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靠美貌存活的可能性》无名玉

3、鬼灭篇（三）

　　累似乎无法理解汀时雨为什么会露出伤心的表情。

　　“没关系，她已经完成了自己身为母亲的任务。”
　　这样说只是出于他的仁慈，事实上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做好。

　　让他更奇怪的是，这话一出，哥哥的表情反倒更复杂了。像是带着一种无助，失望，甚至悲悯。

　　蜘蛛鬼家族中的每个成员，几乎都没有真正作为一家人的意识，只是在玩过家家游戏。即便如此，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已经太久了，就算是陌生人都会生出点感情来吧。

　　死去的蜘蛛母实际上是年纪最小的孩子，因为并不熟练于扮演自己的角色，经常被累或蜘蛛父惩罚。汀时雨还记得她原本的那张稚嫩的小脸。

　　真正因为“家人”的离去而感到一丝哀戚的，似乎就只有他了。

　　“保护家人是本能，怎么能是任务呢？”弱小的哥哥头一次鼓起勇气，小声反驳了回去。

　　他脸色惨白，似乎为弟弟无动于衷的模样感到不满，
　　“就算真的尽到责任，死去的家人也不会再回来了。我一直都想问你，这种模仿游戏到底有什么意义？”

　　“累，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刚刚和谐温馨的气氛瞬间消失。

　　好感度减少的声音一连串响起，汀时雨来不及哀嚎自己这段时间来辛辛苦苦刷的进度，便对上蜘蛛鬼冰冷的眼神。

　　他的手腕被用力掐住，锋利的蛛丝沿着手臂爬了上来，触碰到之前被惩罚后留下的一道道凸起的肉棱。那些旧伤已经愈合成了增生疤。

　　“已经这么久了，你还是学不会听话。”
　　累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把刚刚那句话收回去。”

　　他对汀时雨的“好感度”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只要汀时雨不愿意当一个顺从的宠物，这点由虚伪关系换来的数值就会立刻消失。

　　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要想攻略成功，就要从根本上靠近累的心。

　　“我想要帮到你……”对于疼痛的恐惧让汀时雨的声音发抖，但他还是咬了咬牙，努力向弟弟的方向走了一步，再一步。

　　即使被畏惧之色占据，那张脸依旧十分夺目和扎眼。与累完全不同的五官，此时装作关心与悲伤的模样，殊不知自己的眼眶都被吓得泛红。

　　“模仿游戏”。
　　其实他也没有说错什么，哥哥所做的一切确实是在装模作样。

　　愤怒忽然席卷了蜘蛛鬼的全身。

　　……

　　…

　　这边，灶门炭治郎则是循着一股奇异的血腥味找了过去。

　　鬼的“家”藏得很深，破旧的碗筷、灰尘掩盖的抱枕，简直就像是曾有人类居住。在破烂不堪的家具之中，又特意收拾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专门为某人放着简朴的小床。

　　床周围有那个黑发少年身上的气息。

　　“他曾经在这里住过吗……和鬼一起？”炭治郎喃喃。

　　那人身上的气味很古怪，又带着点清淡的花草香，大概是长时间在山林里被浸染上的。若有若无的气味就像在吸引他靠近一般。

　　因此炭治郎很快就找到了人影。

　　隔着干枯的树丛，他听到了蜘蛛鬼冷漠的声音。

　　“已经知道错了吗？但是就算现在道歉，我也不会立刻原谅你。”

　　鬼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手指间缠绕的蛛丝被编成花绳。

　　那些东西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柔软。

　　黑发少年的身体则是被树木掩盖着，有浓郁的血腥味扩散在空气中。他虚弱地呻吟，喘息声也哆哆嗦嗦的，似乎恐惧和痛苦到了极致，
　　“对不起，对不起……累，我再也不乱说了……呜……”

　　炭治郎睁大眼睛，立刻拨开草丛冲了进去。

　　跃入视野的果然是刚刚提醒他离开的人。只是他此刻被坚硬的蛛丝绑在了手腕、小腹上，沿着身体缠了一圈又一圈，蛛丝割裂衣服布料，深深勒在了皮肤里，那些密集的伤口看得直叫人牙酸。

