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到你啦》略233

5、丢单

　　打完电话，黎然在这一天的工作中摸鱼了十二次，七次在想要不要加许经理的微信，三次放大他的微信头像，查看屏蔽的朋友圈通读个性签名——

　　天这么黑，我又这么帅，好怕别人看不到啊～

　　黎然:“……”

　　最后还是退出好友申请界面，她要矜持。

　　剩下的两次是她和温小倩在微信里互相调戏，暂时转移了黎然的注意力。

　　温小倩是她高中好友，同桌一年臭味相投，上厕所最勤快的就是她俩。

　　虽说都是班里成绩中下的小透明，但黎然始终认为，在如此沉闷枯燥的高中生活，双方肯定是彼此的唯一，是最亮眼鲜活的存在。

　　因为都交不到男朋友。

　　正追忆着，聊天框又弹出消息。

　　温小倩:你现在是在上大学还是在捡垃圾？

　　黎然:在摸鱼。

　　温小倩:哇哈哈哈我也是，刚刚喝了杯水现在坐在马桶上等尿。

　　黎然:……你们房地产销售都是这么闲的是吧。

　　温小倩:你咋么知道我干这行的？

　　黎然:看你头像就知道啦。

　　白底，西装抱胸，装逼微笑脸。

　　点进她的朋友圈，一溜待售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大别墅。朋友圈地址让黎然欣喜地挑了下眉，敲消息问:“你也在礼城吗？”

　　温小倩:你也？

　　黎然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收获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好友狂喜的一连串哈哈哈，两人一拍即合，约好将至的中秋假期出去浪。

　　中秋节放假三天，两天学习会计一天嗨。黎然在心中制定了一个完美的假期plan，同时心不在焉发送“本公司暂时缺货”的理由取消客户预约订单。

　　这原本是一件简单又正规的事情，但预约订单要取消八十多份，黎然还要复制粘贴八十多次，渐渐心烦气躁，打了一串哈哈哈上去。

　　这样取消快得多了，反正也没人闲的蛋疼会一条条去查看取消理由。

　　黎然一口气哈哈哈了剩下的八十几份订单，体会到了工作的充实与快乐。

　　结果当天下午投诉电话就打来了，赵振海转接给阮清篍。

　　听完电话，阮清篍喊她:“小黎你怎么这样取消订单的，我们是乙方，取消甲方爸爸的订单怎么还能哈哈哈，搞得赵经理都无语了……”

　　看阮姐哭笑不得的样子，黎然心里有了数。闯了小祸，可以赔笑而过:“对不起啊，我还以为没人会看……”

　　“下次注意点。”

　　“没有下次啦！”黎然对天起誓积极认错，逗乐阮清篍。

　　超市的前期筹备愈发繁忙，老板娘一天都没有出现在公司，黎然就摸了一天鱼。

　　即将下班时来了通电话:“那个小黎是吧，上周五晚上你是不是没把一张天鸿的单据给我？将近四万多块钱，可不能丢了，不然结不了款……”

　　“你说清楚是多少金额的，我查一下。”

　　“39428.6，金额是这个。”

　　“好的，我等一下回你。”

　　挂断电话，黎然翻出单据登记本。

　　销售员需要的客户单据她都会事先登记在册，经由销售员签字确认双方才算交接完一张单据。

　　单据就是钱，基本所有客户都是认单据付款，黎然这个职位的最大风险之处就是保存动辄上万的单据。

　　所以老板娘三令五申过，单不见了客户不结款，她需要照单全赔。

　　黎然一页一页查看下去，刚才销售员的絮絮不休叨得她开始紧张起来。她虽然总在摸鱼，但关乎到钱的单据她一刻也没马虎眼。

　　带着对金钱恪尽职守的态度翻到最后一页，她并没有找到天鸿那张39428.6元的单据。

　　黎然咬着下唇，又复查了一遍，还是没有。

　　她指尖发冷地捏着本子边角，心瞬间沉下去。脑海里冒出老板娘瞪起来像怪兽一样的可怕双眼，浑身一咻。

　　入职还没有一个月，她不会就要赔公司三万多块钱了吧？要是被老板娘知道单丢了，铁定吃了她。

　　“小黎？”阮清篍准备关电脑，撇到黎然愁云惨淡的脸色，好心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是啊……”黎然可怜巴巴看向阮清篍，颤着声:“我好像弄不见一张三万多的单据了……”

　　“三万多？！”阮清篍眉毛立马极度纠结着，让黎然深深感受到事态严重性。

　　“哪家的单？”

　　黎然嗫嚅着:“天鸿的，文件夹里也找不到。”

　　“不要急不要急，”阮清篍掐了掐自己的人中，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黎然:“你的登记本先给我看一下，然后你去找找那张单据是不是放错文件夹了。”

