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茶叉

2、第二章 下山

　　我和师姐被赶下青山了，原因在于我俩打碎了师尊元昭帝君生平最珍惜的七宝琉璃瓶。并且琉璃瓶里，出现了一缕怨魂，分成六块逃窜出青山。

　　就在我和师姐下山，准备去弥补错误的时候，突然被一名白衣老者拦住了去路。

　　这名老者对着我们是又弹又唱，声音是“呕哑嘲哳难为听”，却又玄妙非常，他唱：
　　“兀那痴儿，且听我弹唱——
　　红衣将，守界亡，昭昭天理慨当以慷！
　　日夜行，行何处，处处忘情处处难忘！
　　白衣身，定乾坤，大世既起我亦争！
　　执长剑，守边至皓首，剑气可寒十六州！
　　布衣老奴，一哭诉，一号哭，声声泣血，魂断望野渡！
　　昭帝女，荒王姬，万千霜雪又何忆？
　　万载纪元过，几多英雄折腰？几多世事可了？云烟过往，且行江河大山，一生逍遥！”

　　唱完这段话后，老者就那样平淡地看着我们，眼底似有怜悯。

　　我看着老者的眼睛，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终于，我忍不住了。

　　“你这老头，是卖唱的游吟诗人不成，怎的拦住我二人就开始弹唱这些奇怪的话，并且我原先从未听过？想我流轻，纵横话本子界十八载，居然对你所说的那些人闻所未闻。”我看着卖唱的游吟诗人，眸光逐渐变冷。

　　“哦，除了一个昭帝女。”

　　说完这段话时，我已经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名玄刺，乃师尊赠予我的帝器，由我师尊亲手打造。

　　“你是谁，为何要在我和流绯下山时说这些话？还有那荒王姬，又是谁？”

　　师姐流绯向我传音入密，说道：“这老者弹唱的内容像是谶言，不可大意。且，如果他对我们有恶意，那么早就对我们动手了，又何必说这么一大堆内容？”

　　师姐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这老者也的确可疑。

　　老者像是知晓了师姐的传音入密一样，他说：“这可能是一段谶言，也可能只是一段疯话。”

　　说完，老者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我刚想追上去，就被师姐拦住了。

　　师姐流绯向着我摇了摇头，赤红色的瞳孔里除了忌讳还是忌讳。

　　“流轻，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贸然追上去，于我俩无益。”

　　师姐说的很对，并且她还提议回青山上询问一下师尊。

　　我当即就拒绝了。

　　如今我俩捅了篓子，师尊巴不得见不到我们，若是知道我们又去烦他，想必又得呕血了。

　　师姐流绯想了想，觉得我说的话难得很有道理，便作罢。

　　青山脚下有江名雁江，我和师姐流绯常常会比试谁渡河的速度快。

　　这次下山也不例外。

　　师姐说谁渡江慢就得请客吃雁门楼，但师姐这人没意思，演技差得很，放水已经放成了一个海。

　　至于她放水的原因在于，呃，她爱我？！

　　真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师姐爱自己更可怕的事情了。更何况，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彼此的脾气再了解不过。要是我未来的道侣是师姐流绯，那我宁可现在就挥剑自杀！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师姐心悦于我，问就是她不知怎么的吃了吐真丸，然后我俩嬉笑打闹间，把师尊的七宝琉璃瓶打碎了。

　　这件事里，最委屈的就是我了。

　　不过要是我把自己的委屈说出去，师尊必是会说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师姐流绯，大美人，被这样的大美人喜欢，有什么不好呢？

　　是啊，大美人。

　　可惜惯常冷着一张脸。

　　我流轻是谁，一个心里向往自由和激情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是啊，怎么可能呢？

　　谈笑间，我与流绯已经赶到雁门楼。

　　雁门楼里人声鼎沸，但在看到我俩的一瞬间，所有声音瞬间都被沉闷给湮没。

　　无法理解，明明我们都是做了十八年的邻居，怎么这些人还这么怕我们？

　　哦，原来我和流绯是在世仅存的两位大帝之一的元昭帝君的徒弟啊......