　　这人脸上也有伤痕，漂亮的五官在疼痛中扭曲。他朝着炭治郎的方向看过来，眼中满是悲伤和委屈。

　　“你在看什么？别打扰我和哥哥之间的交谈。”个头较小的蜘蛛鬼表情淡漠，手指稍微弹动，绑缚在少年身上的蛛丝便再次陷进去一些，渗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黑发少年颤抖得更厉害了，被逼出一声痛苦的抽泣。

　　“住手！”
　　灶门炭治郎焦急阻拦，为他口中的称呼所诧异，“你说……哥哥？你们是兄弟？”

　　“既然是兄弟，为什么要做这样过分的事？”

　　……真是个正直又善良的好孩子，直到现在还在关心汀时雨的身体。听着好感度上升的提示音，他感动地掉了一滴眼泪。

　　实际上，汀时雨早已习惯这样的惩罚和疼痛，新伤覆盖密密麻麻的旧伤，原本光滑的皮肤变得凹凸不平，愈合后死肉长在了一起，于是肉棱遍布。

　　系统不合时宜地在他脑袋里打广告，【今日系统商城特价，只需600点数即可购买道具【祛疤神药】哦，0差评率童叟无欺。】

　　汀时雨：“……”别说600点了，再去掉两个0都没有。

　　面对这幅场景的紧张感都下降了！

　　那边，累冷淡地无视了炭治郎的质问，“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和哥哥的事不是你能插手进来的，再随便乱说话，我就把你切碎。”

　　说罢威胁地瞥了汀时雨一眼。

　　他的哥哥近乎逃避地闭上了眼睛，睫毛颤如蝶翼。他已经习惯了道歉，不管被说什么都只会软绵绵地回应，“对不起……”

　　这声道歉让红发剑士更加恼火了。于是两位攻略目标继续对峙，进行了不是很友好的对话。

　　汀时雨明明什么也没做，名为灶门炭治郎的鬼杀队剑士好感度却蹭蹭上涨，说不清是出于对他的同情还是善意，不一会儿就直逼半百。
　　累的好感度与之相反地猛降。

　　“呜……”蛛丝已经深深割在皮肤里，他连喘气一下都疼痛难忍。剧烈的刺痛让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淌，眼前的一切都在泪水中模糊，只能听见剑士与便宜弟弟争吵的声音。

　　这样软弱的表情，不知为何让累更加焦躁。他飞快收手，缠在哥哥身上的蛛丝于是脱落，只留下那些血淋淋的伤口。

　　“我们是家人，有血缘关系的、被强有力的羁绊维系的家人。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对我和哥哥指手画脚？”

　　“家人之间应该是互相信任和珍惜的！你看不出来吗？你的哥哥现在对你只剩下害怕和痛恨了！”红发剑士被眼前的画面深深刺激到，似乎很愤怒地握拳，
　　“这种由恐惧连结起来的羁绊是虚伪……是冒牌货！”

　　长达数秒的安静。

　　皮肉火辣辣的疼，汀时雨用力眨了眨眼，总算看清了面前的场景。他原本神情淡淡的弟弟脸色骤变，额上青筋爆出。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

　　战斗一触即发，时雨却没有逃走的力气，便宜弟弟的蜘蛛丝又不依不饶地缠绕上来，将他的手腕牢牢捆住。

　　“别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逃跑，我要你看着这个人死在你面前。”鬼的声音阴沉，看模样已经彻底被惹恼了。

　　汀时雨气若游丝，“不要这样，累。”

　　比起因为陌生人而愤怒的自己，哥哥似乎更愿意关心这个小鬼。意识到这一点的累死死咬牙，几乎尝到口腔中的血腥味。

　　他就那么担心他的同类吗？

　　【[绫木累]好感度-5……】

　　【[绫木累]好感度-3，目前0。】

　　好感度终于归0的那一刻，战斗也终于爆发了。炭治郎毫不犹豫挥刀应战，直面十二鬼月的恐怖。

　　汀时雨在原地看得心急如焚，都到了这种关头，系统那厮还悠哉悠哉地在他脑袋里打广告，高亢的棒读声音仿佛在为战场配乐。

　　【今日系统商城特价，【后悔药】在售价格400点，可以回溯到过去的攻略分支，改正错误的选择哦。】

　　【您是否需要这份道具呢？【时空转移术】！充能技能，只需2000点就可以指定时间点传送，改变攻略目标对您的坏印象……】

　　汀时雨：……够了！他知道他的攻略进度真的很惨不忍睹了！

　　系统带着讥讽的打广告声音停止了，他发现他的宿主认真地盯住了混乱的战局。

　　【您现在想要干什么呢？】

　　汀时雨叹气，
　　“当然是尽到哥哥的责任了。”

