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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监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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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志不清四个字透露的东西可太多了。
众所周知,温呈的妻子是一个毋庸置疑的菟丝花,殷雅君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男人当做是自己的全部。
早些年温楹还没有自我性格认知的时候,她还逼迫温楹学她那样委曲求全,讨好,取得父亲的喜欢。
她把温楹当作是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
自杀前,神志不清,想拉着温楹一起死……谢拂遇渐渐将这三条信息串联一起,心陡然一窒。
明明是一句话就能说完的事,温楹却偏偏要分三回,谢拂遇就是再不懂,也明白了这里面还有温小楹所顾忌着他的点。
那么是什么呢。
谢拂遇无奈地缓了口气,既然温楹不想现在说,他也不再逼迫人了。
等等,许是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了,谢拂遇第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温小楹刚才说,订婚那天?
谢拂遇暗中换了一个节奏,刚好借此事将温楹拉出来。
怎么说谢拂遇也是个快奔三的有志青年了,这会儿听见温楹类似同意求婚的态度,整个人像傻了一样:“宝宝你再说一遍,你要和谁订婚?”
谢总又将他那少得可怜的演技拿出来溜了。
这次或许是加入了真情实感,可信度暴增。
温楹终于露出一个笑来:“和哥啊,我这辈子永远只和哥在一起。”
有了温楹的这句话,谢拂遇真的准备起订婚现场。
给亲朋好友们广发请帖的时候,他用的是补一个订婚仪式,这样以后再补一个结婚仪式,就不会显得突兀。
因为知道他们没结婚的很少,众人眼里的温楹和谢拂遇,是早就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人了。
谢拂遇没打算将这件事摘出来说,也完全没有单独拎出来的必要。
这种时候,补一个是最优解。
时间慢慢来到了订婚仪式前夕。
温楹在有条不紊的计划中,明显感觉到谢拂遇的紧张。
他不由得好笑:“哥又不是第一次求婚。”
谢拂遇叹了口气:“这不是怕你又一声不吭地拒绝嘛。”
“不会的。”温楹抱着谢拂遇腰身,他说,“不会的,这次选择权在哥这里。”
“冤枉人,明明哥每次都是被拒绝,哪有什么选择权。”每次都是,到手的老婆飞了,谢拂遇简直要委屈死了。
温楹在谢拂遇怀中点了个头,说:“所以明天我把所有权都交给哥,好不好?”
谢拂遇依稀觉得这句话有点怪,可还没等他细细分辨,就被温楹推着胸膛跳开了,脚上拖鞋半趿着去浴室洗澡了。
谢拂遇深深地无奈。
他拿着手机,无聊地刷着新闻,没多久浴室门开了。谢拂遇抬头看去,目光怔住。
温楹就这样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猫尾巴,头顶上的一双猫耳朵摇摇欲坠。
谢拂遇放下手机,从容不迫地走过去,在温楹面前弯下腰,指尖点了点温小楹手中的毛绒绒,问:“这是什么?”
他好像真的不明白这是什么似的,一脸认真的模样求教着。
温楹握了一路都没什么反应,可这会儿却忽然像握着什么烫手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塞到谢拂遇手里,说:“是尾巴。我尾巴掉了,哥帮我戴回去。”
谢拂遇依言接过,绕到后面去,湿漉漉的,一看就是某人已经在浴室弄过了,完全具备自己戴进去的条件。
他就问:“宝宝在撒谎吗?这么湿,怎么可能戴不进去。”
说这话的时候,谢拂遇的手停在了外面,没有再动弹。
节奏被迫停滞,温楹有些急了,好像真的是撒谎被发现,他脸色一白,没什么信服力地解释说:“刚才没有湿的。”
谢拂遇哦了一声:“就是说,我弄湿的?”
温楹迫不及待点头,谢拂遇在他点头后又问:“我是谁?”
温楹扭扭捏捏没说话。
谢拂遇也不气馁,在温楹头顶的猫耳上撸了一把,问:“宝宝允许陌生人这样吗?回答我,我是谁?”
温楹终于忍不住那根东西在后面磨磨蹭蹭,翘臀,小声道:“是主人。”
谢拂遇满意了,慢条斯理地问:“想要主人做什么?”
温楹道:“要主人帮我戴。”
谢拂遇呼吸陡然一沉,目光下视,忽然道:“小猫是不是忘了什么?主人有没有教过,麻烦别人之前,是不是要说请字?嗯?”
温楹很上道:“请主人帮我。”
“帮你什么?”谢拂遇理智全无,却问得冷静,“先戴尾巴还是先解决你的发情期?”
小猫不说话了。
最后,尾巴戴上了,“发情期”也得以缓解。
小猫舒服得直哼唧。
……
早上醒来,面对空无一人的床铺,谢拂遇心里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随后他在床头柜上看到了温楹留下的便签内容:
【我先去酒店候着,仪式十点开始,哥要九点半看那个视频,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这之后,哥决定还要不要来……我在仪式现场等哥。】
整段看完,谢拂遇没有一点轻松。
小坏蛋瞒着他的,究竟是什么。
就这样,谢拂遇硬生生捱到了九点半。
他迫不及待点开了视频。
视频长十几分钟,是一段看画质比较久远的监控视频。
那是一段殷雅君死前的视频。
视频里殷雅君抓着小温楹,一脸阴鸷又疯狂的表情:“温楹,你还真是把我骗过了。我现在才想明白一件事,你是我生的,大疯子生的小疯子,又会正常到哪里去呢?哦,对了,我那天看到谢家那位送你回来,他知道你是个小疯子吗?”
