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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已修正) ...

  •   如果说百花争艳是春日的亮点,那么花园中仆人之间的八卦便是王府的亮点。

      “据说,王爷不日将迎娶凤凰女!”午膳刚过,面对暖阳的吸引,年长的婢女忍不住首先八卦开。

      “天下第一女商人,配皇朝第一王爷,简直是金童玉女了。”另一个婢女展开疯狂的想象。

      “可……可楼夫人怎么吧?当时王爷可是风风光光将楼夫人娶入王府,可童夫人却从偏门入府。据说楼夫人是楼兰公主,而童夫人却只是个商人而已。再说网王爷一直很宠爱楼夫人,怎么可能与童夫人凑在一块?”一个年龄越十四五岁的婢女惊讶开口。
      站在她身旁的婢女,夸张大笑:“呵,你的消息也太旧了吧!虽说商人不能成为王妃,虽说宠爱程度要依照进府礼节……你忘了吧,童夫人一直独居莲院。而咱们王爷的心思,向来难以琢磨。”

      “我这可有最新消息噢!”年长的婢女神秘开口,“据说,从王爷将王府交给童夫人打理那天开始。咱们王爷再也没去过楼姬那儿……不,应该王爷说咱们王爷完全醉倒在童夫人魅力下,同童夫人如胶似漆,修身养性,再也没打理过任何一个侍妾。”

      “当然了,童夫人可是天下人羡慕的凤凰女。据说王爷娶亲那天镇西将军曾拦轿抢亲,为了童夫人镇西将军已经和咱们王爷势如水火……”

      “哪来的丫头,在背后乱嚼舌根。”尖锐的声调响起。

      “楼夫人!”刚才笑容灿漫的婢女们,顿时面色苍白行礼。

      “统统给我自己掌嘴一百!”楼姬咬牙切齿。从那日花园相争开始,无论她如何主动出击,索翔也再未踏入她房门一步。

      “楼……楼夫人。府中规矩,主子不能私自体罚府中仆人。”年长的婢女半低头,恭谨吐出。

      “谁定的规矩?主子惩罚下人,怎么可能需要经过他人同意!” 楼姬声调更大。索翔不入她的房门,她在府中地位自然一落千丈,常遭受其他侍妾嘲笑。她早就一肚子怒火,现在居然又要他忍受小人的八卦。这口气,她咽不下!

      “禀楼夫人,规矩是童夫人定的。”另一个婢女开口,面对失势的楼姬,她的口气不由硬上两分。

      “啪——!”楼姬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目露凶光,“看清楚,我也是你们的主子。”

      “楼夫人,王爷一直沿用军队的制度打理王府,很看重规矩。楼夫人若是不满童夫人制定的规矩,大可向王爷提出,何必为难下人。”年长的婢女深知府中制度,她扶住刚才被打耳光的女孩,婉转开口。

      “哼,我是楼兰的公主。绝对不允许下贱的商人女在我头顶嚣张!你们等着瞧,王爷始终会是我的!”想到索翔冷厉的目光,楼姬一颤,狠狠摔动衣袖离开。

      “楼夫人真是楼兰公主吗?”刚才被打耳光的婢女,望着年长的婢女开口。

      “你说了?”年长的婢女笑笑。

      她在王府呆了十年,见过太多得势与失势贵族少女。面对她们,她在不感叹命运对女人不公的同时,不得不感叹索翔的冷峻。在索翔心中的芙蓉花离去后,她再也未见过索翔的笑颜。而今她真心希望,让天下女子感叹的凤凰女,能敲开索翔冰封的心。

      “童夫人比她更像公主。”

      ******************************************
      楼姬一身布衣,低着头穿越在阴深的长巷中。在府中她屡次放下公主身段勾引索翔,但索翔从不为所动,反而对她产生极度厌烦感。无奈之余她只好探听其他出路,当她得知在城东有一个精通巫术的神婆后,她便想尽办法出府,只为在神婆那得到能让索翔回心转意的秘药。

      到了。看着低矮的木屋,她深深吸气。她该进入吗?进入后她能够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吗?

      “公主,请进!”在她犹豫不定时,幽深的声调从木屋传出。

      楼姬努力吞咽唾液,想到他人的嘲讽,双拳紧握,心一横,推门而入。

      “公主,你很悲伤。”木屋内点着红烛,火烛下有张木桌。一身黑衣,眼眶下陷,瘦若干材的神婆,便坐在木桌旁。

      面对形如鬼魅的神婆,楼姬下意识后退,想要逃离:“对不起……我……”

      不待楼姬后悔,神婆立刻开口:“我能从烛火中看见,你至高无上的恋人正被妖媚所惑,看不清你的心,看不清他自己的心。”

      “妖媚?”凤凰女是妖媚吗?