　　所有人都知道，元昭帝君昭元有两位高徒，大徒弟名为流绯，小徒弟名为流轻。

　　但他们不知，元昭帝君的两位高徒，皆是江流儿。更甚至，她们原本名江流绯与江流轻。

　　呵呵，这时候可能会有人问了，为什么后来“江”这个姓氏会被去掉，那当然是因为我不愿意了。

　　因为烦恼别人会知晓我和师姐是江流儿，于是我便缠着师尊替我俩改了名。

　　算算改名的时间，约莫已经有十来年了。

　　十来年过去，我与师姐流绯刚刚成年。

　　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是诸天万界的最上界——元沧界。

　　最低层次的世界的修炼等级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

　　中等层次的世界的修炼等级除了最基础的低等世界的修炼等级，其余的为人仙、地仙、天仙、玄仙、金仙、大罗金仙、仙君、仙王、仙尊、仙帝。

　　而在元沧界，除了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婴儿生来就是金仙。元沧界的修炼等级为神者、神使、上神、神君、神王、神皇，大帝。

　　我与师姐流绯，生来便是上神，和普通人相比，我俩的天资算是极高。

　　但师尊对我俩的天资，似乎并不满意。

　　就好似，我们本该更强一样。

　　十八岁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位神君后期的强者，师姐更是达到神王初期。若是在一方普通的地界，这修为也足以称霸一方。

　　可师尊，总希望我们变得更强。

　　哎呀，修为这事有什么可急的，反正我觉得就算未来我和师姐证道不了大帝，也能永远处在师尊的庇护下的。虽然这个想法天真了些，但的确是当时的我的真实想法。

　　我太天真！

　　雁门楼的掌柜在看到我和师姐来用餐后，就一路小跑着到了师姐旁边。

　　“两位上神这是要来用餐？那可真是不巧，楼上的包厢全给人订下了。”

　　掌柜的话满含歉意，甚至还有些害怕。可能是因为他实力低微，害怕我俩把这小小的雁门楼给掀了吧。

　　但，我和师姐生平最爱美食，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在大堂用餐，虽然嘈杂了些，但也能听到一些有趣的八卦啊。

　　无法理解。

　　因为师姐比我稍稍年长一些，实力也比我强，所以一般都是师姐来主事。

　　师姐说：“不碍事，在大堂用餐也是一样的，还是老规矩。”

　　闻言，掌柜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安排我们做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就小跑着去后厨了。

　　见我和师姐坐下，周围的谈论声又开始响起。起初只是很轻微的声音，包含一些小动作的声音，最后就只比先前我们来时小一点声了。

　　“今日真是奇了，不仅来了个神魇，居然还把那位的高徒给引过来了。”

　　“是啊是啊，只是不知这二位是为了神魇的机缘而来，还是为了别的。”

　　“不过那神魇生得可真美，也不知从前是何种的光景。”

　　“呵呵，是神魇的时候都是神王了，生前最低神王，最高也得是神皇吧？”

　　“嘶，神皇？！”

　　“......”

　　我听着这些悄悄话，不禁动了些心思。

　　师尊的任务得完成，错误需要弥补，但是神魇的机缘也不能错过哇！

　　不是我贪心，而是神魇真的太有诱惑力了。再说，如果我和流绯都得到了神魇的赠予，实力一定会更进一步，完成师尊的任务也会变得更顺利的。

　　神魇，传说是神明临死前留下的恶念。世间行走的神魇大多都是为祸苍生，但也有个别能保持理智。传言，若是能点化神魇，便能得到神魇赠予的机缘，且这些机缘不可小觑。

　　要知道，从古至今死了多少的神祇，不提域外异族入侵的大争之世，就说现在，哪天打打杀杀不得陨落些神祇？

　　流绯也听到了这些话，但是她只是好奇，却没有想着神魇这个机缘。可能在她眼里，神魇这个机缘比不上眼前人和师尊的教诲吧。

　　“诶，流绯，反正时间还早，我们真的不碰碰运气，万一刚刚好，得到这份机缘呢？”我轻笑道，“这样咱们在完成师尊任务的道路上，也能更顺利些。”

　　闻言，流绯轻叹了一口气，道：“可那是神王级别的神魇，生前极有可能是神皇，又岂是我们可以觊觎的？”

　　“可万一人家就稀罕咱俩这天才呢？”

　　“你啊...”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桌上突然多了一个红衣女人。那红衣女人撑着头，看着我俩，笑着道：“说啊，你们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我感到身上一阵恶寒，即使那红衣女人笑眯眯的，很是和蔼可亲。

　　“您...”

　　我欲言又止，那红衣女人却是不知发现了什么，眸底的寒冰逐渐融化。

　　“是，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那尊神魇。”红衣女人笑着说，“另外，我叫赤璃。”

　　“赤...璃？”我摇头，“没听说过。”

　　闻言，赤璃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接着释然一笑。

　　“大争之世死的神皇多了去了，我只是一个不出名的，你们哪里能认得？”说罢，赤璃很感兴趣地对流绯道，看上去她是知道我们中中能主事的是流绯，她说，“对了，我对你们口中师尊的任务很感兴趣，要不我们结伴而行？”

　　赤璃说话落落大方，可我却觉得总有哪里很奇怪。

　　就比如，赤璃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什么晚辈一样。

　　流绯没有对我传音入密，但是不露声色地看了我一眼，就答应了。

　　“好，多一个帮手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