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以阳》温幸盛

15、15

　　那个时候真是仗着他的喜欢，轻狂的不知天高地厚。

　　超市里面到处都是人，我一向不喜欢排队，还记得在学校那会儿喜欢吃的窗口人多是宁可不吃也不会愿意等的。

　　现在冰箱里面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要是还不买些东西回去可就真的会饿肚子了。而且我知道，照现在的时间来看，越接近过年来超市里采购的人会越多。

　　我推着购物车走在人潮之中，随着人群的流动停在有我要买的东西的那个货架面前。
　　我只想速战速决，能够快点回去吃点东西，我迅速买好东西，走上回家的路。

　　我两只手提着满满两大袋子食物，这还算的上是一次比较满意的购物。到楼下时看到了一辆十分眼熟的车，走近我才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也没有看错。

　　我没有直接上楼，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看了好久都觉得车里的人没有想要下车的样子，寒冬的风真的是太冷，我有些站不住脚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过去跟他打招呼合不合适，可是我的脚已经不自觉的往那边走了，我敲了敲车窗，车里的人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把窗户放了下来。

　　我直接问：“你怎么在这儿？”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回答，我觉得有些尴尬，把手里的袋子提高到他看得到的高度，对车里的人说道，“吃了没有，要不要上去吃点东西？”

　　“是在邀请我？”

　　“算是吧。”

　　他很绅士的下车把我手里的东西提过去，我们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今天超市里人多不多？”

　　“多。”我如实的回答，听起来像读书时正在打瞌睡却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那样，多少有些应付的感觉。

　　“你买了很多东西。”

　　“恩，你要吃什么？”

　　“那得看有什么了？”

　　“家里什么都没有，我买了好多东西。”

　　“有饺子吗？”

　　我一怔，“没有买这个。”

　　我们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但是有一个同样的喜好就是都特别喜欢吃饺子。以前我们约会的时候，除了那个夜宵店子在晚上下班去的最多，也会找时间去吃点饺子。

　　而那个时候最可恨的就是他经常加班，身为他的女朋友只好陪着他回去加班了，尽管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怎么会这样，明明都已经放假了，却还在这个时候要加班！”我在心里已经把做这个决定的人骂了无数遍了。

　　“别生气了，等我加完班我们就去吃好吃的，好吗？”

　　“能不能不要加班了？”我本来想撒娇的却失败了，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却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等下了班再过去接你，恩？”他宠溺的看我，一副自己也很无辜的样子。

　　这样的对话在那个时候不知道有过多少遍，而每次都是同样的结局。我会留下来陪他加班，当时我可能在那里看会儿书或者打会儿瞌睡了，时间应该都是这么花掉的。

　　一个人的口味真是过多久都难以改变。

　　他想吃饺子我没有买，他又不愿意吃别的，站在客厅里又看不出他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思。

　　“那怎么办？”我无可奈何，有些后悔叫他上来了。

　　“让我坐一会儿。”他的声音里透着疲倦，我看着站在灯下的人，白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白皙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进厨房把买来的东西全部放进冰箱。留下他一个人在客厅。

　　等我收拾好东西去客厅的时候，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去房间把被子拿出来给他盖上。近距离的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眉眼间抵不住的疲倦气息，脸部的轮廓因为瘦而显得更加分明。

　　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好看极了，我看的都挪不开眼了。只是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在他家里睡着的时候，他也曾这样看过我。

　　是时间，让我们会变得这么陌生，要不是他在睡梦中，我都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看着他。其实我多想伸手抚摸一下他的脸，也想跟他说好多好多的话。

　　可事实却是，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希望他会晚一点醒过来，让我这样看他的时间延续的久一点。

　　我也趴在他的旁边睡着了，可能真的是太累了，直到早上我才醒过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早已不见他的人。

　　要不是桌子上的早餐，我会觉得昨天他并没有来过。豆浆还是热的，黄灿灿的油条放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吃一口，手机就响了。