      “他以前很宠爱你。现在却不理不睬,甚至厌烦。全因这妖障蒙了他的眼,迷了他的心。你想想,她有你美艳动人吗?有你地位崇高吗?……若她不是妖孽,怎么可能得到众人喜爱,怎能得到你恋人的独宠……”神婆的声调低哑,带着深深的鼓惑。

      “我……好像是。”楼姬缓缓陷入神婆的声调中,“不过你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情?”

      “我常年修行,通晓上下千年。公主那点小事怎么可能算不出。”神婆牵动嘴角咧嘴笑着,异常诡异。

      “你可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原来她真预见一个“神”,原来童云莲真是一个“妖精”……楼姬对神婆的话语深信不疑。

      “拿着!这包药能解除王爷心中迷障,能让你得到失去的一切!”神婆继续维持她神秘的笑容,伸出如同枯树枝的手臂,将一包药粉塞入楼姬的手掌。

      望着手心的药粉,回想着令人羡慕的新婚,回想着近日的落魄。我勾起浅浅的笑容,这一次她绝对要夺回本属于她的地位和荣耀!

      “谢谢!”楼姬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木桌上,然后迫不及待的离开。

      待楼姬离去后,神婆关上门,拿起桌上的金子,咧嘴大笑。

      一道高大的黑影从后屋迈出:“事成了?”

      “将军放心,成了。”神婆如同树皮的面孔,在烛光下闪着丝丝红光。

      烛火慢慢映清黑影的面孔,此人竟是镇西将军。“童云莲,你的预言绝对是错误的。” 镇西将军冷凝一笑。

      “老身,在此提前恭喜将军!”神婆笑开,如鼠的眼睛眯成一线。

      “多谢!”笑容绽放同时,雪亮的短剑从他袖中划出。下一刻,直刺神婆胸腔。神婆还来不及叫喊,眼球凸出,惊讶望着镇西将军,缓缓倒下!

      ****************************************************

      楼姬穿着华丽的半透明纱衣,端着夜宵在撒谎贿赂侍卫后,终于闯进了索翔的书房。面对高高在上,批阅文案的索翔,她有种眩晕的感觉。仿若那就是神,不可靠近。

      “来了?”手中笔未停,心却不由加速跳动。他以为那是,每日与他交心对弈的童云莲。

      “王爷!”他预计她会来吗?听到索翔从没有过柔和的嗓音,胆怯的心不由充满期待,语气娇柔万分。

      声音不对!索翔立刻抬头,面对狐媚的楼姬,厌恶之情油然而生。眉心一动,声音如万丈冰川:“是你!”

      楼姬不由一颤,托着夜宵的双手开始发抖。

      “出去。”平仄的声音毫无温度。

      楼姬后退半步,突然想起,神婆那番话语。她胆怯开口:“妾身来为王爷送夜宵。夜深寒重,王爷要保重身体呀!”

      “出去!”索翔不耐烦再次开口。

      “王爷……妾身……”

      索翔猛抬头,本想继续训责,但楼姬眼中那丝惊怯,触发了他尘封的往事。芙蓉……芙蓉……那个绝美的少女曾在花丛中用这样的目光偷望着他,用不安的心胆怯靠近他。

      他们曾是那么美好,他却亲手毁掉那份爱恋,而今他回到了京城,可京城再无芙蓉……她远嫁塞外,一切还好吗?依照她那份胆怯的心性,她活得好吗?……

      “东西放下,你下去吧!”收回漂浮柔目,他低低开口。

      “王爷……”那样深情的凝视,让她坚信索翔是为童云莲卑劣的妖术所惑。因此她鼓足勇气上前。

      玫瑰的香气袭来,身子一怔。她,不是芙蓉。眼神再次冰封,清澈而不见底:“东西放下,出去吧!”

      不敢直面索翔的严瞳,楼姬无可奈何的放下夜宵,低头默默退下。如同神婆所说,索翔一定会食用夜宵,而她一定会得到一切,成为天下最荣耀的女人!