　　……空气中的火焰简直灼人心肺。筋疲力尽伏在地上的灶门炭治郎逐渐被无数蛛丝包围——就在这时，袭来的恐怖蛛丝却忽然停顿在了空中。

　　他用力眨了眨几乎被火光燎伤的双眼，终于看清一股脑冲到鬼面前的人。对方不顾被蛛丝生生割断的手腕，在鬼震惊的抽气声中一把抱住了他的身体。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炭治郎连一句“不要”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可能是累也没料到弱小的哥哥会忽然闯进战局，他惊诧地后退，却来不及收回锋利蛛丝。那些东西没了主人的刻意操控，瞬间割破了少年的身体和喉咙，在空中绽放开鲜红的血花。

　　这是一个血淋淋的拥抱。

　　哥哥失去了手掌的胳膊环在自己后背上，不到一会儿就失去了力气。

　　蜘蛛鬼仿佛受到极大的打击和震撼，连攻击都忘记了落下。他的声音呆愣愣的，

　　“……哥，哥？”

　　“对不起。”
　　哥哥的脸颊被泪水打湿，他依旧在道歉，这次却不是对累说的。

　　“就算他犯了很多错，也还是我无药可救的弟弟……杀人的罪孽，就让我和他一起承担吧。”

　　鲜红的血洇透了地面，蜘蛛鬼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残忍的哥哥最后也没舍得对他说一句话，身体就这样轻飘飘地倒在了地面上。

　　“啊……”

　　被绑在空中的那个女孩子的模样，眼前倒地的剑士的模样，似乎都变得不真切了，只有哥哥没有了生息的身体如此清晰。

　　小孩子模样的鬼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怯意，他木然地抱住那具温热的尸体，任凭脸颊上被溅落的血滴滑下。

　　为什么宁愿为了保护一个陌生人，失去生命呢？

　　他甚至没有表达出一丝费解，一分怒意，忽然出现的年轻的柱就轻松割掉了他的脑袋。

　　在临死前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抱住了自己妹妹的剑士。还有，死在自己冰冷的怀里的哥哥。

　　——“就算他犯了很多错，也还是我无药可救的弟弟……”
　　“杀人的罪孽，就让我和他一起承担吧。”

　　鬼的瞳孔忽然缩小。

　　对了……

　　他想起来了。

　　尘封已久的记忆，随着哥哥的自杀式举动忽然破土。他想起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爸爸妈妈温柔又绝望的声音。那个瞬间，深深的愧疚和悲伤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累终于为“家人”的离去而感到了后悔。

　　……

　　…

　　好感度涨到满值的提示音非常美妙，然而现在的汀时雨却无法听见。

　　此时，那田蜘蛛山上的所有鬼都被清理干净，炭治郎和祢豆子则是奉主公命令被带了回去。红发剑士只来得及悲伤地看了汀时雨的身体一眼，就失去了意识。

　　“隐”正在尽心尽力地处理战后的场地，搬运伤者与死者。

　　“啊，真是凄惨……”

　　地上那具血淋淋的尸体吸引了一位隐的注意。“他”身上盖着蜘蛛鬼薄薄的衣服，露出的脸上表情扭曲，仿佛生前遭受了十分痛苦的折磨。

　　那张脸上伤痕遍布，精致的五官却没有折损其原有的魅力，反而增添了几分怪异的吸引力。

　　美好的东西上有了瑕疵，但这也成为了美好的一部分。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隐”的心跳忽然开始加速。他咽了咽口水，不受控制地将手伸向那张漂亮的小脸，眼看就要摸到对方纤长的睫毛。

　　“喂！你在发什么呆？这里需要人手。”不远处，同伴的叫喊声传来。

　　他吓得立刻松手，心虚地环顾四周，好在没人注意到他的奇怪举动。

　　再低下头时，面前的尸体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地面上连一滴血迹也没有，仿佛隐刚刚看到的只是一场错觉。

　　“诶……诶诶诶？？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