　　是李辉的电话，说接到何微怡经纪人的电话明天可以进行采访。我心想，那正好今天我还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想那些烦恼人的事。

　　在我刚吃了一口早餐的时候，手机再一次响了，我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想都没想就挂了，我一般都不会接陌生来电。后来又响了几次，我发现是同一个号码。

　　“是林一落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些不确定。

　　“是的，请问你是？”我询问道。

　　“我们能见一面吗？”对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直接说出了她的目的。

　　“有什么事吗？”见陌生人这种事还没试过，如果真有什么事我更情愿在电话里解决。

　　“如果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今天下午两点，人民路的咖啡厅见。”她语气肯定，话一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提到了我的母亲，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我都一定会去见她。我心神不宁的吃完早餐。

　　我也曾以为我的人生是完整的，父母恩爱，是被人称赞的模范，结婚这么多年很少有过争吵的时候，至少在我记事起没见他们吵过架。

　　却不知从来不吵架的夫妻最可怕，一旦她们吵起来那就是没有再和好的机会了。

　　心里有些烦躁就提前去了，没想到那人比我还早到。

　　等坐下时我才发现，这个人我认识的。

　　跟当年比她变了好多，穿着简陋，没有化妆，脸上满是憔悴。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有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

　　我还没有坐好，她就很是急切的样子，“一落，你要救救你爸爸！”

　　要我救我爸？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当初他们不是一起走的吗，怎么如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爸爸他出了车祸，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我知道你恨他，但你是她的女儿，只有你能救他了。”

　　我有些不太相信她的话，但又觉得她不至于骗我。

　　“你应该知道，我没钱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筹到钱的，你爸爸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既然你当初那么爱我爸，你怎么不去找你女儿？”

　　“我去过了。”她有些犹豫的说。

　　原来是去过被拒绝了，难怪会想起我，这种时候想起我是亲生女儿也不奇怪也是应该的。

　　“我现在是自身都难保，怎么救？”我表情平淡的说。

　　“你一定要想办法！”她语气激动。

　　可是我要怎么办？我怎么会不想救。我倒在床上用被子把头盖上，多希望可以就这样睡过去，明早醒来的时候所有的苦恼都会消失，也是一次新生。

　　我的脑海中一直飘着一个人的名字，时隔这么久，遇到事情想到的那个人原来还是他。但我知道我不能去找他，因为我要救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他恨的人，他们家的仇人。

　　那么，我要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的采访有些出乎我意料的顺利，李辉很高心的完成任务就离开去见女朋友了。

　　我约了何微怡见面，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开了口。

　　“不借。”在听我说完来意后，她直接给了我两个字。

　　“等我赚了立马就还你，可以吗？”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

　　“我为什么要借给你？”温柔的语音在我听来十分刺耳。

　　“我必须救我爸。”

　　“那与我无关。”

　　“你曾经也花过他的钱，就当是你还的。”我太冲动了，这句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她不会救了。

　　“呵，可笑。”她的语气透漏着些不开心。“别做梦了。”

　　“要怎么做你才肯帮我？”

　　“你这是在求我？”她有些不自在的笑。

　　我咬着嘴唇，“是，我求你。” 我知道我只有把自尊心拿出来任她践踏，充分满足她的虚荣心，才有可能会得到她的帮助。

　　求人就得低头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旧情可以念，当初她不是说过要站在高处俯瞰我的生死吗，那我就低到最底层让她如愿好了，这样说不定还有一点借到钱的希望。

　　“我不会借给你的。”她说了这句话之后没再开口。

　　可不知为什么，我看不出她有多高兴。

　　我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房间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本以为她会恶语相向，以为会被嘲讽，可是什么都没有。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让我有些不安，心里也没了把握。

　　没过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了我们的视线。我整个人一怔，没想过在这里会遇到他。

　　“你们在干什么？”邱以阳径直开口。

　　“没什么，她找我借钱。”她没什么表情的说完看着他。

　　我直愣愣的站在一旁，实在没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