      索翔低头再次审阅文案,可慌乱的心却无法安定。芙蓉,芙蓉,芙蓉……就如同魔咒将他困绕。

      “吱呀——!”楼姬退下不久,书房门再次毫无预兆被推开,一身浅蓝色长衫的童云莲捧者账本进入书房。

      “出去,没我命令,居然还敢放人进来!”索翔眉梢一动,声调极度阴冷。

      “哦,那我出去了!”童云莲双目惊奇的眨动双睑,后退半步。

      “是你?!”索翔惊措抬头,霎那被童云莲暖阳般的微笑眩了眼,沐浴在童云莲柔柔的气息中。

      “我立刻出去。”童云莲上前将账本搁在索翔的书桌上,快速转身。

      “等……等……等一下!”童云莲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奇迹般让他慌乱的心平定。在童云莲离开那刻,他忍不住抓住她的衣袖。

      他怎么了?童云莲回头,闪亮的水眸回望着索翔。那双深灼的瞳子,好矛盾,好忧郁,好冷冽……

      “你的手,好冷!”索翔笃然开口。

      “有你心冷吗?”她慌张移开相视的眸瞳,不敢直面自己的失态。

      索翔尴尬地动动嘴唇,放开手,低头微想了一会:“你……你走吧!”

      “好。”点点头,却无法忘记索翔眼底的忧郁。相处得越久,她便越不能漠视这个宛如火焰的男人。那双比海深的眸瞳,勾住她心底的狂热,她渴望看透他冷清的灵魂,渴望走入他冰封的世界……

      望着童云莲离开的身影,索翔一步步再度陷入冰雪中。所有人都渴望阳光,可惜阳光始终不属于他。

      童云莲微微低头,缓缓走着,身后那双越来越寒冷的目光,让她无法轻易舍下。其实虽不能成为恋人,但他们依然可以成为朋友。

      灵魂一颤,她猛然回头:“我……我想留下。”

      “好!”心被狠狠一撞,在无法感觉温度的夜里,他希望有人相伴,希望有人能帮他暂忘逝去的芙蓉。

      疑惑索翔失态,相望的目光再次呆滞。

      “我……”他向来享受孤独,怎会无法忍受一个人的寂寞?冰凉的瞳,展现一遍又一遍挣扎,此刻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童云莲。

      “我想留下,再看看账本。”童云莲笑了笑,为索翔找到适当的台阶。理不请心中复杂的情愫,她干脆任凭感性牵引。

      索翔也笑了,面对童云莲的回首,灵魂渐渐回暖,进入一个空灵的境界。也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低下头,翻阅着早已看熟的账目,一双星眸不受控制,一遍遍瞄向索翔。不知过了多久,索翔突然放下手中笔,抬起头。

      童云莲顿然一惊,像只受措的小兔,慌乱的收回目光,牢牢盯着账本。

      “还在看?”索翔淡淡开口,语气中载着丝丝柔和。

      “嗯。”她下意识回声,却克制不住集聚升温的双颊。

      “饿了吗?”面对拘谨的童云莲,他有些不习惯。

      “有点。”她将头埋得更低。

      “呵呵呵呵……凤凰女几时变成害羞的小媳妇了。”面对童云莲的羞涩,索翔突然大笑出声。

      “我才不是小媳妇了。”童云莲不服气抬头,火红的脸颊尽收索翔眼底。

      “你的脸……”面对童云莲负气的表情,他顿时轻松不少。

      “我的脸怎么了?”小手不住抚上脸颊。

      “好红!”索翔起身,嘴角不由浮现浅浅笑意。

      “要你管!”控制不住心中慌张,她一跺脚,上前端起楼姬留下的夜宵。

      “呵呵……”他执袖笑着,也许他们可以一辈子如此。他会给她天下,而她可以给他宁静。

      心怦怦跳动,那是十多年未成出现的悸动。她不知道这份复杂的心境代表着什么,只能本能的避开。童云莲望了索翔一眼,低下头从瓷盘中拿起块绿豆糕,在入口那刻面色顿然大变。
      “怎么了?”索翔望着童云莲紧颦的眉心,发抖的玉手,焦急开口。

      “谁,是谁端来的夜宵?”童云莲猛然抬头,目光深沉如海。

      “楼姬。”索翔是笑非笑的看着盘中糕点,“糕点有毒。”

      “入口封喉。”童云莲将绿豆糕放回盘中灿烂笑开。

      索翔微沉一会儿,移至童云莲耳边低语:“就当本王误食毒药,带人帮本王把她抓来!”

      “我才不要进入你的游戏。”童云莲摇头拒绝。

      “王府内务本王不是早已交给你打理了?”索翔继续引诱。

      “若不是我答应打理府中内务,我才懒得告诉你糕点有毒了。”童云莲笑眯眯直视索翔狩猎的目光。她可以是皇位游戏的旁观者、审查者,但决不能成为参与者。

      “我若死了,你那些如意算盘,不也无法达成了。我们现在可是政商勾结,谁也离不开谁。”索翔的眸光中闪烁着玩味的神情。没有人能拒绝他的邀请,特别是一个充满野心的人。童云莲愿成为他的侍妾,无非是为了一份至高的权力。

      童云莲有些失望地摇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过王爷,契约到王爷登上皇位那刻截止。我对天下没兴趣,对天下第一女人的位置也没兴趣!”