　　每个客户都有一个对应的文件夹放单据，黎然望着墙角高大的柜子里密密麻麻堆叠的文件夹，认命地点了点头。

　　黎然只有每天经手上百张单据的时候才会兢兢业业，她觉得自己并不会犯单据放错文件夹这种低级错误，但现在，随着一本本文件夹被翻阅检查，她反倒将希望寄托在这种失误上。

　　阮清篍同样查不到那张单据金额，电联了销售员，因为黎然，她似乎还和对方争辩了几句:“你自己也要找一下啊，凭什么说一定在我们这边……”

　　黎然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看着阮清篍焦头烂额的模样，还对她撑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我们一起翻文件夹，肯定找得到。”

　　“嗯……”黎然愧对地手不停歇，所有的文件夹里的单据加起来少说有上万张，两人眼睛都要看出花来了也才翻完三分之一的文件夹。

　　食堂的晚饭早已做好，头发苍白的老罗第三次来办公室催:“你们两个小姑娘干活不要这么拼命，好像有加班费那样，还不来吃饭。”

　　“马上来，”阮清篍应了声，将一沓单据垛好放进文件夹，听到黎然肚子咕咕叫，浮起笑:“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黎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都是她，阮姐才被迫加班的:“阮姐，等一下我自己找单据，你就好好休息吧，是我失职。”

　　阮清篍看着小姑娘自责又无奈的样子，宽慰道:“不用这么紧张，明天再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黎然垂下头去，几缕逃过发绳的乌发贴着她瘦削的下颚，声音低低地响起:“不，我待会还是想过来找一找。”

　　阮清篍拗不过她，轻叹了口气，将财务室的钥匙交给她:“别弄太晚啊。”

　　“知道了。”

　　匆匆扒完饭，黎然回来继续埋头苦找。

　　白炽灯下，蛾子在头顶打着转儿，飞来又去了不知道多少只。

　　翻看过的文件夹在办公桌上堆积如山，黎然越找越心慌，燥热的夏夜里都渗出一背冷汗。

　　“这么晚了还加班哪？”

　　时间飞逝，一个熟悉的嗓音携着凉风拂来，莫名熨平了黎然心中的焦躁不安。

　　“不是……我在找单据……”

　　黎然飞快看了眼许知源，又深深低下酸疼的脖颈翻找文件，鹿眼隐着层迷蒙的水光。

　　本就是她自己的错，再在他面前哭就更狼狈了。

　　许知源只得又盯着她小小的发旋，问:“是哪家的单据啊？你们保管的单据大多数是司机在客户的收货部打的入库单，我以前也当过司机，说不定我可以帮你问问客户的收货仓，重新打一份他们的单据，是哪一家啊？”

　　他温声细语说了好多，小姑娘依旧垂着脑袋，他只看得见她小巧的鼻尖和抿得倔强的唇线，又轻轻唤了声:“小黎？”

　　黎然抽了抽鼻子，哽痛回他:“天鸿的……”

　　“天鸿的啊……”许知源摸着下巴静默了几秒:“没事，我有天鸿收货部主管的微信，我明天问他。”

　　黎然听出了他的故作轻松，那个客户不好说话。

　　天鸿是她在公司里听到的最大牌的甲方爸爸，傲慢到销售员交单据结款的时候还要递茶送烟，才能收回原就是公司的正当货款。

　　但还是朝他扬起一个感激不尽的笑:“谢谢你，许经理。”

　　“不，不客气。”

　　小姑娘的笑容开如夏夜昙花，许知源头次发现自己的舌头居然会打结:“那个，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黎然摁亮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她点点头起身，跟着许知源出去锁了办公室的门。

　　潦草洗了澡躺在床上，黎然根本睡不安稳，起夜了很多次，还梦到好几个老板娘，在床边围成一圈管她要单据。

　　造孽啊。

　　次日黎然顶着两个乌黑的眼眶继续找单据，门口是阮清篍和电话里的销售员在剑拔弩张，那个销售员在不断打过来催促，赵振海则在一旁劝和。

　　“你自己都不找一下就说单据在我们这里，万一就在你手上呢，说不定小黎没登记你就拿走了。”

　　“怎么可能！！”阮清篍的声音飙得有多大，手机里销售员回馈的音量就有多高:“如果我真就这样拿走了，那也是你们失职，这么重要的东西没有保管好……”

　　“你说什么？！”

　　阮清篍气不打一处来，被赵振海老好人似拦下:“都别吵了，先让小黎先找完再说……”

　　“凭什么只让小黎找！她才刚来多久！！”阮清篍护犊子的脱口吼了赵振海，反正她平时也没少吼。

　　赵振海被吼得闪到一边去，心想女人的战争他果然调解不来。

　　话落，阮清篍像是想起来什么，扭头去看边找单据边偷偷掉泪珠子的黎然:“小黎，你有没有查过你上一任的单据登记本？”

　　“查什么？”黎然红着眼，一头雾水。

　　阮清篍顾不上解释，走到她电脑桌旁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边赫然躺着一本同样封面的登记本。

　　阮清篍从后翻起，没几页突然叫出声:“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