“他知道,那个把你从钢琴下面救出来的佣人,被我污蔑赶走后,你没有替她解释吗?他知道,你是如此的肮脏丑陋吗?温呈跟那么多人上了床,你身为他的血脉,你说,他会不会嫌你脏啊。”
那时候的温楹远没有现在这般乖巧温软,面对殷雅君歇斯底里地问候,他有的,只是一脸冷漠。
好像发疯的那个不是她血缘上的母亲,而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殷雅君看不惯他这种置身事外的样子,转手拿出一把刀,疯魔般喃喃道:“温楹,好儿子,跟妈妈去死吧,以后我们还做母子,你说好不好?”
沉默了许久的温楹终于说出了从视频开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不好,要死你自己死。”
殷雅君似乎被刺激到了,硬把刀塞到温楹手里,试图跟温楹共情,用言语打动他:“小楹,我是妈妈,是我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我们本该一起离开。来,你回到妈妈肚子里,跟妈妈一起去更好的地方,好不好?”
温楹抽出手,歪头一笑:“如果我没遇到他。”
温楹不知道外界对他母亲的评价是怎么统一归纳成菟丝花的。
但,身为她的儿子,在很小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有一种很模糊的认知。
殷雅君从来都不是真正的菟丝花。
相反,殷雅君很有心机,她利用身边所能利用的一切,包括她的儿子,去勾住一个人的爱意。
那个人是温呈,也不是温呈。
怎么解释呢,就,如果年少时代殷雅君遇到的是另一个男人,她也会那样做。
视频外的谢拂遇被这个歪头的“如果”言论震撼到。
殷雅君身份不算小,温夫人当年的自杀在圈子里可谓是轰动一时,他在第二天就去找温楹了,可那时候的温楹表现得很符合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如果他观察得仔细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发现,当时温小楹的手抖不是难过加茫然,而是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
视频还在继续——
殷雅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没再勉强温楹接过她手中的刀,而是自己把玩着,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多天真呐。”
“小楹,那天温呈回来时,你看到他那发福的肚子了吗?你看清他开始秃顶的头发了吗?”
温楹冷淡道:“这是你不再伪装下去的原因?”
“当然。”疯魔过一阵后,殷雅君残存的理智终于占领主导,她满不在乎地说,“比起爱温呈,我更喜欢他的皮囊。在我年少时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别的就很难再看进眼里。而现在,他开始如每一个平凡的中年男人一样,步入发福,秃顶,长胖的阶段……通俗来说,他变丑了,所以我不要他了。”
“我要收回对他的倾慕。”
“不是我不爱,爱一个人怎么会嫌累呢,是他不配了。”
温楹认真看着她,不适地蹙了蹙眉,如同幼稚的小孩般,同殷雅君辩驳:“谢哥和温呈不一样。”
“那是因为你们还没结婚,他现在还抓不住你,当然会想尽一切留住你。”殷雅君神情悲悯,无奈地看着温楹,像是看青春期叛逆的、不听话不懂事的孩子。
视频里,温楹忽然动了一下,侧过的身体刚好借着挡光阴影遮住了半边脸颊,谢拂遇只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却看不清表情:“是这样么?”
听声音似乎有些动摇。
谢拂遇急了,心说温小楹怎么就信了呢?同时又忍不住心痛,所以这就是温小楹一直拒绝他求婚的顾虑吗?
然而,在被挡住的监控死角里,温楹那被遮掩的半边阴影里,唇角却是勾起的。
他一字一顿,装着可怜,不着痕迹地引导着:“不,不是的,谢哥对我很好的。”
温楹知道家里有监控。
从小温呈和殷雅君扭曲的婚姻关系就让他对婚姻不看好。
谢拂遇的出现是意外,也是他不想放手的渴望。
母亲说得对,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疯子。
这时候的他能力有限,所能接触到的事情也有限,这份监控视频不管未来会流传到谁手里,又或者流不流得出去,他都需要将局面维持在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时刻。
就如现在此刻。
“执迷不悟。”殷雅君叹了口气,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对着温楹招手道,“来,陪妈妈坐会儿。”
温楹没动。
殷雅君笑了笑,说:“放心,不会带你去死,我是你母亲,又怎么会强行违背你的意愿呢。”
温楹还是没动。
殷雅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勉强维持住风度,她说:“小楹,妈妈喜欢听话的孩子。小疯子不听话,大疯子要是后悔了,是会做出一些她也无法预料的事的。”
温楹终于动了,慢吞吞地挪动步子走向沙发上坐着的殷雅君。
就在他离殷雅君还有两步之遥时,殷雅君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拽着温楹的小臂往自己跟前一拉,温楹丝毫没有防备,被扯得一个踉跄,倒在了殷雅君怀中。
接下来的这几秒里,谢拂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温楹的身体被殷雅君拉扯之下,刚好遮挡了最关键的部分。
于是,等他再看到的,就是殷雅君腹部全是血,淡色系的衣裙染得遍地开花似的,中间插了把刀,而温楹的衣服上也沾了血迹。
至于那把刀的刀柄,正被温楹握在手里。
这么一看,就像是温楹亲自将刀尖对准殷雅君腹部,往前一插,最后给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