      索翔顿然一愣,童云莲心在哪,他始终看不透。越与童云莲相处,他就越看不明她来到他身边的目的,摸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性。

      他静静望着童云莲,仿佛在鉴赏价值连城的美玉,火热的手掌不由触上童云莲的面颊,轻轻来回摩挲。

      “咳!”索翔的眼瞳如同无底的漩涡,将童云莲的灵魂吸入。挣扎好久她好不容易回神,但那颗止不住狂跳的心,却无法扼制。她后退一步,打落索翔温暖的手掌,用力喘气:“我……我……我去把楼姬抓来。你假装中毒待这里。”

      “好。”索翔点点头,转身望向窗外。无法接受自己的失态,无法面对陌生的心境,
      他只能选择逃避,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当成幻觉。

      “哐当——!”装满绿豆糕的瓷盘落在地上,砸个粉碎。跪在地上的楼姬不由胆怯后退。

      “楼姬,这些东西可是你亲自送来的?”童云莲面无表情,明亮的目光凉彻心肺。
      楼姬又是一惊,根本不敢直视童云莲,严厉的神情。

      “说!”童云莲轻言吐出。

      “是!”楼姬低着头,看着满地的绿豆糕。难道神婆的魔法,依旧不能帮她夺回索翔?

      “你可知道里面含有剧毒,入口封喉?”童云莲的声调依然很低。

      “不可能!”楼姬不断发抖摇头,她怎么可能害死她今生唯一的希望,“我亲手制作,亲手端上,不可能……”

      “那么你就是凶手。王爷在食用你做的绿豆糕后,立刻猝死在书桌上。”童云莲看着趴在红木书桌上的索翔,眼中不由流过丝轻笑。这些小把戏也只能骗骗像楼姬这种懵懂不知的女子。

      楼姬抬头目光直视书桌,并为注意童云莲眼中的异样:“王爷!”

      “说!你为何要毒杀王爷?”童云莲忍住笑意,板着脸叱喝。

      “我……我……我……怎么可能毒害王爷!”泪水如泉水般涌出,索翔是她在运天皇朝唯一希望,她怎么可能扼杀自己的希望。

      “你没有毒杀?”童云莲冷冷笑着,“那么必有幕后主谋了?幕后主谋又是谁,是谁派你潜入王府的?”

      她明明可以得到最尊贵的荣耀,可为何一切在一瞬间竟化为乌有?她不要,她不要……楼姬用力摇头,神情恍惚:“她明明说那包药能……能解除王爷心中迷障,让我得到失去的一切……怎么可能是毒药……毒药……我不要……不要……我是楼兰的公主……至高无上的公主……”

      童云莲心沉了一沉。在夫家的荣耀,对一个女人真的那么重要吗?楼兰的公主,曾经集万千宠爱一生的公主,却必须离开故乡,然后成为礼物……

      “下去吧!没事,王爷没有死。”童云莲的心突然变得很沉。

      “王爷?”楼姬瞬间被童云莲的话语惊呆了,眼中载满泪,直望着趴在书桌上的索翔。

      索翔无奈的睁开眼,狠狠瞪着童云莲。

      “王爷!”楼姬怀着最后的希望,楚楚可怜的望着索翔。

      索翔耐烦的向楼姬挥手:“下去!”

      最后的机会遗失,楼姬不敢再度开口,只能低头退下。

      待楼姬退下,索翔快步向前,一把抓起童云莲衣袖:“你为何不问毒药的源处?”

      “为什么女人永远处于历史的弱势?”童云莲抬起头,眸中满是寥落。刚才楼姬都快崩溃了,她怎忍心继续逼问。

      他冰封的心被童云莲狠狠撞了一下,他一直以为童云莲很强,却没想到她也有无奈和悲凉的时刻。而这份深深的苦楚居然如同重锤,敲动他原以为早已死去的灵魂。

      “其实,女人不必依靠男人。”她望着索翔,却又仿佛在向自己低语。

      索翔望着童云莲竟不知道该如何答话,此刻记忆中芙蓉的影子开始动摇,童云莲苦涩的瞳子瞬间牢牢袭入他的灵魂。他想抱她,紧紧将她拥在怀中。

      他微微抬手,放在童云莲单薄的肩上,望着童云莲始终干净,却望不见灵魂的眼眸。沉了片刻,又将双手藏在身后,紧紧握住。他始终没有勇气抱住他,始终没有勇气与
      七彩的凤凰一起翱翔。

