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中華》徐鹭羽

12、病

　　发烧至39.7℃。
　　病中的梦境颠倒而缭乱，犹如蒙了一层彩色的砂玻璃，那些扭曲的景色都染得色彩厚重。
　　临睡之前我想起一件东西，翻箱倒柜找出来，戴在脚腕上。那是一只古法琉璃的手环，透明的紫蓝色，夹着些纯透明的云纹，环身上趴着一只小小的貔貅。——这琉璃手环是段灵瑞一年多前花了一万二定做的，开过光，辟邪。手环本来是男款，段灵瑞本人的尺寸，到我这里只能戴在脚上。
　　说起这个貔貅琉璃手环怎么到了我这里，那是去年的事情，当时的情况和现在很相似。

　　去年，杭州。
　　我在从广州到杭州的前一天就病了，到了杭州第二天高烧还是没退下去。段家大妈妈不喜欢我，她喜欢那种规规矩矩的热情嘴巴甜跟在长辈后面的女孩，很可惜我大部分时间和她儿子一样阴郁沉默我行我素。我也没有打算住在长辈那里和大妈妈互相看脸色，于是段灵瑞把我带到他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其实也好不到哪去，我几乎一直在睡，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空调开的太热，嗓子很干，我想翻身坐起来，但是不行。我躺着静了一下，还是动不了，而且慢慢清醒之后，周围的感觉也开始清晰。

　　有人压在我身上。
　　这就是我动不了而且很热的原因。这人比我要重得多，我一动还被按住，连手脚都动不了。我吓得一头冷汗，想叫一下子也叫不出来。在房间里的一片混沌中，居然能隐约看到我身上的人的身形，呈一个跪趴的姿势，手就在我的两侧按着我的手，而且越来越紧，手掌上的温度实在太鲜明，鲜明得恐怖。跪趴着的人还开始下压，这个重得多的重量几乎让我窒息，寂静之中我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在这个缓慢而煎熬的过程中，我咳嗽了一声，似乎找回了自己的嗓子，试着开口却只能发出非常微弱的声音。

　　我开口：“段灵瑞？”

　　接着啪一声房间的灯大亮。一瞬间压着我心肺的可怕力量和热度都消失了，段灵瑞站在门口，手还按在房间顶灯的开关上。我慢慢坐起来，环顾四周，除了站在门口离我老远的段灵瑞，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我只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压床吗？——事后段灵瑞把那只古法琉璃的手环压在我睡觉的床垫下面，却说：什么鬼？那只是你的病。
　　我大概……只是病得太厉害了吧。

　　后来，浮雕着小小貔貅的琉璃手环一直在我这里，它的小名叫辟邪。