钱，一天要赚出四百一个大家庭的花费，不知道要卖出多少碗。
为了招待他们，英子姐擓了好大一勺肉酱，还各铺了一大块自家家里吃的牛肉。
“谢谢姐，就爱吃你做的饭。”杜楸道，也没客气，呼哧呼哧吸溜着。
要是让快餐讲究健康，那真就太为难人家了。
“怎么搬地方了？”王羽问道。
刘冲腿不舒服，不能长坐，正靠在酒柜上，闻言叹息道：“别提了，原来那个地方的房东不讲理啊，非得让我租四年，让我快点交租，当时和他说好了就租一年，他那个地方，位置不好，当时新城区这儿还没弄好，就想先租他一年先干着，没想要在那儿租那么久的。”
杜楸：“然后咋回事？”
刘冲：“唉，咱这些小老百姓哪懂啊，就想着快点赚钱糊口，他说先签合同，一年到期不租了再和他说，我俩就信了签了，谁想一年快到期了，他又来要第二年的房租钱了，我就说，不租四年啊，他说，合同上写了四年，不租要陪三万五的违约金。”
“你说这都什么事啊，我俩一年累死累活都赚不到十万，他还要违约金？他平时来店里顺吃的不给钱就算了，那是我们卖他人情，等我翻回来和他谈人情了，他又和我们谈合同，真是有病！”
王羽吸溜了最后一口米线，咗了一口汤，骂道：“妈的，真是活久见啊！一年没见到这种狗娘养的了！”
“冲叔儿，没找个律师说说？”顾寥最先吃完，拿餐巾纸擦擦嘴巴。
刘冲招招手叫媳妇一起收拾桌子，顾寥摆摆手，说自己来就行，杜楸也吃完了，站起来麻溜地收拾干净自己的东西。
“找了，半个月啥也没干，光开庭打官司和搬店去了，好歹法院判的好，说他那合同是个废合同，专门吓唬我们这种小商贩的。”刘冲道。
“那就好那就好。”
好朋友见个面，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去交代，单纯就是互相交流一下近况，分享一下身边发生的狗血事，分享完了，就开开心心地散了，这就是友情。
刘冲跑到路口给他们送行，塞了几包店里的吃的给杜楸和王羽两家，王羽在桑塔纳的哀吼中艰难地从车位中把车倒出来。
杜楸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那我不客气啦。”
刘冲笑笑：“客气啥，处了这么多年了。”
男人不咋高，又瘸了一条腿，看起来更矮了。
王羽把车停在路边，摁响喇叭，杜楸：“那兄弟走了？”
刘冲摆摆手：“走吧走吧，怎么整的和永别了似的。”
杜楸点点头，跑回车上，关上门。
王羽呜呜呜地发动着桑塔纳，杜楸探头朝刘冲喊到：“瓜下面有东西，别掉啦！一点小心意！都是兄弟！”
嚎罢，桑塔纳像个被扬了鞭子的骡子，哼哧一下发动，扬长而去。
只剩刘冲愣在原地，屋里还在收拾东西的英子姐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手里捏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唉唉！阿冲，这怎么还有钱呢！”
刘冲点了点，不多不少有两千元整，道：“楸子给的，这小子现在会了啊，比刚进海场拉海鲜那会儿会来事了不少，当年还担心适应不了社会的小屁孩长大了。”
英子也看着车渐行渐远的背影追忆起来：“是啊，当年这小子为了你腿的赔偿款差点没和海场的老板干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番外：日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