      “今夜楼姬来了,献上精美糕点,本王吃了,很高兴!但只有今夜!”沉默了好一会儿,索翔终于开口。当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是他唯一能为童云莲做到的,也是他唯一能为楼姬做到的。他的心再也不会为任何一个女子而动,因为他没有心。

      *************************************

      高大的黑影负手站在麒王府外,浅浅的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现出那低沉身影。

      “将军,子时已过。楼姬应该行动失败,我们必须离开,否则王府一旦追查,很容易发现呆在王府附近的我们。”他身后的黑衣人沉稳道。

      “我早知道会失败,我早知道会失败。有天下第一女的她待在他的身旁,他怎么会那么容易中毒?”黑影放开双手,转过身迎向月光,稳重的相貌正是今日杀掉神婆的镇西将军。

      “既然不能杀他,将军为何冒杀头的风险设计让楼姬行动?”黑衣人不解的挑眉。

      “我不甘心,或是想向她证明。可是,我到底想证明什么了?有用吗?”镇西将军苦苦的笑开,毫无平日的豪爽之色。

      黑衣人越听越不解,但又不敢开口继续追问。

      镇西将军望着麒王府高大的朱墙,神情满是不舍。他低低的咕哝着:“跟着我,就那么让你感到恶心吗?还是我终究配不上你?……”

      过了许久,镇西将军渐渐将眼中那份难舍收敛。我转身看了黑衣人一眼:“走吧,去安王府,安王还等着咱们了。”

      “可是,我们并未准备好给安王的献礼。”黑衣人隐晦的望着朱墙。他认为没拿下麒王的人头,他们便失去了投奔安王的筹码。

      “你认为安王当真想取麒王项上人头吗?今日我若真能取麒王的人头,明日你我的人头必被安王高挂在城门外。”镇西将军牵动唇角似笑非笑,“再说,如果麒王人头如此容易得手。麒就不会是她甘心下嫁的麒王,也不会是安王最大的对手。”

      “可是,我们没有投靠安王的砝码。”黑衣人顿顿鼓足勇气吐出。

      “砝码?呵呵呵呵……你忘了吗?本将军手上还有上万的军队。”是呀,他差点也忘了,他是个将军,手握重兵的将军。而童云莲只是社会最低下的商人。

      “走吧,去安王府。明天安王会安排他的棋子进入麒王府,而我将带着部下,返回边塞。凤凰女,凤凰女……。”他回首深深眺望着朱墙后,咬咬牙转身。一个商女配不上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将军,从今天起他一定会遗忘她!

      ********************************************************************************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索翔展开卷轴,眸光显露罕见的柔情,右手轻扶着画中女孩的面孔,淡淡的低吟。

      “五哥,这些年你始终无法淡忘她!何苦?”天瑞摇着纸扇慢慢踱进书房。

      “她不是一个能让人轻易忘记的女孩,不是吗?不知道她现在活得幸福吗?”索翔缓缓的收起手中的画,像个怕别人夺走手中糖果的孩子,紧紧保护着手中珍宝。

      “她已经嫁人了。五年了,一个女人远嫁他乡是会变的!你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沉浸在幻想。”天瑞轻笑,眸间满是警戒。

      索翔失态挥手,心中五味翻腾,怒目争辩:“不会的,她是独特的,她不会变!”

      “呵!五哥呀,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傻!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你生命中的致命伤吗?你难道不知道五年前父皇就是看透这点才会将她远嫁塞外吗?五哥呀——!有时我真的不明白你争夺皇位是为了什么,我甚至猜想你想当皇帝是不是为了她。为了从另一个王者手中夺回你自以为是的珍宝!她不值……”

      “住口,任何人都不许污蔑她!否则——!你应该明白!”索翔大吼。神色间像是只发狂的狮子,眸瞳中闪现着阴冷。瞬间他察觉了自己的失态,顿上半刻,唇角卷起生硬的轻笑转换话题:“前几日才成亲的新郎官出现在这里,真是稀客。怎么迫不及待的想停止休假吗?”

      “才怪!”天瑞摇动手中的纸扇,想到可人的妻子,脸上满是甜蜜,“若不是叶儿吵着要来感谢帮我们度过难关的恩人。我才懒得踏入麒王府半步。”

      “兄弟间用得着这么客气吗?”索翔轻松的将手中的画卷放入暗格中,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呵呵,五哥你太自作多情了。叶儿想感激的人是凤凰女,不是你这个冷面王爷。”天瑞的眼中闪出一丝狡黠。

      “是呵!她才是你们的大恩人,大媒人。”索翔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缓缓的端起手中的茶杯。

      “五哥没有特殊的想法?”天瑞试探的问道。

      “想法?她把王府的上下打理的很好。”不经意间,索翔鹰眸中亮起从未有过的敬佩之色。

      “仅此而已?”心思细腻的天瑞望着索翔眼中罕见的光彩,笑开,“你不觉得一向高傲的凤凰女甘心下嫁其中另有文章吗?”

      索翔并未接下天瑞的话语,只是做了一个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手势。得到索翔的同意后,天瑞大胆的猜测:“不可否认,镇西将军是凤凰女向五哥求助的原因之一。但是
      让我想不透的是,仅仅一封书信就能让苍虎王朝的王收叶儿为皇妹的凤凰女,怎么会无力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不得不怀疑她下嫁的目的。她是个精明的商人,不会做亏本生意。试问一个坐拥天下财富的女人,她还缺少什么?爱情?似乎你们之前并无交际。你也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子。那么就只剩权势,在拥有天下财富后,便只剩无上的权力才能让凤凰女歇翼。我猜她最终的目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朝之母……”

      “你的猜测可以结束了,她不是那样的女人。走吧,一起去莲院看看弟妹!”冷冷的笑开,切断了天瑞错误的猜测。虽然他觉得童云莲嫁他为妾动机不纯,但直觉更告诉他童云莲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子。况且他们早有约定:他登上帝位那刻,便是童云莲离开之时。

      天瑞也笑了,玩味的笑着。童云莲是在索翔失去爱情后,唯一能让他另眼相待的女子。如果可以他希望有一天索翔能因为童云莲,而忘却那段早已不可能继续的爱情。
      天瑞一直很担心,索翔参与皇位的争夺的目的是为了将已逝爱情从另一个王者的手中夺回。为了私人的感情而争夺江山,即使为帝也绝不是万民之幸,而是乱世开端。反观富可敌国的童云莲,她不但能成为索翔争夺皇位最强大的经济支柱,也能为运天皇朝和苍虎王朝搭建最好的外交关系。只要索翔和童云莲相恋,堪称龙凤呈祥,天下无敌。开创盛世皇朝,更是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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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天皇朝的版图虽不像苍虎王朝那样完全位于北方,但是在运天皇室的数代苦心开拓下,现今它北地也拥有不少版土。皇朝的皇都顺天更是采用的坐南面北的布局,充分的显现了其防御北方民族入侵的决心,以及其称霸天下的雄心。

      时值深秋,在苍虎王朝大多数土地披上银白外衣的时候,顺天也迎来第一场小雪。

      “主人,该喝药了。”忘影左手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右手拿着一盘可口的蜜饯。

      听着忘影的呼唤,童云莲只是裹了裹身上厚重的白色棉衣,怡然的看看亭外的落地即化的雪花,压根漠视忘影的存在。

      忘影无奈的苦笑,习以为常的将药碗和蜜饯放在桌上,打破冷漠寡言的形象,开始唠叨:“主人请用药。请主人别忘了你年年都必须喝这种御寒的圣药。可别小看这碗汤药,里面所使用的药材,就算坐拥天下的皇族也无力负担。再说这儿可不比南方,往年刚入秋主人便会迁往南地。即使那块温暖土地,也无法改变主人早已无法抗寒的体质,总会病上好几场。今年冬天是主人第一次在北地度冬。你瞧,尚未入冬主人已经开始在房中使用大量炭火取暖,也穿上了最厚重的棉衣。属下一直认为主人比如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主人继续在汤药上耍小聪明,属下实在很难向大老们交代!”

      “忘影,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舌!”童云莲有些不悦的合上手中的账本,随口吐出,“少喝一次又不会死人!”

      “却足以让你生不如死!”忘影将汤药递给童云莲,神情强硬。

      “但药很苦!”她夸张的捏住了自己的鼻。

      “良药苦口,再说还有上等的蜜饯!”忘影尽责的将汤药放入她的手中。

      “不喝行吗?” 无奈之下她,双瞳载满楚楚动人的泪花,恳求的望着忘影。忘影不
      语,如一尊雕像尽责的立于一旁。

      童云莲嘟嘟嘴像个任性的小女孩:“药凉了,很难下口。”

      忘影用手碰了碰药碗,不留情面的皱眉:“温度刚好!”

      他可不法忘记多年前的那个冬季,因为他纵容了童云莲的任性,任由她倒掉汤药,反而害得童云莲在鬼门关晃了一圈。那天如果没有逍遥君即时的带着“火莲花”出现,那么就没有今日的凤凰女。

      “好了,好了,我喝就是。” 童云莲低垂眼睫,轻轻的端起药碗,在入口的那刻,嘴角浮起狐笑,故意的将手松开。

      眼看这碗药就这样完了,但就在它快要落地的那刻,忘影快速出手连碗带药的接住,递给童云莲,眼底暗藏怒火。

      童云莲像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乖乖的接过汤药,将深恶痛绝的汤药倒下肚,再慌乱的抓上一把蜜饯塞入口中。

      作弄凡人似乎是苍天最大的兴趣。即使她拥有天下最大的药堂,能解百毒治百病,终其一生却要依赖一碗汤药救命度日。童云莲唇边显露自嘲的笑,瞳光布满苦涩。

      “忘影,见过晞王妃!”在确定童云莲喝下汤药后,忘影朝向着莲院大门喊出。

      一个娇小甜美的女子,扯着衣角,面孔载满红霞慢吞吞的移进来。

      “忘影有贵客来访,为何不早说?”童云莲一改先前顽皮的神情,满眼笑意的迎了出去,“不知晞王妃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来亭内坐!”

      “我……我……我是来谢谢你的。”龙叶慌忙间将礼品递上。

      “是上等杭丝,这应该是贡品吧!王妃还真是有心呀!多谢王妃的礼物,奴家这就收下了。” 童云莲温柔的笑开,化解了龙叶的失态,“忘影,去把我房中今天送到的裘衣拿来!”

      “是!”忘影清冷点头退下。

      “王妃你太多礼了。奴家也没帮上什么,对于这份厚礼真是受之有愧!” 童云莲得体的将蜜饯递给龙叶。

      “没有,如果不是你,我和瑞一定无法在一起。嫁他为妃,更是场遥不可及的梦。”龙叶双颊淡粉,手忙脚乱的解释。

      “傻瓜!”童云莲点破龙叶的那点自卑的心态,面对像邻家小妹的龙叶她轻松的笑开,“算了,还是直来直去的好,小叶子你真可爱!”

      “我……我很抱歉。一离开瑞我总是一事无成。虽然我在皇城中呆了好些年,但依旧无法改变我出身乡野的事实,依然不会说话。唉——,如果换着是昭凤姐姐,她一定能将事情做得很得体。”面对童云莲会心的一笑,龙叶误解了对方的话语,更加自卑。她总觉得自己是天瑞的负担。如果没有她,天瑞一定会活得更自在,也会有一个如同轩辕昭凤或者童云莲这样优秀的女人与他相伴一生。

      “不要羡慕别人。你可知道你的真诚和率气,便是我早已逝去的梦。光是这点足以让我羡慕不已。”轻轻的握住龙叶颤抖的小手,虽然她手心的温度比龙叶更凉,但是她依然希望自己能温暖龙叶的心,给予她勇气。

      “可是……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他!”龙叶动容的抱住童云莲将心中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哭了出来。

      心疼的搂着龙叶,拍着她的肩,如此晶莹剔透的女子只怕是世间瑰宝:“你知道吗?你帮他的已经够多了,从你将爱带入他的生命那刻开始,从你坚定地守候在他的身边那刻开始,你的爱便是对他的最好的帮助了。也许现在你没有发现,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正是因为你的存在,从而造就了一个全新的晞王。”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坦然的接受一切吗?我可以安心的去接受他的爱,并且觉得一切是理所当然吗?”龙叶毫无压抑的哭着,哭得更大声了。

      “凤凰女你在干什么?”一串窝心的话还来不及出口,一道极怒的咆哮响起,一双宽厚的大掌便将龙叶从她的怀中夺走。

      重量失衡,尚未回神,童云莲便直直的向后倒去。“完了!”她认命闭上眼,心中暗暗希望今天穿的棉衣够厚,不至于摔得太厉害。

      但她始终没能等来落地的重响,一双强有力的肩膀及时的搂住了她。好奇的睁开眼,一双如千年寒冰的双目跳入她的眼帘,如此的独特眸子只有那个习惯挂上面具与人沟通的索翔才会拥有。

      “谢谢!”在索翔将童云莲平安放下后,童云莲压住心底的鼓动,礼貌的道谢。

      她有双看透人性的眸瞳,却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几个月的相处她觉得索翔和她是一种人——生性淡薄,无所欲求。可她猜不透索翔这只渴望遨翔九天的龙为何一定要参与皇室的斗争,用世间最精美的囚笼困住自己。

      “在想什么?”望着童云莲迷惑的眸光,索翔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对方剖析,生冷的开口打破他们间的沉静。

      “没什么,我去叫彩菊奉茶!” 童云莲笑了笑,收回目光,回避话题,快速走出凉亭,对站在亭外为龙叶拭泪的天瑞吐出,“我没有欺负你的妻子。好好待她,她是块珍宝!”

      “十三弟,你可要好好的品品这里的茶和糕点,全天下也只有我这儿,才能尝到如此的好茶和糕点!”索翔随手将一块糕点递给天瑞,习惯性的将童云莲拉至身边。

      “糕点还没尝,不过茶倒是喝了,没想到五哥府中竟有贡茶——琴鱼茶。”天瑞接过糕点,语气有些惊讶。

      “莲院的东西大多数都不产自本府。你现在喝的茶正是凤凰女带回的。”端起茶杯的索翔显得有些慵懒,格外的亲切。拉过童云莲的手,他挑挑眉头,下意识的将那双散发寒气的小手揣在怀中。

      “哦?想必这盘糕点也大有来历!”天瑞轻咬一口糕点,然后递给在一旁不语的龙叶。

      “茶是别人送的。点心倒没什么大的来历,只是今儿一大早,让人去香满楼买的。”一阵寒风吹过,她不由的进一步向索翔肩臂靠去,相处中她渐渐的将索翔的存在当成了一种习惯,不知不觉中索翔怀里变成了她最佳的取暖处。

      “听说爱吃甜点的女孩,性情必定调皮可人。”索翔和童云莲相依的画面异常温馨,意味深长的一笑。

      “也许在我身上是个特例吧!”得体的淡笑,习惯性的再次将话题差开,“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王爷。前几日,在王爷外出时,安王派人送来一个美人,说是给王爷的寿礼。”

      “哦,我已经听说了。”索翔应了一声,对此并没有太大的热情。

      “等等,此事必有蹊跷。”最初出手帮助索翔是因为无奈,可现天瑞衷心的期盼能亲眼看见索翔黄袍加身,他深信只有索翔登帝那才是朝廷之幸,万民之福,“我认为,二哥那份心思,你我又不是不懂。他怎么可能无缘无辜送上个侍妾作为贺礼?我们得好好研究,研究他的意图。”

      “不用了,她已经来了。”童云莲起身迎上。

      “铛——”在童云莲起身的同时,索翔一个失神,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芙蓉!”天瑞吃惊的起身,四肢有些僵硬,柔情的呼喊。

      看着索翔的失态,童云莲呆站在那里,心不由一紧,不祥的预感扬起。

      “婉姬见过,麒王、晞王、晞王妃,还有姐姐!”婉姬带着腼腆的微笑,行着宫礼。
      一切都顺利地按照着安王——熙安所预料的那样进行。凭着与索翔梦中情人一样的容貌,索翔为她失心是迟早的事。可是为何她的心却高兴不起来?为何她的灵魂进一步逼入了死角?

      索翔没有回话,目光承载无限的依恋。

      天瑞则颤抖的嘀咕:“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龙叶不安的反抱着天瑞。

      “婉姬,先起来吧!”童云莲僵硬的笑了笑,心中莫名绞痛让她陌生而无力承受。

      “是,姐姐!”婉姬得意的温柔一笑。

      毁了吧!让所有的东西都毁了吧!她定会毁掉万人期盼的麒王索翔,将皇位献给她的最爱。而她?在毁掉一切之前,她早就毁掉了自己。可是为何即使她毁了自己,却依旧无法忘记那个让她爱之深,恨之切的人?摇摇头撇开所有的苦楚,媚笑起身,故意的向索翔身边靠去。她要索翔将她牢牢印入脑海,重新点燃索翔苦苦封锁的对芙蓉全部的爱意。

      “芙蓉……芙蓉……”索翔颤抖的抬起婉姬微微低垂的头,动情的将她拥入怀中。

      婉姬微微一震,再挂上柔和的笑,静静的呆在索翔的怀中。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她是婉姬,不再是飘然的萧荷。萧荷呵——,多年前安王将她买入府中那刻,便消失了,她只是一个工具,芙蓉的替身——婉姬。从她决定当“西施”的那刻,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知道当日西施为了范蠡忍辱负重,以身许国,将自己献给吴王夫差时,是否也有这样的感受?

      风起了,婉姬逃避心虚,闭上眼。索翔紧紧的抱着他回忆着年少的往事。

      风起了,童云莲呆站着,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北方刺骨的寒冷。

      风起了,天瑞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妻子,害怕得在龙叶的怀中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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